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头翁和青萝二人对坐在桌子前,相视无言,就好似过去几十年一样。只是周围的一切又都跟过去完全不同,灵气浓郁得不像话,就连桌椅都是上好的木材所制,稍加炼制一番就能当作下品的法器使用。但是这一切,只不过是三清宫之中普普通通的陈设罢了,而白头翁和青萝也只是三清宫之中新进的弟子而已。
青萝勾起额头的一缕长发,悠然地喝了口茶,说道:“老白啊,你说咱们修炼了快百年,怎么现在才知道修行居然也能如此惬意呢?”
白头翁苦笑着摇了摇头:“哎,说起来也是好笑,当初还在我那简陋洞府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就已经是混得不错了,哪里知道,来了这三清宫之后,才知道以前的生活真就是苦修了。”
青萝扑哧地笑出了声:“合该是咱们幸运,居然能够有机会拜入三清宫的门下,才能享受到如此的待遇,换了别的门派,还不知道咱们能不能拜入进去呢。”
三清宫挑选人才讲究的就是别具一格,当初在敛星城仅仅是见面闲聊了几句话,就能拟定下来招纳的弟子名录,让所有参加升仙大会的散修都有些瞠目结舌,还以为自己这次来是遇到了招摇撞骗的人。但是台面上的金丹修士可都做不得假,但是这么草率的就决定了入门的人选,还是让大部分的人都有些摸不到头脑。
不过等他们踏入了传送阵之后,就感受到了巨大震撼。之后又来到了方寸山,体会到了什么叫人间仙境,才知道自己究竟是多么幸运。
“哎,不过说起来,那古雄还真是好运,仅仅是来到了方寸山区区数月,竟然能够晋升金丹,从此脱离了普通弟子的行列,在外事堂里当值了。”青萝的脸上浮现出艳羡的神色,幽幽地说道。
白头翁倒是没有什么羡慕的感觉:“这也只能说缘法到了,那古雄在北海边缘之地的时候,就是方圆几千里之内赫赫有名的散修。带着一双儿女闯荡天下,居然还能顺风顺水得修行到了筑基圆满,可比咱们这些闷头苦修的家伙要强多了啊。而且他的年纪不大,比咱们还要小上二十岁,前途无量啊!”
青萝叹了口气:“我也只是说说罢了,羡慕是有的,但是更多的是紧迫感。咱们已经来了三清宫快一年了,连那些外门弟子都有不少引气入体进入了练气期了,咱们的修为还是没有太大进展。我这是怕被人追赶上来,那岂不是会被人耻笑?”
白头翁沉吟了一会儿,说道:“你这就是多虑了。咱们三清宫可不似那些普通的门派,并不讲求修为一定要有多高深,只要是年龄到了,自然就有的是机会精进修为,这是急不来的。再说了,宫里派发下来的灵丹跟灵石可不算少了,就算是得每人都要担负一定的差事,也是旱涝保收的事情,定然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青萝跟着点点头:“我倒不是在抱怨什么,只是心里头着急,咱们俩的修为相仿,你比我高出半分而已。但是那古雄,也就是比咱们多了份契机罢了,怎么咱们的机会还没有到呢?”
