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齐叹了口气:“前辈之言在下也是知晓的,但是前辈的岁数也实在是年长了些,在下深怕前辈难以应付那群小崽子们的诘问啊!”他这话说得倒是真诚实意,三清宫门下的弟子可不跟其他门派一样,那都是自踏入修行以来,就受到了各种在如今的大多数修士们看起来离经叛道的教育。就比如三清宫的修行观念,天地万物皆为生灵,而生灵之间本没有高下之分。而修行界大多数的门派,基本上都秉承着人妖殊途这样的观念,更不必提鬼族、灵族这样更加稀少的种族了。
但是三清宫如今可是各类种族都有了,顾葳蕤就是个标标准准的鬼修,还是宫主的亲师妹;灵族的小白花白灵,如今虽然还未幻化出来人形,但是与人沟通的能力还是具备的;至于人妖二族就更不用说了,一万人之中,一半是人族修士,一半是妖族修士。
再说回来其他的,三清宫教授弟子的不光是知识,还有勇于创新的精神。为什么年路遥等人禁受不住,就是这么个原因,实在是弟子们的问题太多了,而且很多都很难回答。光是一个简单的究竟有没有仙界这个问题,都能年路遥等人挠头,毕竟他们也没有亲眼见过不是?而且不光是没有亲眼见过,就连以前那些飞升的人留下来的关于仙界的传说,他们也不知道究竟是真是假。如此一来,都是这样稀奇古怪的问题,难免会让这些修行了大半辈子的长老们头疼了。
王冠礼自矜一笑:“于管事不必担心这些,老朽虽然现在已经七百有余了,但是自忖接受能力不弱,不然也不会门下弟子一百多,并且互相之间还都并非是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他这话于齐倒是相信,毕竟之前都已经了解过了。别看王冠礼虽然年纪大了些,但是一点那些老古董修士的意思都没有,十分贴近时代的潮流。就拿去年修联开始招纳成员来说,王冠礼这个老头可是不远几万里,从老家率领着数百名徒子徒孙赶了过来,说什么都要加入修联。他的眼光可不是那些修为比他高的人能够比拟的。
于齐终究还是认可了王冠礼,毕竟于齐也就是担心王冠礼岁数大了些,精力不济罢了。但是既然王冠礼自己都不担心,那他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既然前辈如此诚心,在下也就没有理由阻拦,我这就拟一封聘书,交给前辈。您带着这封聘书,直接到三清宫找年路遥长老即可。他会安排您的岗位和一切待遇。”
他把聘书交给了王冠礼之后,郑重地拱手行礼道:“前辈,珍重。”
王冠礼洒然一笑,而后就昂首走了出去。
王冠礼与二十来个金丹修士一同来到了三清宫之中,一出了传送阵,就见到了宏伟的白玉牌楼。再往后望去,则是数不尽的巍峨大殿,以及再远处层峦叠嶂的灵峰。要说方寸山不愧是三仙山之一,就冲这份仙家气度,都不是这些散修们能够想象的。
天空之中灵鹤齐飞,飘然划过天际,落于一座座灵峰之上。这些灵鹤就是多年以前,秦观从荒岛上带出来的那一批以及它们的子子孙孙。由于方寸山里面实在是占地广袤,而且地广人稀,那些人迹罕至的地方,自然就成了这些灵鹤以及各种飞禽走兽的家园,而且还没有人打扰它们。毕竟三清宫的修行理念是天人合一,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自然之道,这些生灵在他们眼中与人、妖无异。
王冠礼深深吸了一口气,而后重重呼出,对着身边的老熟人三全老人说道:“三全啊,这里简直就是人间仙境啊!”
