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玄历,322年。
冬,大雪。
陆家村门口,迎面走来两个大汉,一麻布厚衣,二人的长相出奇的相似。
“大哥,今个咋这么冷?真他娘的邪门!”其中站位居中的一个汉子下意识的搂紧了上的麻衣,神有些惊疑。
话音刚落,为首的那个汉子便是回头一瞪,毫不留的给了老二一个暴栗!
“瞎乱说什么?小心被村长听去,把你关进小黑屋,这个年也别好好过了!”
转而,老大的神一肃,下巴朝着二人后撇了撇,又道:“不管咋样,交完贡之后,这个年咱俩兄弟起码不愁吃,你给我好好管住你这个嘴!”
二人担子后,两丈长的竹竿上正绑着一个体型十分庞大的野猪,鲜血正伴随着二人的脚步滴落在雪白的地面上,形成一道不断的血线!
老二却是不以为意的撇撇嘴,旋即似是想到了什么恐惧的事,小声呢喃道:“上次还听陆大妈说到,这个后山还有女狐妖呢......”
“你说什么?”老大回头眯着眼,疑声问道。
老二浑一颤,右手下意识捂住了嘴,硕大的脑袋顿时摇的如同拨浪鼓一样。
老大又瞪了他一眼,旋即二人便是朝着村头而去。
路过村口时,在他们没有注意到的地方,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男孩正躲在村口的榕树下,偷偷的看着。
看着二人后挑着的野猪,陆川眼中闪过了一丝羡慕。
在陆家村的后山,类似于野猪这种野味虽然不是很少,但绝对不多,这二人的运气绝对是好到了极点!
可紧接着,陆川眼中突然闪过一丝落寞,可惜,他没有做猎人的天分,只能靠着帮村中的一些大爷大妈做些农活来挣个糊口饭。
旋即,摸了摸怀中,那滚烫的温度让他心神重新一振,小小的眼眸中重新燃起了生存下去的希望!
再次看了眼那兄弟二人离去的背影,随后便是转一路小跑着向村尾而去。
....
村尾,一所破败的房屋前的台阶上,一个小小的影正蜷缩着,正逢寒冬,而这小影上的衣服却如同夏装一般,虽也是麻衣,但极其单薄。
大雪纷纷落下,寒风一阵又一阵的吹刮在她的上。
尽管她的小脸被寒风打的隐隐有些出血的模样,但她的眼中却是有着一抹倔强,眼神坚定不移的望着村口的方向。
陆川一路小跑着跑向村尾,周遭的风雪渐渐有了变大的趋势,若不是这条路他走了无数遍,恐怕眼前这满天风雪早就让他迷了路。
他的手一直捂在怀中,直到快到小屋前,他的眼神隐隐瞅到了一个小小的黑点,小小的愣了愣神,似是想到了什么,脸色猛然一变,脚下的脚步越来越快。
不一会,他便是奔到了屋前,由于跑的太快,在这风雪间,他隐隐有些窒息感。
“你咋楞个坐在这?”
陆川眼眸瞪了眼朝着面前正蜷缩在自己面前的小人儿。
但其中更多的却是怜惜。
原本以为会听到类似于道歉的话语,但谁知,那小人儿却是站起,绕着陆川走了一圈,似是确定了什么,明显的松了口气。
陆川被她一整.动作弄得有些懵,右手挠了挠脑门,旋即将她拉到了自己前,皱着眉一字一句的问道:“为什么不在屋子里,外面这么冷!”
虽是关心的话语,但此刻他的语气却无多少温柔。
小人儿,嘴角一撇,被寒风吹的有些发紫的下巴朝着面前这残破的小屋努了努,有些无奈的道:“在里面和在外面有区别嘛??”
陆川皱眉抬头看了看,他们眼前这座赖以生存的小屋,在风雪之下却是显得如此的脆弱,屋顶窟窿横生,就连的大门也是摇摇晃晃,根本挡不住这寒风。
许久,陆川叹了口气,的确,这也不能怪她!
“走吧,哥给你带了好东西!”
陆川有些心疼的摸了摸小人儿的脑袋,这般温度之下,风雪不易融化,所以接触着有些刺痛的感觉。
只是如此一来,他的心则是更痛。
这是他打同一个娘胎里出来的的妹妹——陆瑶!
进了屋,陆川左看右看,最后目光停留在整间屋子还算完整的的板上,旋即拆了一块,安在了门口,勉强挡住了那呼啸的寒风。
一时间,屋子里的寒风似是小了些,至少他心里这么认为!
旋即,他转走到边,看着此刻已经窜上,只露出一个小脑袋的陆瑶,神色有些神秘的道:“你猜猜我给你带了啥好东西?”
