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海腹地与北海腹地之间相隔不止百万里路,秦观他们都不免狐疑,为何西海的剑修们不去向九州求援,反而舍近求远,来到了北海呢?并且派来的人也不是什么修为多高的修士,只是普通的金丹弟子罢了。虽然这名金丹弟子看起来气度不凡,光是身后背着的那柄神光凛然的长剑,就足以令剑阁的管事们另眼相待了。但是这还不够,对于整个西海的剑修门派来说不够。
秦观自然不会跟一名金丹期的修士虚与委蛇,直截了当地问:“这位道友,在下有几个问题想要先问问你,不知道可否?”
这名金丹修士自然是无不可:“前辈您折杀我了,您有什么问题,自然大可问来,晚辈知道的全都不会隐瞒。”
秦观点了点头,暗中跟其他元婴修士互通了想法,沉吟片刻说道:“那在下就直说了,为何你不去找距离西海腹地最近的九州门派求援,而是不远数百万里来到了北海之中呢?还有,西海偌大的修行界,难道都已经被不知名的原因拖住了手脚,所以才会派你一人出来?”
这名金丹修士苦笑:“前辈有所不知,在下并非是孤身一人来到北海,但是同行之人都在路上陨落了,在下也是靠着背后的这柄如意神剑才能够化险为夷,逃脱升天啊。至于说西海的整个修行界,就更是难以言说了,整个西海的剑修门派,已经被一家名为灵隐楼的门派蚕食得只剩下寥寥几家还苦苦支撑了。”
“灵隐楼?!”秦观等人不由得惊讶出声,互相之间换了个眼色。
这名金丹修士一听秦观这些人得反应,就知道,他们这些人必然是知道灵隐楼的事情,不然不会反应这么大。此人的表情不由得一僵,身后的神剑也轻微颤动,半天才平复下心情。
他这是害怕自己刚刚从西海那个魔窟里逃出来,还没找到正经求援的对象,就又落在了灵隐楼的手中。
秦观沉着点头:“这位道友口中的灵隐楼,我等确实是有所了解,并且你别看北海现在灵隐楼的声势还没被人所知,但是暗中已经渗透了不少的门派,并且鼓动了北海五大门派之三互相征伐,兴许过不了多久,西海的情况就会在北海重现!”
西海来的这名叫聂一剑的剑修不由得也是叹息连连,这才明白为何从西海来到北海的这一路上一直会遇到各种争斗,原来北海的局势也并不好,难怪会有这么多纷杂的争斗呢。
他本来对于西海的情况就已经是十分痛心了,又看到北海的情况,更加担心西海的几家门派顶不住多久了,所以更加忧心。
他把大概的情况全部给秦观等人说了。西海虽然是剑修的大本营,而且西海修行界不同于其他地方,人族修士占据了九成九,剩下的那一分,还是因为剑修们要磨砺弟子,才留下来的异族修士,实力并不雄厚。但是,西海剑修的人数并不多,且西海本来就是穷乡僻壤的地方,有能力逃脱的人族普通人和低等的修士,早就趁着和平的时候,依靠各种手段跑到了九州去,谁也不想留在西海那个苦哈哈的地方,过着苦哈哈的生活。
但是西海剑修虽然人数也就是北海修士的千分之一罢了,但是实力上却不一定就比北海修士的整体实力差,而且在攻伐之道上,更具备优势。毕竟剑修是最擅长御使飞剑的,从聂一剑的神剑上就能窥见一斑:普通的金丹弟子如果没有元婴修士的庇护,可不敢贸然就穿梭在两个海域之间,并且还能在短时间内完好无损地到达目的地,这份本事,只有西海剑修才能具备。
而聂一剑也确实是靠着背后的如意神剑,才躲过了不少的追杀,又轻松穿越了西海和北海之间的天堑,来到了北海求援。只不过他没有想到,自己费劲了千辛万苦,居然会是这样一番模样。