白头翁的修为已然是到了他所能达到的巅峰,和古雄一样,在金丹期的门口就是临门一脚罢了,但是总是无法踏过,在门槛上徘徊了有几年了。要不是他的心性还算沉稳,估计早就该崩溃放弃了。
青萝倒是还好,修为还有上升的空间,只是空间也没有多少了,过不了几个月也得到达筑基期的巅峰而无法寸进了。她现在就已经开始着急,生怕自己也是如同白头翁一样,在这道门槛上被困住不知道多少年,这对于她这种女修来说,最是折磨人的。
她瞧了瞧白头翁的白发,心里戚戚然。白头翁之前可不叫白头翁的,相貌堂堂,也是一表人才的俊秀公子模样。只不过在当初因为一点琐事,与一名出来历练的宗门修士起了龃龉,被陷害失去了大把的寿命,所以才落得如今的模样。而起了龃龉的原因,还是因为她青萝,因此青萝当时就认定了白头翁是其真命天子。但是白头翁因自己的容貌已经老朽,寿命也所剩无几,所以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了青萝,只是跟青萝维持一副知己的关系,并不深入,生怕自己有朝一日耗尽了寿命,独留青萝一人茕茕孑立的话,实在是太过于残忍了。
青萝说道:“哎,老白,你。。。。。。你寿命还剩下十几年吧?筑基修士不过百二十年的命数罢了,你再不抓紧一些,可就是。。。。。。”下面的话她就有些说不出口了,虽然心里绞痛,但是面上还是得强装镇定。
白头翁淡然一笑:“人各有命,兴许我就是这样的命数吧。就算是我再怎么着急,可能反而会更加徒劳呢?罢了,随遇而安吧。”
两个人顿时陷入了沉默之中。
这样的对话不光是在青萝和白头翁之间有,在其余的新进弟子之间也有,只是其余的人兴许不像这两个人经历过的事情这样曲折,但是也不乏焦急之感。
秦观对于宫中的一切动向还是了如指掌,这样的焦躁气氛如果利用得当,兴许就是一种激励。但是他眼看着有几名弟子居然因为太过于心急,差一点就走火入魔,修为都倒退了半分,就觉得不能够不管了。但是他对于这样的事情,还是有些不知道该如何下手,毕竟他的修为都是一番风水,连道门槛都不曾有地就修炼到了金丹期之前。而金丹期的那道门槛也是有惊无险地度过了,并不曾浪费太多的时间。
不过他没有办法,不代表三清宫里的其余人没有办法。比如古沁芳这个三清宫里面修为最高的,并且也是最热衷于修炼的人就给秦观提出了一个解决办法,就是让这些焦躁不安的弟子都去寻一门技艺,沉下心来静修。如此一来,再焦躁的心情,都能够被化解。而古沁芳自己,当初也曾有过这么一段时间,想要努力修行,但是修为却不得寸进,幸好无意之中修习了作画,在泼墨之中才得以安宁下来,晋升了金丹期。
秦观一听,这个方法好,而且宫中的两名金丹期女修还都是擅长琴棋书画的能手,比其余的大老粗要文雅了不少,正好用来养心静气了,也省得这帮弟子过于心急反而损了自身的修为。
修行中人的时间总是以年计的,兴许闭一次关就是数年的时间,这还只是境界不高之人。如果是金丹期往上的修士,苦修之人能够连续不断地闭关二三十年,不突破都不会出门的。三清宫的门人弟子,就在这一年又一年的时间里努力修行,争取早一日结成金丹,就是他们最大的愿景了。
兴许是灵隐楼的一名暗部统领失踪了的缘故,骆南率领的外事堂经常出外打探消息,竟然三次之中就能有一次碰到灵隐楼的人,想来也是灵隐楼北坛被三清宫招惹得狠了,发下愿望要把三清宫一网打尽。而且也得找寻摩崖上人的踪迹,毕竟是掌握了不少灵隐楼隐秘的人,就算是私自逃跑想要脱离灵隐楼,掘地三尺也得把人找到,否则灵隐楼的消息透露了出去,在北海之中必定是难以再有容身之地了。而且灵隐楼私下里控制的大小门派加起来也有几十个,林林总总地算在一起,差不多十几万修士也是有的。这么大一批修士,如果都像摩崖上人这般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岂不是让北坛坛主难做。所以他派出了不少的细作探子出来探查,并且还进一步挑唆起冲虚门和灵英派的斗争,搅和得北海修行界是十分混乱,好浑水摸鱼。
