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渊与公冶和寻到余寿松、叶聆涛四人,不费吹灰之力便拿回了灵宝剑和其余五柄宝剑。
这四人见了公冶和,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丢了性命,哪里还有先前那股子凌人傲气!
叫他们往东,他们便往东,让他们往西,他们便不敢往北。
公冶和不过说了一个“剑”字,四人便将所有的宝剑拱手呈上,便是他们的师父青云子,也没有像公冶和这般让四人服服帖帖,不敢有一丝违逆,倘若这情形让青云子瞧了,也不知这心里头当作何想法。
取回宝剑,二人便回了虎啸堂那处,众人纷纷朝公冶和拱手抱拳,唯有骆飞鸿、秦山关脸色尴尬,朝公冶和拜了一拜
不过公冶和连正眼也未瞧,只转身朝沈渊问道:“臭小子,你身上伤势如何?”
沈渊单手捂着伤处,讪笑道:“不瞒师父,眼下疼痛难忍。”
公冶和寻了空地,席地而坐,顺手便将北冥剑插在地上,另外八柄宝剑也都置在身旁,随后便伸手替沈渊探查伤势,全不将崆峒派的人放在眼中。
不过骆飞鸿等人心中有愧,也不敢多言,加上身上这七草酥骨散之毒,便是起身也难,只得坐在一旁瞧着,羞愧不已。
片刻之后,公冶和长吁一口气道:“好在不曾伤及脏腑,肋骨虽裂了开,却并未错位,还有些许皮外伤,只需好好休养调息便可。”
抬头看向柳四娘、骆飞鸿等人,骂道:“今日看在我这徒儿的份上,饶了你崆峒派上下的性命,老子不管你们死了谁,但我徒儿是为了你们崆峒受得伤,虽不致命,却也遭了罪,这恩情你们当记在心头,倘若这臭小子他日有难,你们崆峒派绝不能袖手旁观、忘恩负义!如若不然,老子便让这崆峒派从这世上消失!”
柳四娘点头称是,只道:“若非沈少侠,我柳四娘只怕要含冤而死,如此大恩岂敢相忘?”
骆飞鸿也道:“沈少侠以德报怨,令我等羞愧难当,汗颜之至,不用前辈提醒,崆峒派也会将此大恩大德铭记于心!”
沈渊闻言,连连摆手,道:“若非柳前辈肯助我搭救师父,我亦未必管这闲事,再者说来,若是让旁的人遇上了,也未必会袖手旁观。”
秦山关却道:“话不能这么说,且不论沈少侠初衷如何,但秦某看得出,沈少侠不仅不挟恩自重,而且还推脱功劳,如此心胸,让秦某钦佩不已!”
沈渊想了一想,点头道:“既如此,沈某眼下便有一事相求,若是诸位肯应,便算是两清了,如何?”
骆飞鸿好奇道:“不知沈少侠所谓何事,但讲无妨!”
“如今事实已明,这屠魔大会的始作俑者正是天罗帮,无论是公羊叟,还是付连城不过是傀儡罢了,既然如此,须得为我师父正名,甚么邪魔外道,甚么杀人魔头,不过都是幌子!”
沈渊说话看着众人,“我让你们明日里当着天下群雄,给我师父一个交代!”
骆飞鸿看向柳四娘、又看了看白无影、秦山关,随即对沈渊道:“合当如此!”
公冶和啐了一口,道:“老子不稀罕,不如送些银子,备些好酒好菜,饿了老子这么些天,怎么也当请老子大吃一顿!”
骆飞鸿忙道:“应该、应该。”
沈渊见骆飞鸿等人目中难隐哀色,叹了一声道:“至于骆掌派与黑堂主,人死不能复生,沈某只能劝诸位节哀。”
闻言,骆飞鸿等人面面相觑,不禁黯然神伤,满面愁容。
此时赵汗青插过话来,道:“我看天罗帮绝不会善罢甘休,你们也不要就此掉以轻心,依赵某之见,崆峒派不过是他们蚕食武林的第一步,魏墨此番铩羽而归,必会再来报复,今日与天罗帮为敌之人,想来往后还当小心提防!”
“不错,赵堂主所言极是。”
这时候冯仕轩也凑了过来,先是朝着公冶和行了礼,随即同众人言道,“而且,另有几件事,冯某实在不明,相与诸位说上一说,看看能否替在下解惑。”
沈渊听罢,问道:“冯兄请讲。”
“此前我听闻,这屠魔大会乃是八堂堂主与峨眉四老联起手来,迫使青云子掌门以及骆掌派办下这场大会,”冯仕轩看向骆飞鸿几人,“不知此传言是真是假?”
