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团人形黑雾应当是发觉了湖中心的动静,试图速战速决,手中的剑招越发凌厉。
不过,不知怎的,这人甚是慌张,转眼间出了三剑,却招招变形得厉害。
此时的端木光被重创,已经无招架之力,只能任人宰割。可是,那人的三剑却只有一剑刺中了他的左肩,另外两剑竟然刺空了。
而沈云冲出水面后,发现端木光吃了大亏,根本就来不及细看,左手的剑指一扬,接连打出两道剑气。
铮!铮!
两道五色的剑气,破空而去,竟有如剑鸣。
岸边的人形黑雾越发的慌张。明明端木光已重重的摔倒在地,可他却再无心恋战,慌里慌张的弃剑,右手一扬,掌中现出一枚金色的灵符。
沈云眼尖,认出来了,那是一张百里瞬移符。
那家伙想逃!
就在这时,端木光突然奋起,象下山的猛虎一样,大吼一声,整个人从地上腾起来,猛的扑向人形黑雾。
后者万万没有想到身上多处被重创,几乎形同废人的端木光会连命也不要了,做出如此疯狂之举,不曾防及,当即被扑翻在地,与之滚成一团。
手里的百里瞬移符也被扑落。
变故突生,转眼间,两道五色的剑气接连赶到,双双落空。
那人被端木光死死的缠住,发觉无力将其甩开后,气得嗷嗷大叫:“蠢货,松开!”话说间,翻过身来,将端木光反压在地止,一双拳头用尽全力打在后者的脸上,砰砰作响。
顿时,端木光的脸都变了形,糊成了一张血饼。
可是,他却连哼都没有哼一声,双手、双腿仍然死死的箍住他,没有松一丝的劲儿。
人形黑雾又气又急,唯有扬拳再打。
“住手!”沈云已然赶到,抬起腿,用尽全力朝着后背心踢过去。
“砰!”
人形黑雾被踹了个正着,应声趴下,伏在端木光身上,一动也不动。
“端木!”沈云冲上前,一把将人提起来。
端木光仿佛听到了自家大人的声音,紧接着,身上骤然一轻。眼前模模糊糊的现出一团人影。
大人,终于来了!
我没有把那厮放走。
心劲立松,他咧开嘴,想笑一下,却喷出来一大口鲜红的血水。顿时,感觉全身的力气,还有温暖,都随这口血水一道脱体而出。
好累,好冷,好想睡觉……
“端木,不要睡!”沈云收了青霜,连忙蹲下身子,先是用左手的剑指“叭叭叭”,飞快的将端木光胸口的几处大穴封住。然后,从百宝囊里取出银针,施展金针度穴之技。
细长的银针被轻轻的拧进了端木光头顶的天灵穴。与此同时,一丝真气附着于银针,度入其中。
端木光只觉得一道暖流自头顶而下,迅速流转全身。原本冰冷的身体飞一般的暖和起来。虚脱的身体也渐渐有了气力。右手的手指头动了动,他吐出一口浊气,眯缝着眼睛去看眼前的人影。
看清楚了。
是大人!
大人为了救我,不惜给我度了真气!
修士的真气是何等的宝贵!不到危急时刻,哪个舍得动用?
可是,大人却将真气度给了我!
端木光缓过劲来,头一个念头就是:端木光,打起精神来,你绝对不能死!
因为他这条命是大人不惜动用真气救下的,不再是贱命一条,所以宝贵得很。不管这回修为保不保得住,都必须活过来。
如此一想,精神大振,气力立时恢复了两成多。
沈云感知到他的身上爆发出来一股强大的求生意念,暗中松了一口气。
端木光身上的伤太严重了。尤其是头部。在人形黑雾的暴拳之下,他的头骨多处碎裂,只差没有当场迸出脑浆子来。而端木光本人也松了心劲,死气沉沉。
老实说,他也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兵行险招:先是封穴护心脉,然后金针度穴,将真气注入端木光的天灵穴,以期能激发这具破败的身体的生机。
没想到,端木光如此上道,刚刚有了一点意识,便爆发出如此强烈的求生欲望。
“很好!端木,就这样给我挺住。”他又取出几根银针,分别拧进端木光的头部要穴里,“记住,你自己说的,你这条命宝贵得很,无论如何,都必须活过来。听到没有?应我一声。”
端木光听着,心里暖洋洋的,鼻头发酸。
“是。”他用尽了全身的气力,才含糊的应出声来。
随即,两行血泪夺眶而出,嗖的一下,自两个眼角淌入双鬓。
眼下,端木光绝对不能昏睡。所以,沈云一边施针,一边故意引他说话:“端木,那家伙是你认得的吗?是与不是,你应一声。”
“是。”端木光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着。好似这一次出声没有前一次那般吃力。不过,嘴巴、舌头仍然不象是自己的,除了一声混浊的‘是’,还是发不出其他的音来。
“他也是魔修,是吧?”
“是。”
“他是金丹境的修为,是吧?”
“是。”
沈云的手法向来很快。说话间,已经下至最后一针。端木光仍然保持着清醒,散功之势终于止住。他这条命终于保住了。
“他是谁?姓甚名谁,大声告诉我!”沈云下完最后一针,问道。
端木光没有犹豫,脱口说道:“他是明密使!”
话一出口,他才发现,自己竟然一口气吼出了五个字!
“啊,我,小的好了?”他狂喜的问道。
“放心,还死不了。”沈云笑着拍了拍手,起身说道,“不要乱动。感觉累的话,就好好的睡一觉。”在《心魔传承》里,有提到,魔族养伤最常见的方式是睡觉。他不知道魔修会不会也这样。反正,现在端木光已经性命无忧。如果说能睡上一觉的话,即便不能养伤,也能少受些痛楚。
“是。”听他这么一说,端木光才感觉两个眼皮重若千斤,困意瞬间象潮水一般的涌上来。他放心的闭上眼睛,安然的让自己沉溺于无边的黑甜之中。
啊,从来没有如此之松快过!
临了,他还惬意的嗯咛一声。
沈云闻声望过去。只见那张脸血肉模糊,连五官都分辨不清,此时却象好比一朵大红花绽放开来,露出狰狞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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