本来他是要去找五大宗门之中的三家人族修士门派求助,但是在路上就听说了三家门派之间如今正在互相攻伐,他这样一个人贸贸然前往,必然会被三大门派视为敌人派来的间谍,轻则驱逐出境,重则囚禁乃至当场斩杀,他不敢冒这个险。
幸而,在路上,从几个散修的口中道听途说到,北海如今除了五大门派,还有一方不算小的势力——灵山修联的存在,所以径直来到了灵山,想要让修联的众人看在休戚与共的份上,派出些人手援助西海剑修。
而秦观也不是个不通情达理的人,但是援助西海,必然会使得灵山的力量分散,如果灵隐楼的人唆使其他门派来攻,即使灵山能够抵挡住,也是会损失不少力量,得不偿失。他还没有圣母到为了一群陌生人的性命,而忽视了自身周围人的身家性命。
但是如果不帮助西海剑修,那岂不是坐视灵隐楼吞下偌大的西海,势力进一步扩增。等到灵隐楼整合了西海剑修,那么就是灵隐楼西海总坛四面出击的时候了。到了那时候,北海的局势说不定更加恶化。毕竟一个北海总坛就已经足够让秦观这些人头疼了,如果再来一个西海总坛,那他们干脆直接束手就擒算了,实在是没有办法完成的任务。
秦观思索了半天,又与其他人商讨了一阵,回复到:“这位聂道友,此事我等虽然能够答应下来,但是如今的情况却没办法骤然出兵援助西海剑修啊。”
聂一剑明白,秦观他们现在面临的情况并不比西海剑修门派要好到哪里去,虽然北海这边灵隐楼还没有彻底暴露出来,但是已经在幕后操作了不知道多少事情,光是令三大门派起纷争,就必定是少不了这些人的影子。而西海剑修的各家门派之前,其实也是如此的情况,先是被灵隐楼的人渗透了不少,又在暗谍的各种鼓动之下,与其他门派互相敌视,甚至大打出手,难免会造成极大的损伤。而等到有不少人醒悟的时候,西海剑修门派残存的人已经不是灵隐楼西海总坛的对手了,光是层出不穷的暗谍卧底,就够没有被灭门的凌霄剑宗、三阳剑派、辉山剑门三家为首的西海剑修门派管理层头疼了。也得亏,剑修因为需要炼制剑丸作为自己日后一身剑法修行之所在,所以大多数人在炼制剑丸的时候,都会受到心火淬炼,一棵铸剑之心十分笃定。但是架不住也有不少宗门高层人士的子嗣们,从出生就喊着金汤匙,即使在长辈的帮助下,铸就了一颗剑丸,但是心思并不纯净,也就是这些人,成为了灵隐楼突破的对象。
这些勋贵子弟虽然修为不一定能够有多高深,也不是什么天才弟子,但是在门派之中盘根错节,还能够影响到不少高层的决策,所以在被灵隐楼的人依靠禁术手段控制住之后,对西海剑修的各个门派造成了不小的损伤。光是一些错误的抉择,或者说根本就是灵隐楼布置的陷阱,剑修门派都在这些人的鼓动之下,一一踩中了。
看着面露难色的秦观,聂一剑心中一叹,看来自己来到灵山求援估计也得不到什么帮助了,正想告辞,但是被秦观止住了:“聂道友,虽然我灵山不是北海当中什么首屈一指的势力,而且也并没有化神期修士坐镇,但是如果说谁还能够有力量帮助西海,那么北海之中估计除了邙山跟万妖谷,也就是我灵山了。”
这不是秦观在自夸,而是十分诚恳的描述了。修联之中,确实没有化神期修士存在,而且元婴修士当中,最有希望晋升化神的,也就是蝶梦跟天机两人,但是距离化神的门槛也不算近——蝶梦如今是元婴后期巅峰,而天机则仅仅是初入元婴后期。至于其他人,那差距更加大了,基本上没有个三百年,是不可能进入元婴圆满的,而蝶梦和天机,有希望在百年左右的时间,到达元婴圆满的境界,从而尝试晋升化神。
