只是一个突如其来的要求让何栗不知所措,完颜赛刺和雏鹘失进城想要去拜见种师道,这是何栗这几天第一次听到金人如此客气地说话,甚至用上了拜见这个说法,何栗无奈地说:“种师道将军已经去世了。”
完颜赛刺唏嘘后问道:“种家在汴梁没有人了?”
何栗还真不清楚,朝中事都忙不过来,谁还顾得上种家;好在皇城司的人知道,种师道死后,种彬已经离开京城,另一个侄子种洌在,灵柩还在种家摆着。完颜赛刺便下令今天入城的金军集合,一起来到种府,种洌闻讯挡在门口问:“将军有什么事?”
完颜赛刺和雏鹘失施礼道:“我们只是想来上一炷香,种将军一代名将,若是采纳他的意见,宋朝就不会败得这样惨,如今那满朝的人应该知道,种将军是个忠义之人。”
种洌明白了,这两位兴许是读过几天经书的人,权当自己在汴梁旅游,只是现在连宋钦宗都不敢得罪金人,眼前的人只不过是上炷香,犯不着拼命;等完颜赛刺两人上完香,种洌不抱希望地说:“我打算扶柩西归,能不能出城?”
“没问题。”完颜赛刺大包大揽。种师道的灵柩真的在数万金军的关注下离开了汴梁,何栗、孙傅等人听到皇城司的回报,是泪流满面,将军一去,大树凋零。
延州,鄜延路经略府,一匹快马撞倒在门口,驿卒下马是时候已经站立不住,门口的军士急忙把驿卒扶入大厅。驿卒看见张深,一头跪倒痛哭流涕,禀告道:“河南战事结束,钱龙图损兵十万,退守潼关,金军兵分两路,一路南下南阳,一路进攻洛阳周围地区,范大人决心调集二十万大军,再次出兵洛阳。”
张深目瞪口呆,这是最坏的结果,金军没有西取关中,就象郓王赵楷在信中分析的那样,金国与西夏结盟,关中是划给西夏的,只要有足够的守军,金军暂时就不会考虑。可是范致虚二十万西军要是再次兵败,陕西六路就彻底没有了机动兵力,完颜杲没有了后顾之忧,全力杀入关中,陕西的战局就注定无法挽回。
没过多久,在延州的将领就来了一大半,都在急切地问张深:“现在如何是好?”
张深示意众人平静,深吸一口气说:“诸位,现在回过头来看,郓王进入太原是何等高明的一招,定北军身处三方势力之中安若磐石,现在,汴梁已经被金军占领,我们只能依靠永兴路或者河东继续与西夏作战,我想听听大家的意见。”
统制刘锡说道:“目前永兴路处于金夏之间,范致虚东进,只要失败就自身难保,甚至还要指望我们增援;而西夏目前攻势凌厉,泾原路柏林堡、怀德军等地相继沦陷,环庆路二十七城寨已经丢失快一半,府州若失,我们的形势就会岌岌可危,要早做打算。晋宁府就在我们身后,从太原增援方便,最关键是军械坊,元家、郭家、杨家的数量庞大,可以保证前线的供应。”
刘锡是定北军晋宁府知府刘相的三弟,他自然不在乎什么汴梁、太原之分;大厅里很多人都接到了赵楷等人的信件,所有信件都说了一个共同点,太原对于打败西夏有信心,但要是鄜延路不归附,太原补充完物资,万一有将领响应范致虚率军退入关中,反而害了在鄜延路作战的所有人,所以太原要求有这个主导权不足为奇。
并且这些将领心里都明白,哪怕没有一路,一州一地归附,太原也欢迎;转运司判官张彬问道:“太原下一步如何打算?”
张彬是心向汴梁之人,在将领中颇有声望,要想大家不伤和气,说服张彬是必须的前提;张深不想动摇现在与西夏作战的士气,想了想吩咐手下请来陆德夫,这也是张深变相地向手下人表明态度,自己归附太原的决心不会动摇。张深远比赵楷估计得要机灵,在麒州消息传来以后,张深第一时间联系了曹千里,决心带鄜延路归附太原,陆德夫才会带人前来。
陆德夫听说战况也是呆了半天才说:“杨志对战局的走向猜得一点不错,不瞒张帅,现在只能看永兴军的选择,杨志曾说过他的想法,若是你们一路加入我们定北军,便攻取绥、夏、宥三州,兵逼灵州;除非是有更好的目标。”
张深点头说:“杨志在麒州斩杀两万西夏军,已经取得麒州和丰州,我只要一封信就能让折可求让出府州,只是杨志真能打下绥州?”
张深久在西北,自然清楚绥州对西夏的重要性,绥州一破,西夏各军必定回援,关中之围便不战而解,也算是对汴梁有个交代。陆德夫知道张深的心思,缓缓点头说:“兵无常势,但是我可以保证杨志绝对会动手,只是杨志用兵谨慎才胜多败少,何时出兵就要看杨志对形势的评估,而不是根据关中的危急来决定,毕竟河东和西夏在实力上还是有一大截差距。”
张深点头,赵楷能有今天的局面,应该说就是杨志、宗泽的功劳,一开始连张深都看不懂,但是现在证明,这些人夺取太原的图谋是何等精彩。张深说:“我本人没有任何需求,只是请太原助我守住延州就可。”
张深就是表明了态度,自己并不急于攻打绥州,只要保证延州的安全就可以;说话间,巡城的兵马都监郑建充带着一个人匆匆走进来,脸色慌张地说:“张帅,不好了,皇上写了降表。”
一句话唬得所有人失色,打了败仗不可怕,被敌人抓住也不可怕,但是写了降表就意味着彻底认输,可以让人心崩溃、江山破碎的事;张深的念头就是太原方面的分析是对的,宋钦宗赵桓没有挡住金人的威胁。看满屋人的反应和自己先前差不多,郑建充对身后的人呵斥:“还不把信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