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三天了!菱洲被翻了好几遍!周边各洲也是!然而,青木派的人就象是凭空消失了一般,连影子也没有找到!
叶罡好不恼火,在心底里再一次的咒骂:该死的土包子!
近十年不见,沈云比以前更加的不要脸。这家伙居然用下作的手段,喷了他一身的恶臭味,害得他连门都不能出,只能躲在崔九浩的总督府里!
土包子就是存心的!他知道斗不过我,所以,就用这等极其卑鄙、恶劣、完全不要脸的手段困住我……
想到这里,叶罡皱皱眉头,抬起一双胳膊来,使劲的嗅了嗅。
在崔九浩的总督府密室里藏了五天,那股恶臭味总算快完全散干净了。明天应该就能出去了。
叶罡咬牙,几乎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一句话:“沈云!你给我等着……”
话未说完,密室的门被有节奏的敲响:“咚咚咚——”
两快一慢。是崔九浩来汇报今天的搜索结果了。
不要提崔九浩还好,一提起这人,叶罡便有一种想杀人的冲动与愤怒。
多好的计划啊,被这头蠢猪弄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做事不行,吹牛第一。自我吹捧的功夫,更上冠绝仙山。搞得他如今也是骑虎难下,又因为身上的恶臭之味出不得面,只能捏着鼻子继续用这头蠢猪。
叶罡深吸一口气,在面上完全缓了过来后,与以往一样,温声招呼道:“进来。”
“轰隆隆——”,厚重的石门缓缓转开来。
崔九浩小心翼翼的探头进来。
叶罡一看他这副样子,险些又没压制住——又是这副被恶婆婆欺负死的小媳妇模样!所以,今天,又是白忙活一天?
他暗地里握了握拳头,用温和、亲切的目光看向崔九浩。
后者收到,脸上的苦色却更重了,待石门关紧后,就站在门边,毕恭毕敬的行了一礼,勾着头,嗡声嗡气的汇报道:“堂主大人,弟子无能。今天还是没能找到青木派的邪魔们。”
他只能在门边上汇报,不能再往前走一步——那天,他一样的也被恶臭之气喷了个正着。但他不能象叶罡一样躲在密室里听结果,必须去外头奔波。为了遮掩身上的恶臭之气,他花了大价钱从色目族人那里淘换来了一款香精。哪知,堂主大人却完全闻不得这味儿。门边这里,已经是堂主大人能够容忍的最近距离。
“你还在用香精?”叶罡摸了摸鼻子,问道。
不是应该仔细盘问我今天的搜索诸事吗……崔九浩有些反应不过来。话题跳跃得太厉害了些。
“是,是的呢。”他木木的应道。
叶罡又道:“气味应该散了吧?还要用香精压制?”
原来,堂主大人真的是问我还需不需要用香精。崔九浩终于跟上了趟。他哪里知道身上的臭味还重不重?
天可怜见的!这些天里,他披星戴月的出去,又是披星戴月的回来。一天十二个时辰,他最多也就是休息了个把时辰。而这个把时辰里还包括了跟堂主大人汇报的这半刻多钟的时间。好在堂主大人这些天也是话少得很,每每听完他汇报,便挥手令他离开了。如果象今天一样,东扯西扯的,他每天的休息时间只会更少。
余下的休息时间,他几乎都用来练功了——野鸡岭一战,他可受到了大刺激,越发的认识到,修为才是修士立身之根本。权势、财富等等,没有高深的修为,它们统统是过眼云烟啊。他必须努力提高修为。甚至于,他都想好了,等这件事过了,他要做出重大调整,将主要精力,还有资源,都用到个人修为的提升上来。不过,眼下不行。因为堂主大人亲自在菱洲坐镇。
待时间一到,他立刻从蒲团上跳起来,一边飞快的在身上喷涂香精,一边往外走。连往身上使个去尘术,除掉香精,闻一闻身上还有没有臭味的时间也没有。所以,他是真的不知道自己身上的恶臭之气究竟挥散得如何了。
“弟,弟子回去后,马上收拾干净。”他点头哈腰的应下来。
叶罡略微点头:“明日,本座要亲自去一趟津洲。”
崔九浩心中一动——堂主大人是怀疑津洲那边搜捕不得力,要移驾过去,亲自督导?