骆飞鸿叹息一声,道:“这话说真也真,但到底也有不实之处,并非八堂,天音堂与我玄空堂,以及已故夺命堂堂主黑无踪便是不同意的,白堂主与秦堂主原本也不愿如此,但一来白堂主的师父是被公冶前辈所杀,架不住公羊叟三人苦心劝说,也是不胜其烦,这才答应,而秦堂主为人忠厚,公羊叟便将话说得大义凛然,让他不得不答应公羊叟。至于峨眉四老,好似也是公羊叟前去游说,这才有得今日之祸。”
听罢,冯仕轩片刻沉思,左右踱了几步,这才点头道:“可知公羊叟如何劝得峨眉四老?”
骆飞鸿等人皆言不知。
“如此说来,便说是峨眉四老早与公羊叟串通一气,也未可知?”
冯仕轩大胆说来,登时便让众人哗然,可仔细想来,却又不无道理。
赵汗青沉吟少刻,提出疑虑道:“如你所言成真,那峨眉派恐怕朝不保夕,然而我等口说无凭,无端给四位宗师人物扣上这等莫须有的罪名,只怕不妥,况且听骆堂主说,峨眉四老亦中了七草酥骨散,倘若他们当真投了天罗帮,又岂会如我等一般中毒?”
“这话不假,”
冯仕轩没有否认,接着赵汗青的话说道,“只是崆峒派已然是前车之鉴,绝不能让峨眉派也重蹈覆辙,依我之见,宁信其有,总归让青云子掌门多留个心眼,防患于未然,只不过我与那青云子得不着说话不腰疼机会......”
骆飞鸿道:“此为正事,便交给骆某罢。”
眼下崆峒派群龙无首,骆飞鸿自然而然便成了主心骨,他既然发了话,另外三堂堂主自然是马首是瞻。
沈渊听了这些人说的,突然想起那苏婉儿来,暗道:“当真是做了一出好戏,便是连大哥也给瞒了过去,从头到尾,我等在这女子眼中,不过是被戏耍的猴子罢了,好在未让天罗帮得了逞,否则这崆峒派乃是整个武林,或许都将从此掀起一场浩劫!”
这时候,公冶和唤了沈渊,问道:“臭小子,接下来可有甚么打算?”
沈渊道:“师父,我还有事要找汪直讨个说法,那何有道投了西厂,若不问他要人,我心里头实在不甘!”
“此前在笼子里头,便听你们说甚么狗屁西厂,”
公冶和拣出青霜、飞雪、灵宝三柄剑来,细细摩挲着,来回同时接着说道,“老子只知道东厂,这西厂又是何时冒出来的?”
沈渊道:“就在正月的时候,这厂公汪直,虽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可城府却是极深。”
“知道,此间上座者,唯属此人最是年少,一看此人目中神采奕奕,便知他心眼多的很,七窍玲珑,与这种人打交道,实在累的很。”
公冶和说话,却是头也不抬,细细瞧着三柄剑,那眼中尽是不舍。
“师父,你当真要毁了这三柄宝剑?”沈渊不禁问道。
公冶和一声长叹,唏嘘道:“剑,乃君子器,宁折不弯!臭小子,老子要你帮个忙!”
沈渊知其心意,虽然觉惋惜,但见师父决绝,只得说道:“师父,便将这三柄剑交给我罢。”
公冶和点头道:“我要替宝剑立冢,剑断后,好生收着,改日随老子一同去趟华山落雁峰,将这三柄剑好生安葬!”
说罢,托起宝剑,递给沈渊。
沈渊正要接剑,只见公冶和神色慌乱,将这三柄剑又收了回去,紧紧搂在怀里,闭着眼睛喊道:“再让老子看看,与它们再说说话!”
见此情形,沈渊也不禁哭笑不得,只得称是,随即便坐下来歇息,直到日暮时分,依旧是难舍难分。
期间岳化龙与付连城先后醒了过来,知道大难临头,索性将所有罪责全推到公羊叟的身上,冯仕轩问他峨眉四老是否也叛出峨眉,没想到二人亦作不知。
其实沈渊早想杀了二人,但骆飞鸿坚持要亲自替兄长报仇,那白无影亦是一般坚持,故而请公冶和废了二人武功,并交由人看押了起来。
岳化龙哭嚎连天,莫看平日里威风八面,如今便成了怂包软蛋,一丁点的气节也没有,还不如妇人孩童。
倒是付连城一言不发,目光淡漠,显然已是心如死灰,即便如此,付连城的脸上也没有露出丝毫惧色,有此看来,奕剑堂主的确是个人物。
骆飞鸿问他道:“付连城,你就没有甚么说得?”
付连城只说了一句:“成王败寇而已。”
日落之后,在天音堂、大醉堂以及追魂、夺命二堂弟子安排下,在玄空堂替各派豪杰置了住处,赵汗青等人回了三清观,沈渊与公冶和却是住进玄虚道长的别院内,众人皆是元气大伤,恨不得倒头便睡,尤其是沈渊。
一夜无话,直到翌日清晨,别院之内,突然听得一声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