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尊敬的学校领导,各位老师,各位同学,傍晚好。首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物理系大一新生陈立波。相信这个名字对大家来说一定很陌生,但我也同样相信,大家一定知道今天下午发生的‘基情燃烧事件’,在此,我不得不抱歉地告诉大家,这件事并不是真的,它只是我一手泡制的恶作剧,只是在我不可告人的目的之下的畸形产物。”
“事情的起因,类似于我伪造的那封信,但事情的主角和当事人完全不同。真实的情况是,我才是个真正的基佬,我才是个同性恋,在进入大学后,我不可救药地爱上了计小天,但令我伤心的是,这是一份注定不会有回报的感情,这是一段注定没有结局的爱恋,这是完完全全的单相思。”
“也许大家会以为我今天才第一次见到计小天,事实上,我半个月前就见过他了,我当时就完完全全地爱上了他。我曾向计小天表白,我曾向他苦苦哀求,我曾对着他哭泣,甚至,我曾经向他下跪,但最后的结果,我失败了,计小天始终不为我所动,他告诉我,他是一个正常的男人,他尊重我的性取向,但他绝不会接受我的追求,也不会接受任何一个男人的追求。”
“对此,我失望,我失落,我伤心,我彷徨,我……对不起,请原谅我的言辞拙劣,我无法形容我这段时间的心情,这是我人生中最灰暗的一段时期,我甚至想到了死……”
说到这里,广播里传来了几声低低的啜泣,停顿了一下,播音员才继续道:
“在我终于重新鼓足勇气,打算重新向计小天表白,向他哀求的时候,他却给了我狠狠的一刀,他竟然当众揭发我使用假币,当众给了我人生中最大的侮辱,大家恐怕无法想象,在这一刻,我是多么的绝望,又是多么的怨恨。我打定主意要报复计小天,我打定主意要让他后悔,要让他身败名裂,最后跪倒在我脚边求我原谅,求我接受他。于是,我自己泡制了这么一封假情书,原本,还会有第二,第三封……”
“不过现在,后悔的却是我。计小天,我是真的后悔做了这件蠢事,我完全不知道当时怎么会烧晕了脑袋,也许,是因为我太爱你了吧,我对你实在是太在乎了,另外,也是我这些钱实在是来之不易,我家里虽然有钱,但从不给我多少零花钱,我平时的花销,都是我在外面辛辛苦苦当鸭,为那些大妈大婶服务才赚到的血汗钱,做这样的下贱事情,我容易吗我?结果,我不过是偶尔收了张假钞,不过是使用了一本假支票撑场面,就被计小天你无情地揭发,你让我的面子往哪儿搁去?”
“不过,计小天,我是真的后悔了,我渴望得到你的原谅,但我也知道,自己这次做得太过分了。因此,我求过学校电台的戴老师、张老师和陈老师,让他们给了我这次机会,让我在全校师生面前,向你道歉。计小天,我郑重地向你道歉,对不起!”
“计小天,我不奢求你真的能原谅我,但我还是希望你能给我一次机会,给我最后一次机会,让我弥补自己的过错,让我还能继续对你展开追求。”
“小天,请相信我,虽然我为了钱,早就出卖了自己的身体,但你要知道,我们男人就象是那一元硬币,前面是一,后面是ju花,现在,我前面已经不再纯洁,但我还有后面,我向你保证,我依旧还是个处,我依旧为你留着我的纯洁……”
广播到了一半的时候,“真相”便已经水落石出,对于熟悉当事人计小天或陈立波的学生来说,自然是感叹不已,而对于其他的师生来说,接下来就是纯粹的娱乐时间了,他们津津有味地听着陈立波自揭其短,听他在电台里痛哭流涕,哀求计小天的原谅。
“我没看错他,计小天果然不是这种人。”甘雨洁、张心澜和范怡这三位女生不约而同地想着。
“靠,陈立波原来是这样的货色,看来以后要离他远点,免得惹事上身。”陈立波的几个朋友则暗暗在想。
当陈立波久等张心澜不至,灰溜溜地回到学校时,他很快就发觉了有些不对劲,在回宿舍的路上,有好几个认识他的同学,都用异样的目光看着他,却没有任何一个人向他打招呼。而等他回到宿舍,几个室友同样用怪怪的眼神看着他时,陈立波终于确认出了问题,在他的再三追问下,几个室友颇有些不耐烦地告诉了他广播的内容。
“真是人贱无敌,明明自己都当着全校师生的面说过一遍了,现在又要我重复给他听,到底是装纯还是找抽?”那个被陈立波逼着复述了一遍广播内容的室友心里不住地嘀咕。
硬着头皮听完室友的述说,陈立波脑子里已是乱成了一团。
“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陈立波心中大声呐喊。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他就离开了那么点时间,这个世界就变成这样了,他实在不明白,自己不过是被美女放了次鸽子,白白等了几十分钟,怎么就变成对全校师生广播了?
“假的!这一切都是假的!假的!”陈立波突然歇斯底里地大叫起来:“我没有!我没有去广播!我没有说过那些话!那是假的,不是我说的!我不是玻璃!我不是玻璃!”
“我不是玻璃,我不是玻璃……”陈立波一声声的呐喊在学校的夜空中回荡,紧跟着,是来自四面八方的笑声。很快,相邻几幢宿舍楼的阳台上出现了无数的人影。
“哥们,得了吧,你不是玻璃,还有谁是玻璃?”
“喂,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你才说了没多久,就想反悔了吗?哦,对了,你可不是什么男子汉了。”
“一元硬币,啦啦啦,陈立波,看好你硬币的反面吧!”
“兄弟,我佩服你,你在广播里说了还不过瘾,还要在宿舍里吼,真有你的!”
“喂喂,大家都回宿舍吧。和这种败类有什么好说的。”
……
听着一声声的嘲弄和嬉笑,陈立波血往上涌,忽然一阵眩晕,几乎站立不稳。他知道,自己完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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