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缘大会与之前在敛星城举办的升仙大会略有不同,上一次实在是过于仓促,一来一回就耗费了大量的时间,而且沿途还架设了几百对传送阵,对于三清宫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浪费。(当然,这些传送阵也并没有完全浪费掉,如今已经被安置在了千岛大阵的各处灵地上,供修联的人们往来与灵山之中。为了这些传送阵,灵山还专门开辟出来一个巨大的区域,用来摆放这些转送真。)并且上一次招收的弟子,大多还都是普通人,即使三清宫不注重弟子的先天资质,但是这么多普通人从锻体期开始培养,对于三清宫本就所剩无几的府库来说更是一个巨大的负担。
这一次就不同了,修联的散修人数众多,即使是普通人,也已经在北海腹地生活了这么久,身体情况也极为不俗,比之北海边缘之地的人素质上要好了不知道多少倍,兴许一颗壮骨丹都不用费,自然而然就能引气入体,实在是得天独厚。
兴许是这一次准备的时间实在是充分,灵山的势力范围内共计有将近百万名人参与到这次盛会当中,导致灵山本来算是十分充裕的地盘都显得有些难以落脚了。剑阁的诸多管事们一看这种情况,当机立断就准备充分开发出灵山的所有地方,以准备应对接下来的修士狂潮。
很多闲云野鹤的散修不愿意被大门派的规矩束缚,觉得修联的氛围就已经很好了,不想加入修联之上的六大门派,但是又想着要给自己的道统传承下去,也准备在这次仙缘大会上撞撞机缘,找个能够传承自己功法的弟子。因此,早在仙缘大会开始之前的一个月,灵山本来就存在的数十家客栈就已经都住满了人,连灵山本地住户们原本只是自家居住的房屋,都改造成了一个个适合招待客人的小客栈,让灵山更加热闹起来。
“宫主,您到底想没想好,咱们这次到底是考校弟子什么内容啊?”一直沉醉于教授弟子的年路遥有些上火,他这次是三清宫派出去的主考官,带领着讲法堂的诸多教习跟供奉为三清宫挑选弟子,但是他却有些没有准,秦观连个准信都没给他,他都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考虑报名的人是不是合适三清宫。
这也并不怪年路遥谨小慎微,只是三清宫如今的教学模式,在北海、海外甚至是天元都是独一份,根本就没有师承之类的关系,有的只是学生跟老师——也就是弟子跟教习或者供奉罢了。这样的关系,也就造成了三清宫没办法跟其他门派一样共进退,毕竟连教授功法的方式都不同,标准自然也就不一样了。
所以年路遥一直就想让秦观出个主意,到底该怎么配合其他五家门派,或者说专门制定出个标准来,不至于让其他五家门派把好的苗子都收走。
秦观挠了挠头:“我的年长老啊,不是我不给你个准话,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去考虑啊。咱们三清宫已经立派百年了,你们也都是跟着我修行了近百年,咱们彼此之间了解得还不够深吗?如果我要是有办法,还至于在这里挠头嘛。”
年路遥也是把秦观看得太高了,在他们三清宫的一众长老心中,自家宫主是无所不能,自然有什么问题都得找他来了。但是这样造成的后果,就是秦观本来就不是个爱管事的人,甩手掌柜当惯了,总有门人来找他解决问题,他烦都要烦死了。这一次,他是打定了主意,不管谁来,都不松口,坚决不再给意见了,都让他们自己去想,省得自己这些天连闭关打坐的时间都没了。他还想趁着出征西海之前,好好把自己的感悟总结一遍,以免遇到了比自己修为高出太多的修士,自己毫无还手之力。