三全笑了笑:“你这话说的,要不是方寸山如此俊秀,三清宫怎么可能把山门安在这里?不过你说得倒是没错,此处确实可称仙境,灵气这么充盈的地方,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呢。”
两个人对着远处的景色一个劲儿地抒发着感慨,其余人也都是和他们一样,赞叹起三清宫的底蕴来。
这些人正在议论纷纷的时候,从远处缓缓飞来一群身着白衣的年轻人,虽然修为不高,但也都是一水儿的筑基期修士,而且最重要的就是他们的年龄一看就知道是不超过六十岁。不超过六十岁的筑基期修士,这在散修们的眼中,就已经可以称得上是天才了。要知道,他们这些散修,就没有在百岁以下筑基成功的,少说都得拖到一百一二十岁才堪堪成功。
王冠礼与三全相视苦笑:“还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这群年轻人在白玉牌楼前面降落到了地面,而后一齐对着面前的金丹期散修们拱手说道:“恭迎诸位供奉莅临三清宫。”
一众新进的供奉们连忙回礼说道:“不必如此,不必如此,当不得诸位如此大礼。”
为首的一名年轻修士灿然一笑:“诸位是我等的老师,当然当得我等大礼相迎。”这老师一词,于天元早就有之,说的就是他们这些并非亲传师父的兼职教习。其实在三清宫里面,对于他们的定位并非是老师,更准确的是兼职的老师,比老师还不如,但是弟子们可不能如此称呼,这样显得太过于贬低别人了。所以年路遥要求,不管是正式的教习——也即是如年路遥他们这样真正的老师,还是王冠礼等供奉,都得称呼一声老师。
王冠礼被年轻人捧得笑逐颜开,也就不在意这些虚名了:“也罢,既然如此,那你们是来接我等去往住处的吗?”
年轻人先是摇了摇头,而后笑着说道:“弟子等人是先来此处迎接诸位老师的,后面还有年长老等人与宫主,估计马上就要到了。”
话音未落,秦观就已经率领了三清宫的诸多金丹修士来到了白玉牌楼前。之所以在此处迎接这些供奉,也是由于此处就算是三清宫的山门了,毕竟三清宫与外界相连的大阵基本是不会开启的,勾连内外只能是通过这里的传送阵。
在王冠礼被秦观等人迎进了白玉牌楼之后,映入他们眼帘的是各种亭台楼阁,一砖一瓦都精雕细琢,在护山大阵的映射下,显得熠熠生辉。
欢迎仪式显得朴实无华,也就是一万多弟子列队给新来的这些供奉们见礼,而后再由年路遥向弟子们一一介绍供奉们的名讳,好叫这些弟子们以后见了供奉不至于连招呼都不知道如何打。
再接着,其余人都已经散去,只留下年路遥与一众方才最先迎接王冠礼等人的年轻弟子们,带领着王冠礼等人来到了一处大殿。
此处大殿门外挂着的匾额上面用几种篆字写着“讲法堂”的字样,而进入其中,里面也没有多少摆设,无非就是些许桌椅罢了。众人列坐其上,而白衣弟子们则站在一旁侍奉。
年路遥率先开口道:“诸位,且容我先为各位颁发我三清宫的教具。”而后他从乾坤袋里取出来将近三十枚玄光镜,由弟子们端着传递给了供奉们。
供奉们并非是第一次见到玄光镜,对于这种奇特的说不上是法器还是其他东西的玩意,都十分感兴趣。王冠礼就说道:“年长老,不知道这玄光镜到底有什么用途?”