“宫主,再这样下去,被灵隐楼的人把北海闹得翻天覆地,咱们可就没有了立足之地了。就算是古副宫主晋升了元婴期,咱们也不敢贸然亮出招牌啊!”骆南带着甲一等人给秦观回报消息。
秦观摸着鼻子说道:“这倒是个问题,这灵隐楼的人把北海搅和浑,究竟为的是什么呢?虽然他们是想把海外修行界的资源全都纳入手中,可是光是搅混水,可达不到他们的目的啊。”
古雄这时候犹豫了一下,从骆南的身后走出来,拱手朝着秦观说道:“宫主,属下倒是有一点想法。”
秦观和颜悦色地说道:“古雄你就不用自称属下了,都是一家人,直接说话便是。咱们三清宫可没有别家门派那么大的规矩。”
古雄这才说道:“宫主,想来这北海乱起来之后,即使是死去再多人,也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才是。如此一来,那灵隐楼的人要是像以前一样,暗中把像和我一样的散修纳入鼓掌之中,岂不是更加容易?这是不是就是他们非得让北海修行界乱起来的原因?为的就是扩充自己的实力?而且再深加推测,没准他们的胃口更大,说不定有一些中小门派,甚至大门派都会在这波混乱之中,被灵隐楼渗透掌控,最后沦为走狗?”
秦观和骆南对视了一眼,眼神一凝,秦观沉声说道:“倒不是没有这个可能,而且可能性确实不小。想来你也知道,当初沈大他们去敛星城招纳弟子,途中就曾经遇到过一队灵英派的弟子,虽然算不上什么内门弟子,但是居然也都是灵隐楼的手下。这实在是难以让人想象,居然连北海五大门派的其中之一都有被渗透的风险。也不知道咱们三清宫会是如何?”
不过骆南倒是乐观得多:“宫主,咱们三清宫跟灵英派可不一样,那灵英派是经营了千多年的大门派,门中弟子数万,鱼龙混杂,想来混入进去不难。即使是高层的实权派,说不定也会因为私利而出卖门中的利益。但是咱们三清宫可是不同,不光是因为咱们宫中的金丹长老俱是身家清白之人,即使是新招纳进来的弟子,也有筛选,能够入得方寸山的,都是安全之人,想来也不会像灵英派一样漏成筛子。”
“只不过。”他停顿了一下,“宫主,虽然咱们认为那灵英派之中混入了不少的灵隐楼之人,甚至有可能灵英派就是灵隐楼明面上的一张牌,但是咱们确实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此事,单凭朱杨二人的证词可不足以说明啊。而且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无用,冲虚门和灵英派已经打出了真火,不斗个你死我活是不肯罢休了,而列御堂原本还想做个和事佬,现在也甩手不管,生怕卷进漩涡之中。外面还有邙山和万妖谷虎视眈眈,咱们现在是不是也该拿出个章程来,好为我三清宫在这次的混乱之中争取到一些利益?”。
秦观犹疑了一下,问道:“可是咱们三清宫如今的实力确实孱弱,连五大门派之中的邙山和万妖谷都比不上啊,如何能争得利益?”
这时候,甲一说道:“宫主,堂主,这五大门派说起来是门派,其实也就是灵英派和冲虚门是修士门派罢了。而列御堂不过是一些商会集合起来的势力罢了,本身财力出众,但是实力却差了一筹。而邙山和万妖谷更加不堪,一个是鬼怪聚集的地方,一个是妖修部落集合的地方,根本就不能称得上门派,连列御堂都比不上,不足为虑。只不过,这几家门派之中,少说的也都有几个元婴修士存在,虽然经常不露面,可是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想必那些元婴修士也不可能继续藏着,肯定会出面阻止别家门派的侵袭。而咱们三清宫,现在最缺少的不是底层的弟子,而是高端的战力,要是有一名元婴修士,咱们就已经能够算得上是北海之中的第六大势力了,除了那个神出鬼没的灵隐楼,其他门派也不会在这个节骨眼对咱们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