而陆瑶那冷淡的态度好像远远没有他预料之中的那般兴奋。
“咋了?不猜猜看?”
陆瑶有些无奈的看了他一眼,耸嗒啦着小脑袋,有气无力道:“窝窝头?”
陆川摇摇头。
“半个白面馒头?”
然而,陆川仍旧是摇了摇头。
见状,陆瑶那双好看的眉头也是皱了起来,她的目光从上到下的又看了一遍,“倒底是啥呀?”
“嘿嘿嘿!”见到她那好奇心已经被勾起来了,陆川神秘一笑,又道:“你先把眼睛闭起来,等我让你睁开你在睁开。”
“都多大了,你幼不幼稚呀!”陆瑶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哼道,但她心却终究只是一个四五岁的孩子,仍旧是抵抗不了未知的惑。
如他所愿,闭上了双眸。
陆川再三确定这小妮子的确是闭上了双眼之后,才小心翼翼的从怀间取出一个拳头大的裹布。
“好啦,可以睁眼了!”
陆瑶慢慢睁开了双眸,只见在自己面前正放着一个拳头大小的裹布。
小小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疑惑,鼻尖凑近了嗅了嗅,蓦然她的体一颤,眼眸中迸发出一抹不可思议的神采。
“这...这...不会是!”
看见小妮子激动的模样,陆川哈哈一笑,旋即也不在卖关子,将手上的物事打开了来。
一层又一层的裹布在陆川的手上被揭开,宛若一块磁铁一般,陆瑶要小小的眼神被紧紧的吸引着。
最后,最后一层裹布被揭开,露出了其中的庐山真面目!
在陆川的掌心,一块扁扁的糖三角好整以暇的正躺着。
“额.....这个...可能回来的时候跑的太快,有些压扁了。”
陆川挠了挠脑袋,一脸的尴尬憨态可掬。
然而,在副模样看在陆瑶眼里,她的眼眸渐渐湿润,最后一把扑入了他的怀里,嗫嚅不已。
陆川被她突然的动作弄得有些惊慌,他最怕的就是自家妹妹哭了,小时候打雷闪电,就是这样,他一哄就是数个时辰,好不容易等她长大了,他可不想在经历那种绝望!
“你咋了呀,干啥哭?”
陆瑶缓缓从陆川的怀中坐起来,眼眶通红的白了一眼自家憨憨哥哥,不过眼中更多的却是心疼!
别小看这小小的一块糖三角,整个陆家村中糖可是稀罕物,正常村民的三餐无非就是窝窝头,稍微富裕一点的可能会有白面馒头。
至于糖,那就只有村长的家中才会有存货。
为了鼓动村民劳动的积极,作为村长也是时不时毫不吝啬的拿出一些糖食来当做慰劳。
当然,这所要求的劳务也是成倍的增加。
陆川看着眼前眼中水雾弥漫的丫头,嘴角露出一丝满足笑容,只要她开心,那就好。
多少次这小妮子从别人边路过,看着他们手中的糖三角,嘴上说着不要,不好吃,但那眼睛却是直直的放光!
从那以后,陆川便是下定决心,哪怕是自己平常多干些活,也要让小瑶跟别人一样!
别人有的,我妹妹也要有!!
“快吃吧!”
陆川摸了摸她的脑袋,嘿嘿一笑。
但陆瑶这一次却是没有立刻动,而是目光灼灼的看着他。
这一次,哥一定很累。
一念至此,她便作势要从中掰开一半。
但陆川却好似早就料到一般,先一步按住了她的手,严肃道:“这可不行,你忘了今儿是啥子了?”
嗯?
陆瑶皱了皱那双好看的眉头,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来。
陆川一副早就知道的模样,举起手轻轻的在她脑门上敲了一下,故意哼道:“今儿个可是你生哦!”
“这糖三角就是老哥给你的生礼物!”
“既然是生礼物,又咋能分开?”
一连三句,弄得陆瑶有些小懵。
生?
陆瑶沉默。
从小到大,陆川总是想着法儿的给她过生,但今年的生活的确是不太好过,久而久之,她便是讲这件事忘了...
没想到...哥还记得....
“喂喂喂,咋的了?”陆川伸出手在陆瑶面前晃了晃,有些奇怪。
咋好好的就不说话了?
难道不喜欢吃这个??
不对啊,那眼神我不会看错啊,就像我平时看的眼神一样啊!
“哥...你是不是忘了,你和我一样,也是今天生!”
许久,陆瑶抬起倔强的脑袋,眼中泪花在不停的打转。
这回,一向憨憨的陆川也是罕见的沉默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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