这是大好事啊!
不过,他面上一点儿也没有显出来,继续恭敬而又不失热忱的问道:“您打算什么时候启程?弟子好准备船队护送。”
叶罡摆手:“不用。又不远,我自己过去。邪魔狡猾之极,你留在菱洲,继续搜索,万万不可放松。”
“是。”崔九浩低眉顺眼的应道。
待叶罡轻轻挥手,他又行了一礼,这才打开石门,退行出去。
回到卧室后,他抹了一把脸,从心底里无声的笑了出来,握紧一双拳头,欢心鼓舞的用力挥了挥,暗暗的对自己说道:终于要走了!
以他对堂主大人的了解,堂主大人十之**会提前启程。也就是说,最迟是后半夜里,堂主大人就要离开菱洲,去津洲了!
崔九浩只觉得身上压着的千斤重担象是刹那间全消失了一般。但是,眼下,堂主大人还没有走。所以,接下来,还是只能练功不到一个时辰,然后,再跳上座舰,去各搜索点巡逻……一直到了第二天清晨,他才悄然下了座舰,独自返回总督府确认。
果然!密室的石门打开了。
人去屋空!
终于能歇一口气了!
从今天开始,我不用再四处奔波,也能和堂主大人一样,光指使着底下人做事了!
上行下效。菱洲这边各路人马紧紧的绷着一根弦铲地三尺的搜索了三天,早已人疲马倦。当只看到总督大人的座舰打自己头顶上飞过,却没有再亲眼看到总督大人的身影后,他们立刻从中闻出了放松的味道。一个个的松开了紧绷着的那根弦。
三天后,沈云他们再折回菱洲境界时,发现这边基本上看不到巡逻队的身影。
“估计是叶罡眼下不在菱洲。他底下的人就偷懒了。”沈云笑着对众人说道,“我们莫要辜负了崔总督对我们网开一面的好意,用最快的速度离开菱洲。”
这是又临时更改了计划!但是,没有人再给他“提意见”。因为从上到下,所有人都已经习惯了他们门主大人的“朝令夕改”。这一路上,门主大人基本上是抛弃了计划里的细节,变来变去的。结果,他们不但没有乱了套,反而称得上是顺风又顺水,一路畅通无阻。
很多弟子从中领悟到了不少。比如说,苏老三就跟李艺分享:计划是死的,形势是活的。不用死的计划去硬套活的形势。而李艺反过来跟苏老三讨论:如何才能充分保证下一级组织的灵活性……
另外,他们也不是完全的迷信他们的门主大人。因为他们也确实是感受到了,这次再进菱洲,崔砍头他们的所谓搜捕松松垮垮的,几乎是样子货。
李艺忍不住再次跟苏老三感慨:“说真的,我挺可怜姓叶的。你看,他底下都是一帮子什么人!”
后者却不赞同的冲他翻了个白眼:“物以类聚。他是什么人,就能招来一帮什么人呗。”
李艺挑着眉毛,在嘴里咂摸了一回他的话,脸上露出“受教了”的表情,冲他竖起大拇哥:“高!一针见血!往后,我也跟你好好学,要全面的揣摩我们的对手。”
这下,苏老三被他夸得怪不好意思了,不禁老脸飞红,摸着后脑勺,实话实说道:“我的意思不是你的那个意思。呃,我的意思是,你把我的意思美化了。不过,听你这么一说,我觉得你的意思很有道理……”
李艺被他逗乐了,拍着他的肩膀,哈哈大笑道:“你是在练习绕口令吗?”是谁的意思,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两个现在都赞同这个意思。哈哈哈……
苏老三完全听懂了,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机不可失!一行人一路疾行军。第二天,天将亮,他们东出菱洲,完全跳出了崔九浩的所谓包围圈。
另一边,叶罡到了津洲后,很快的,见到了一个人。
说起来,也是故人。
鸿云门的白璋上人。
“咦,你怎么来津洲了?”叶罡好不奇怪。
当年,白璋上人被鸿云门派往运天演武堂,也担了一个执事之位。然而,这个白璋却很快的和沈云眉来眼去,搅和到了一起。不过,他也很是乖觉,在沈云出事后,知道赶快的跑回鸿云门躲起来。当然,借口是所有修士都用烂了的“突破在即,必须马上闭关”。
自那以后,一晃近十年过去了,这家伙在人前完全绝迹。攻打仙门长老会,成立修士同盟军等天大的事件里,叶罡也没有看到他的影迹。
突然间,在津洲看到了他,叶罡能不觉得奇怪?
