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雄尽皆哗然,汪直放声大笑,道:“祝英雄不必行此大礼,韦英,快快将祝英雄搀扶起来!”
韦英应了一声,却动也未动,那祝九袋倒也识时务,忙道:“岂敢劳烦大人!”
说罢起身,又是朝着汪直躬身一拜,这才说道:“大人放心,如今天子圣明,世道太平,丐帮虽为草莽,却也有报国之心,今日得大人一番良言,如醍醐灌顶,令祝某汗颜不已!丐帮自古忠孝为本,侠义为怀,朝廷但有用处,丐帮弟子必将为我大明江山、为黎民百姓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汪直闻言一脸肃然,当即还礼道:“祝英雄有此胸怀,乃是群雄之楷模,亦是朝廷之幸、百姓之幸!理当受汪某一拜!”
说罢,躬身一拜,这一下更叫祝九袋心头大热,登时再拜,几乎热泪盈眶。
二人一来一往,也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总之汪直与祝九袋这一出看在旁人眼中,就如同做戏一般,假模假样,但也有人听了二人这番慷慨陈词,也跟着心潮澎湃,且不论真假,至少表面上也要摆出一副感慨万分的模样!
曲丹心面色不善,只待今日结束之后,非要好好问上一问祝九袋,这汪直到底给他他灌了什么迷魂汤。
丐帮这场变故,几乎所有人都在好奇这汪直到底与这祝九袋说了甚么?
只是谁又敢开口来问?
不过众人也都明白,无论怎样,这丐帮帮主的位置必然是他祝九袋居之,如今他投效西厂,有了朝廷这座靠山,这丐帮之中定然更是再无异议。
而且正如祝九袋所言,眼下太平盛世,百姓安居乐业,国富而民强,朝廷便是大义!
莫看其出身草莽,却会审时度势,投了朝廷便是立足于国家大义之上,谁也没有借口再来反驳!
而祝九袋心中也是暗暗琢磨:“倘若有朝一日,君昏臣佞,祸乱苍生,我祝九袋必将替黎民百姓铲奸除恶!”
沈渊暗啐了一口,止了血后,听得这些话来,不禁嘀咕道:“不知这汪直到底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竟打起了丐帮的主意。”
玄虚道长摇一摇头,道:“这个汪大人,年纪虽小,但是其城府却是极深,不过我见此人面相并非奸佞之人臣,倒是建功立业之心罢!”
钟不负闻言却道:“自古宦官祸国,我见此人亦非忠良,只怕是那童贯之流。”
这时又听骆飞云干笑两声,道:“谢大有这恶贼已死,丐帮又有祝兄代为掌事,此乃皆大欢喜,本应庆祝一番,只是此次屠魔大会,一是要选出武林盟主,二则是要当众处置剑奴,这第三便是要解决各派纷争,好教武林各派团结一心,诛邪除恶,还武林以朗朗乾坤,共抗外敌!”
“外敌?”
此言一出,各派又是一派嘈杂,汪直更是脱口问道:“骆掌派所说的外敌,是指?”
这时青云子也是一脸愕然,也问道:“骆兄,我怎不知?”
骆飞云叹了一声,道:“既如此,我便与诸位实说了吧!”
众人屏气凝神,只听骆飞云又道:“想必诸位多少有些耳闻,原本骆某本来不愿费此周章办这场大会,之所以改了主意,正是因为骆某得了消息。”
贺冲云起身,面色凝重,迫不及待的问道:“敢问是什么消息?”
“贺掌门、玄虚道长,还有海觉大师应该还记得,当年有个拜火教的圣火使曾来我中原挑战各派,最后败在剑圣陆离之手,死于丹崖山上。”
贺冲云点头称是,问道:“那拜火教早在当年便已是日暮途穷,一晃几十年,又能掀起甚么风浪?”
“贺掌门此言差矣,”
骆飞云摇一摇头,接着说道:“我崆峒地处西陲,这消息自然听得多些。近日传闻,西域大派天山派被拜火教的十二大祭司出手所灭,而那领头之人更是厉害,据说名叫阿莫里加,乃是新任的圣火使。
此人是难得的武学奇才,武功绝顶,便是我骆飞云只怕也不是其对手!
他们一路东行,传拜火教意,然其手段狠毒,西域诸国之大小门派,若有不臣服者,皆被视为邪魔,以极残忍之手段将忤逆者处死!这拜火教野心不小,须防微杜渐,一旦犯我中华之武林,必教他有来无回!”
这时莫问空点头道:“此事,我昆仑派亦有所耳闻,他们所行之事也不限与门派之间,也包括西域百姓,所造惨案之多,令人发指。”
众人闻言,皆是一脸凝重,天山派虽不是中原武林门派,但江湖中人皆有耳闻!
此派底蕴深厚,在西域屹立数百年而不倒,尤在宋代最为鼎盛,当时哪怕是中原的一些江湖帮会,也在其掌控之下!