并且,除了化身修士比其余五大门派欠缺之外,灵山修联如今在籍的修士,错略算来已经有两百万,这还仅仅是十年之间,灵山聚拢来的散修最多。而大中小门派的修士也有不少,占据了三成有余,其余的都是修为参差不齐的散修了。这份实力,在北海当中确实是无人能敌,即使是号称百万鬼众的邙山,从数量上来看,也比修联要少一半还多。
但是修联并非是一个强制性的组织,而是靠着众人自发的参与,如果想要援助西海,必然是得让灵山修联占据北海绝对的地位,才能够安心派出人,否则秦观等人是不会安心把人派出去的。
“这样,如果道友能够耐心等待些时间,我修联平定了北海,那我修联必定会派出人手,去援助西海的剑修同道,如何?”秦观问。
聂一剑有心掉头就走,他可不是什么傻瓜,即使修联如今的实力确实不俗,也不可能使将近亿万名北海修士同尊修联,否则北海也不会有五大门派的划分了。但是他又明白,如果自己想要去说服其他门派,必然不会比修联这么好说话了。他知道,修联的理念是为了对抗修行界的巨大危机,散修跟宗门修士共同组建起来的组织,而其他门派却都有各自的利益在,必然不会如此好说话的。
所以他一时之间也有些犹豫不决,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行事。而秦观也明白,光靠嘴皮子是没办法说服聂一剑的,而他也不可能强留聂一剑,毕竟聂一剑背后的如意神剑光是那份凌厉的气机,就让秦观体内的龙爪木剑和凌霄剑颤动不已,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如果动起手来,还不知道是谁占优势了。
“也罢,前辈所言聂某知晓了,如今北海也是处于风雨飘摇之中,聂某就算是前往其他地方,也难以说服其他门派相助,还不如等着前辈等人收复了北海,再谋其他。”聂一剑无奈说道。
秦观从方寸山叫来了骆南等外事堂的人,与剑阁的一众管事们,一同去和聂一剑探讨西、北两海修行观念、风土人情等等,为了将来反攻西海做准备。而且,也是为了稳住聂一剑,不至于让他对修联失去信心。
而后,秦观就和其他元婴修士一同回到了大殿之中,开始商讨接下来的事宜。
“诸位,如今这个情况大家也都明白,咱们现在处于一个两难的境地。是继续这样等待时机,还是四面出击,把灵隐楼在北海的爪子给剁掉,从而避免沦为西海的那副模样?”秦观问道。
这话问的就是没有什么选择性了,明眼人必然会选择第二种,毕竟北海现在的形势不明朗,三家大门派互相征伐,如果他们灵山还这样龟缩,那岂不是给灵隐楼时间收拾局面。一旦灵隐楼分裂覆灭了那几家门派,后面紧跟着的除了邙山跟万妖谷,就是他们灵山了。
虽然如今,修联之中聚拢起来的散修跟宗门修士加起来已经两百万,但是在偌大的北海修行界之中,也不过是占据了五十分之一罢了,虽然剩下的五十分之四十九都是最低阶的练气跟筑基修士,但这么多修士,也是一股十分庞大的力量了。
而如果按照秦观的想法,修联开始准备主动出击,那两百万修士当中,能够组成灵山修联兵锋的,也不过就是一百万罢了,仅仅是修联总修士人数的一半,而金丹以上的修士,才万余名,还大多是手段单一的散修而已,对上其他大的势力,并不是占据多大的优势,更别说打服其他几家北海的大宗门了。
但是他们也知道,如果不这样做,那么等待他们的就是灵隐楼各种蚕食,与如今的情况相比,只有更坏,没有转好的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