心念一转,叶罡马上警觉起来——莫非真叫我猜中了,沈云那家伙就在津洲?是沈云请了白璋过来做说客?
这么一想,他看向白璋上人,笑意不达眼底。
白璋上人并不知道他已经想到了给青木派说情上,但确实敏锐的捕捉到了他的微妙变化。不过,白璋上人并没有放在心上。因为在演武堂的时候,已经充分领教了他的阴阳怪气。
“我是昨晚才赶到这边的。听说您可能在菱洲,我正打算去那边找您。没想到,刚刚突然得到消息,说您此刻就在津洲。所以,我立刻过来求见您。”知道这位素来联想丰富,他决定长话短说,直接开门见山,“我是为武关城而来。”
不是受沈云之托?叶罡心念电转,猛然想到了一个可能——怪不得怎么也找不到沈云!这家伙难道是遁去了润洲?
越想越觉得以沈云之狡诈,完全做得出这种正常人觉得匪夷所思的举动了。
更重要的是,从现在来看,又叫沈云得逞了!
这么想着,他哪里还坐得住?恨不得立刻出现在润洲。
但是,在白璋面前,绝不能露出一星半点来,免得打草惊蛇!叶罡努力压制着心里的惊天巨浪,故作惊讶道:“武关城?是因为武关城突发大火之事?”
“是的。”白璋上人脸上露出尴尬之色,“那把火是我的一个侄儿放的。”
还没有提沈云!难道是我猜错了?此时此刻,叶罡真的是恨毒了沈云——那天在阵中,沈云用一件金色的神兵伤了他,令他暂且无法用麒麟眼。不然的话,他用得着费心费力的猜测崔九浩的心思吗?便是眼下,白璋的心思,他也能一眼看穿。
“你的侄儿怎么跑去武关城杀人放火了?”一时没压制住,心里的怨气带了些许出来,他都没有发现自己说话之刻薄。
白璋上人微怔,很快回过神来,诚心诚意的从太师椅里起身,行礼道歉道:“全是因为我那侄儿行事鲁莽,给同盟军带来了不少困扰。”顿了顿,又神色凝重的分辩道,“不过,他杀的全是该杀之人。我是听了他的讲叙,觉得事关重大,所以,才匆匆过来求见您。”
真的与沈云无关!叶罡这时又完全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轻笑道:“你我之间,何需如此见外?刚才,我说的全是玩笑之话。听你的意思,武关城失火,另有隐情?”
“是的。”白璋上人如实的道出自家侄儿调查到的内情,末了,说道,“我那侄儿本来以为‘大仙座’师徒是一伙招摇撞骗的邪修,却没有想到,他们是色目族人,并且修行的路数还邪门得很,完全不是我们这边的邪修。我听了他的描述,也觉得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以活人之鲜血为食,见不得阳光,贪财如命,能将完全没有灵根的凡人也转换成和他们一样的修士……”叶罡听着,神色越来越凝重。他也没有听说过。
前面的那几条也就罢了。最后一条,能将完全没有灵根的凡人也转换成修士,让他从心底里生出一种滔天的恐惧感来——不管修的是邪道,还是正道,如果凡人也能修行,成为修士,这个世界,会变得何等的恐怖!
首先,仙凡不再有别,自上古传承下来的道,岂不是再也站不住脚?
其次,所有的人都能修行,有无灵根并不重要。鸿蒙界的资源本来就越来越少,供养得起所有人一起修行吗?
以上两条,不管是破坏了哪一条,于鸿蒙界现有的修士们来说,都无疑都是一场浩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