年路遥笑着为他们讲解了一番,而后说道:“咱们方寸山毕竟实在是太广博了些,单靠着灵念可没办法把信息传送到各处,所以咱们炼器堂的董堂主与顾长老就研制出来了这件法器。不过这件法器最初可是咱们宫主的首创,为的是储存大量的典籍。不过这个功能并没有被取消掉,诸位手中的玄光镜之中一样存有不少的典籍,不过都是些最基础的版本,要想阅读到更多的典籍,诸位还得去藏书阁兑换。”
王冠礼等人只是把玩了一会儿,就把玄光镜揣在了怀里,他们毕竟不是年轻人,知道还有更主要的事情。
年路遥继续说道:“想必诸位也知道,我三清宫门下弟子不过一万,但是门中的金丹修士也就是不到百人,相差的比例实在是过于悬殊。而且这百名金丹修士当中,还有一多半都是刚刚晋升的弟子,无法担任繁杂的教授弟子的工作,所以不得不从修联招募到各位,来为我三清宫的弟子答疑解惑。在下先于此对各位供奉表达谢意。”
王冠礼等人连忙回礼,而后又听年路遥说道:“不过,诸位既然来到了咱们三清宫,门中的规矩想必诸位也都应该知道,就算不是十分清楚也无妨,玄光镜之中也有。还请诸位回去之后务必仔细研读,不要轻易触犯门规的好,不然清玄长老那里,在下也不好交代。”
王冠礼等人赶忙保证:“当然不会,年长老还请放心。我等既然已经进了三清宫,就必然会守宫里面的规矩,不会做出什么逾矩的事情来,让年长老难堪。”毕竟都是些德高望重的教育界前辈,年路遥也不想说得太重,既然大家都明事理,暂且也就不必多说了。
至于这群人的待遇问题,其实在他们来到三清宫之前,年路遥就已经分别与他们谈妥了。毕竟不可能把人家都招纳进来,再给人家说这些,万一不合心意,岂不是两方都尴尬。
不过年路遥也清楚得认识到,三清宫的教习制度也得变变了。就比如所有授课的教习,不管是教授什么科目的,授课的时间有多少,得到的补贴全都是那些,完全一样,就显得不公平了。而且不同的科目,教授弟子的人数也不同,像是大课得有数千人一节课,小课才区区数十人罢了,这样悬殊的比例,就算是所有教习都没有意见,年路遥这个讲法堂的长老看着也觉得别扭。
因此,年路遥报请了秦观,说要改革教习的制度,正好趁着一批新老师进来,彻底改了粗放的模式,把规矩确立下来。秦观自然是不会有任何意见的,他当初只是一拍脑袋就决定了的事情,哪里知道三清宫会多出来这么多人,制度自然得随着时间来变,不可能一成不变。
所以,年路遥规划了一下,大课统统都交给了三清宫之中综合水平最高的人,比如秦观与古沁芳这两个元婴期的修士,就得专门负责起弟子们的功法与术法两项大课。至于小课或者选择的人很少的科目,就交给了其他的教习或者供奉来负责。如此一来,也不至于所有人的担子都很重,而且能者多劳,劳者多得就是了。。
像是王冠礼这样年高德劭的老派金丹修士,而且最擅长的就是传授弟子修行经验的,年路遥就专门为他设置了一个答疑解惑的岗位,只要是弟子们遇到了修行上面的难题,都可以去咨询王冠礼。如果王冠礼难以解答的,可以综合到一处,把这些遇到难题的弟子们分派给修为更高深的修士,比如秦观、古沁芳、廖星辰、骆南甚至是于古等人。如此一来,不光是能够解决大部分简单问题都围绕到秦观等人身边,还能最大限度地满足弟子们的需要。
不过,年路遥也没有放松对这批新进供奉们授课前的“上岗培训”,他先是把三清宫有教无类的教育理念传给了众人,而后又解释了一番天人合一,道法自然的修行观念。当然了,这批供奉既然会被于齐选中,就代表着他们必然是能够接受三清宫的理念,不然在于齐那里就不会通过。但是年路遥也并没有完全放任不管这些供奉的授课计划,他说道:“诸位,我讲法堂作为三清宫教育弟子的管理部门,必然是要给诸位提出一个大致的方向,还请诸位在日后的授课当中,不要偏离了我等设置的大方向,以免造成误会。”他说的很委婉,不过在座的都懂,毕竟都不是初出茅庐的小孩子,这点道理还是懂得的,纷纷表示一定遵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