年路遥在秦观面前好说歹说,秦观就是不撒嘴,一直就是回他道:“这一次我是绝对不会想主意了,本来就是讲法堂的事情,就该讲法堂的人负责嘛。年长老,您就多费费心哈,我还得抓紧时间修炼,不然到了西海万一马失前蹄可就不好了。”
年路遥没办法,只得是长吁短叹地空手而归了。秦观送走了年路遥,心里嘿嘿一笑,给淳于夏发去了个讯息,约其在方寸山灵泉峰见面,就出了洞府的大门。
一个月之后,灵山修联举办的仙缘大会正式开始,报名的人数从最开始的接近百万,最后到了一百二十万人,把剑阁的一众管事跟弟子是累得够呛。本来六大门派是准备要自己派出弟子来负责的,但是剑阁的管事们一看,六大门派的人都得努力修行了,而且这次要负责的人数实在是太多,把六大门派所有闲着的弟子都拉出来,也堪堪才能够负责起来整个会场的秩序,所以就直接由剑阁的管事跟弟子们负责了。
剑阁经过几十年发展,已经从当初两百名金丹跟五万名筑基,壮大到了如今八百名金丹管事跟二十万名筑基期弟子了,整整翻了四倍。其中的所有金丹修士都是从原先的筑基弟子当中提升修为而来的,而新增加的筑基弟子则是从数百万散修跟中小门派对半分的。
由于剑阁所享有的福利待遇实在是太好了,以至于让灵山的所有修士都为之眼馋,就连六大门派的很多弟子,都巴不得想要被门派遣送到剑阁当差,好加快自己修行的速度。当然了,每个门派的人数都是一定的,这也是为了避免有哪家门派在剑阁一家独大,妨害到剑阁的公正跟公平。要知道,剑阁可是整个灵山的管理机构,每天经手的灵石就不知道有多少,更不必提数量庞杂种类繁多的各种资源了,谁看到都得眼馋。不过这些资源,一多半都得留在灵山分发给修联的成员,一小半才是给六大门派跟其余中小门派。这也是秦观特地制定的规矩,为的就是不至于让大门派越来越臃肿,而散修们的日子过得不堪。也正是因为如此,修联的名声在散修的口中是十分好的,散修们也乐于把自己熟识的亲朋好友都拉到灵山里来修行。
随着人数的激增,灵山的千岛大阵已经快要变成了万岛大阵,有不少的凡人岛屿派出使节来到灵山剑阁,求请剑阁的仙师们出手把自家的岛屿也搬到灵山这里来。剑阁的八百管事们经过了多天商议,才以多数通过了这项决议——把其余凡人的岛屿也一起搬迁过来,为的是增加日后灵山地盘之内的修士来源,不至于因为一次性竭泽而渔导致修士人数不再增长。毕竟修士一旦进入筑基期之后,自然受孕的几率就大大降低,即使修士之间诞生的后代,修行的资质要好于普通人,但是没有哪家宗门为了这点几率就浪费自家弟子晋升金丹的前途。(据传闻,修士如果在凝结金丹的时候是童子之身,凝结出来的金丹品质以及成功几率比他人要高出不少。)
随着仙缘大会如火如荼的进行,秦观的日子也越来越悠闲,他仅仅是在仙缘大会开幕的时候,跟其余的几名元婴修士出面致辞,而后就回到了自己的洞府,抓紧时间进行修炼。他困在元婴中期巅峰已经数年了,比之以前的破关速度要慢了不少,如果照这个样子继续下去,他觉得到了西海没准自己还真就没办法应付更高阶层的修士了。
而淳于夏一直在劝解他不要着急,他这个修行速度已经是北海有史以来最快的了,但是秦观还是不满足,还是觉得有些慢。他逐渐开始有些急躁的时候,许久不曾感觉到的天道指引却落在了他的头顶。
玄之又玄的意念在秦观的周身转悠了一圈,没有任何表示就走了,让秦观自己都有些摸不清头脑,这天道是要做什么,难道就是为了看望自己一眼?可还不等他从蒲团上起身,忽然发觉自己头顶被一道莫名的灵气冲撞开了瓦片,直直地就落在了他的头顶。