不过几经朝代更迭,天山派已是大不如前,不过在西域,天山派说话,谁敢不从?
而眼下就连如此庞然大物,都败在这拜火教的手下,而出手的不过是一个圣火使和十二个大祭司!
可见这些人手段之厉害!
汪直叫韦英将此事几记下,又道:“这拜火教野心不小,咱家觉得他们的目的远不是门派之间的事,这些异端是想以教而乱国!”
这时骆飞云接过话来,又道:“大人不知,骆某最近还听闻,长白山天狼教已经把手伸到了贺兰山一代!眼下西有拜火教蠢蠢欲动,东有天狼教虎视眈眈,咱们实在是不得不防!”
汪直闻言称是,随即宽慰道:“不过这些人也是自不量力,他们若敢来中原,无异于蚍蜉撼树,只是多防着些,也未尝不是好事,骆掌派有此远见,汪某佩服。”
骆飞云连道不敢,接着说:“眼下丐帮之事已算了结,这屠魔大会却不得不继续,唯有立盟主,才可使人心齐,诸位意下如何?”
诸派英雄皆出声附和,赵汗青也道:“这话倒是不假,有个盟主便有个主心骨,否则必然一盘散沙。”
此言沈渊等人皆为赞同,只不过沈渊面露疑色,问道:“这天狼教早在大漠的时候便看得出野心勃勃,只是那天山五绝不是天山派的么?”
钟不负道:“天山五绝并非天山派中人,天山自西而东,绵延极广,天山派在亦力把里国内,也在天山西端,而据说那天山五绝却是在天山东麓。”
沈渊点头道:“原来如此,还以为这天山派就是天山五绝呢。”
眼下沈渊身上这伤口只是将临近的穴道封住,使这伤口止住了血。
就这般把伤口晾在外头总是不妥,若是进了邪风,那才是凶险。
于是便听禾南絮道:“这伤口总是要清洗包扎一番,莫要耽误了时候,进了风,败了身子。”
玄虚道长也道:“正是如此,丫头,你这就扶她去贫道住的别院里休息,今日便罢了,我猜接下来各派也都是有怨报怨、有仇报仇了,没甚要紧的,重头戏都在明日。”
沈渊微微一笑,浑不在意,只道:“道长多虑,只是皮肉之伤,无甚关系!”
玄虚道长摇头说道:“小友此言差矣,能否光明正大的救出公冶兄,全在明日,你当崆峒派那些堂主是吃白食的不成,还是说你仗着剑法出众,便可技压群雄?”
沈渊脸上有些尴尬,道:“前辈,我……”
不等沈渊说话,玄虚道长又道:“休要怪贫道直言,你与谢大有交手,都能受了伤,何况明日里要与你交手的,最差也是谢大有那般本事的人物。”
听了这话,沈渊自然不服,讪笑道:“那谢大有暗箭伤人,否则岂能岂会叫他占了便宜。”
玄虚正色告诫他道:“即便是暗箭伤人,也是他的本事,再者说来,此前谢大有连番与人交手,耗掉了多少气力,说起来,你也是占了不少的便宜,应当庆幸,毕竟身为天下第一大帮的帮主,怎能没有手段?”
沈渊虽有些不服气,但却不得不承认,玄虚道长之言的确有些道理。
这时钟不负也规劝道:“义弟,玄虚前辈所言极是,还是先去休养为妙,莫要托大,否则出了差池,后悔也是无用了!”
沈渊知道几人皆是好意,妥协道:“好罢,我便听玄虚前辈与钟大哥的。”
玄虚道长也放下心来,唤来一名崆峒派弟子,让禾南絮、钟不负还有蛇婆婆都跟着回去休息、也方便照料。
赵汗青此时却不便同行,说道:“你们且去,这厢结束之后,我与玄虚前辈一同去找你们。”
又说了几句,沈渊等人便随着那崆峒弟子去了。
经得方才骆飞云所言,沈渊的离去已经难以引起众人注意,除了汪直。
韦英悄声问道:“大人,要不要派人去看一看沈渊的伤势?”
汪直摇一摇头,道:“应当无碍,方才我看那老妖妇也去了,那箭矢应当是无毒的,否则他们不会如此镇定。”
韦英点一点头,汪直与那丐帮祝九袋又是客气了一番,便同骆飞云还有诸派人士拱手说道:“咱家突然觉得有些疲累,便先行回了,便不在此扰了诸位豪杰大侠们的兴致了。”
骆飞云忙道:“不敢,大人既然累了,我等恭送!”
又骆飞云带头,其他门派的掌门自然纷纷行礼相送。
待离了此处,韦英忍不住问道:“大人,属下有一事不明?”
汪直嘴角一勾,道:“可是想问,咱家到底与那祝九袋到底说了些甚么,便让他俯首听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