按理来说,秦观身处的这间净室可是方寸山洞府区防御最严密的地方了,虽然没有多少弟子防守,也不用弟子防守,光是洞府的法阵已经洞府区的天然阵法,就已经能够抵挡大多数袭击了。就连化神期的修士全力出手,一时半会儿也无法攻击到秦观这里来。更不必提建设净室的材料是连董修竹都没有见过的上等灵材,如果用来炼制法器,品质足以能够到达灵器以上。
要知道,灵器就已经是元婴以下修士能够炼制出来最好的法器了,再往上,囿于材质、灵力等诸多限制,就已经不是元婴修士能够染指的了,那都得是化神期的修士在修行之余,耗费不少时间,才能炼制出来的了。因此,如今在北海之中,化神修士本就没有几个,更不必提灵器以上的灵宝了。而董修竹也就了解到灵宝这个层面,再往上,他都摸不清还有什么样的法器了。
说了这么多,也就是为了突出秦观对于这道诡异灵气的到来感到多么惊讶,但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这道灵气就已经贯穿了他的天灵盖,深入到他的丹田之中了。这种感觉,还是他在渡元婴天劫的时候才有过,灵气庞然且充裕,让人情不自禁就要迷失了自我。
秦观只是略微一失神,就明白过来这道灵气是天道赐予,至于目的,他现在已经顾不得许多了,反正天道至公至正,怎么也不可能会害他的。
这道灵气并没有持续多久,但是造成的轩然大波却令方寸山乃至灵山的修士们都十分震惊。本来灵山之上就在举行仙缘大会,各路修士都在摩拳擦掌较量技艺,或者是枕戈待旦以应对六大门派的考校,没想到方寸山居然冒出来一道绚烂的光芒,直接令夜晚的灵山都为之瞩目。
灵山之上的修士们对此是目瞪口呆,不明白方寸山之中是发生了什么。很多人以为是方寸山里有宝物出世,宝物显灵才会造成这样的景象;而有的人则是认为方寸山之中有大能出关了,为的就是昭显方寸山的威势;而更多人则是认为这道炫光必定跟三清宫的宫主秦观有关系,不然他也不会只在仙缘大会一开始露了一面,而后就不见人影了。总之,各种各样的猜测在灵山之中蔓延,诡异的是修联却没有任何声音传出来,半点消息也没有。而仙缘大会还是照常举行,不过关于炫光的事情,剑阁的管事跟弟子们却守口如瓶,谁都不肯说。
其实他们也是不知道罢了,他们心中还纳闷呢,不知道方寸山又闹什么幺蛾子,但是他们又没有消息来源,三清宫的自家人都不知道呢,他们就更加不可能知道了。
幸好,秦观在经过了数天吸纳完毕这道灵气之后,看着头顶的大洞只嘬牙花子:“天道您老人家还真是照顾我,但是下次能不能提前打个招呼,我找个方便的地方,不然您叫我去哪里再找这么高阶的材料来修补这个大洞了。”
不过这话他是万万不敢说出来的,人家天道已经给他偌大的好处了,他如果再不知好歹,谁知道会不会旱地霹雷,一道闪电把他劈成粉末了。
不过他内视了一番自己的丹田,还是傻呵呵地乐了起来:“天道您老人家真够意思,知道我很久没有提升修为了,这一下子就直接给我拔高了一层,让我上哪里说理去。”傻呵呵地在洞府笑了半天,秦观才想起来要跟门人们说一声,省得被人家以为自己在洞府里搞什么实验了。
掏出玄光镜,给所有门人弟子发去了一道消息,就说他自己因为醉心修炼,无意当中引动了天地灵气,造成地异象没有大碍云云。反正事情的真相也是差不多,秦观不想让别人觉得自己是受到天道钟爱之人,不然消息散播了出去,谁知道会不会有那种寿命将尽的化神修士来找他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