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皇后与李承乾闲聊片刻,便看见李香君带着十数名扬州歌姬,战战兢兢的走了进来。
偷偷抬头看了眼高坐首位的长孙皇后,李香君福身一礼,说道:“民女李香君……
拜见皇后娘娘。”
“起来吧。”
看着恭敬行礼的李香君,长孙皇后淡淡的说道:“本宫听闻你把近年来所见所闻悉数编为话本,不知可有此事?”
“回娘娘,确有此事。
民女遵照太子殿下吩咐,将取经路上遭遇之事编着成书,以供百姓了解取经内幕。”
“既如此,呈上来与本宫瞧一瞧。”
“喏!”
李香君应了一声,双手捧着几本薄薄的书册,小心翼翼的走到长孙皇后面前。
即便是她这般身份神秘性子高傲之人,在长孙皇后面前也不由得矮了几分。
“娘娘请过目。”
“嗯!”
长孙皇后接过书册,满心好奇的打开看了看,平静的表情渐渐起了波澜。
“李香君,你所着之事当真属实?
那沙悟净真是天庭卷帘大将下凡,却将流沙河数千百姓残害殆尽?”
“回娘娘,此事众人亲眼所见、亲耳所闻,绝不会有假。”
“那刘伯钦当真是地府中人,却妄图谋害高明吾儿?”
“回娘娘,此事亦不曾有假。
只因太子殿下抢了刘伯钦机缘,他便意图谋害太子殿下。”
“那乌鸡王呢?
潜心礼佛数十载。
只因不识菩萨真身,言语刁难之下略有冲撞,便被菩萨坐骑打杀虐尸,国中百姓更是无辜受灾三年、死伤无数?”
“娘娘,乌鸡王如今身在万国园中。
娘娘若有疑问,不妨宣他入宫觐见。”
“不必了。
本宫只是略有感叹罢了。
这仙佛行事如此肆无忌惮,我人族百姓在其眼中竟然不如畜生坐骑!”
长孙皇后摆摆手,悲声说道。
李承乾见状,乖巧的上前捏着长孙皇后的肩膀,笑道:“母后何必如此忧伤,想我人族也未曾把蝼蚁放在眼里。
于修为强大的仙佛而言,我人族百姓亦是蝼蚁,他们又怎会将凡人放在心上。
是以寻日里无论百姓如何虔诚祈祷,仙佛也不会在意回应。
而民间百姓亦知其中道理,这番作为不过自求心安罢了。”
长孙皇后点点头,随手抖了下手中书稿,问道:“只凭这一面之词,你以为有几成百姓会信你所言?”
“儿臣不知。
儿臣只是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李承乾摇了摇头,说道:“而且百姓不知儿臣心中谋划,看戏之初只为图一新鲜,并不会察觉仙佛所为有何不妥。
若无民间有志之士指点引导,想必百姓想要察觉儿臣隐喻,怕是尚需不少时日。”
“呵~”
长孙皇后轻笑一声,说道:“那民间有志之士,该不会皆出自于你太子东宫吧!”
“母后圣明。
如今民智未开,还需朝廷引导,百姓方能知晓善恶。
儿臣这番做法,亦是为我大唐百姓谋划。”
李承乾坦然应承道。
长孙皇后转过身,轻点李承乾额头,说道:“你身为大唐太子,日后行事当光明正大。
这等小家子气的手段,交给手下人去办即可。”
“嘿嘿。
母后放心,儿臣省得。”
母子二人相视一笑,眼中尽皆浮现出一抹老鼠偷油般的欣喜之色。
这等手下人背负骂名的行事手段,二人早已轻车熟路。
而李香君等人见状,急忙低下头恍若未觉。
面上却不由自主的露出一道明悟之色。
经过适才之事,众人终于明白李承乾诸般阴险手段传自何处了。
……
大唐长安,长孙府邸。
自从今日早朝之事传回,整个长孙府便陷入一阵慌乱之中。
身在当朝大臣府邸,又有几个痴傻之人。
众人皆知李承乾未尽之言所为何意,自然担心自己日后的结局如何。
若是长孙府被人抄家灭族,他们这些奴仆同样会受到牵连。
即使李承乾网开一面不与奴仆计较,出自抄家大臣府邸的名声,也定会绝了日后谋生之路。
奴仆皆知大难临头,府中主人自然不会不知。
此时书房内气氛凝重肃杀,整个空间便犹如被人凝固了一般。
长孙无忌眉头微蹙,看着右侧容貌阴柔的中年男子说道:“今日早朝之事,先生想必已然知晓。
如今我长孙府大难临头,不知先生处可有法子教我?”
中年男子闻言,闭着眼轻声说道:“长孙大人心中已有计较,又何必询问老夫。
老夫只是个传话的信使,委实不及长孙大人半分。”
“呵呵~
司马大人实在太过谦虚。
辅机虽略有小智,却又怎敢与司马大人相提并论。”
长孙无忌不屑的笑了笑,说道:“自《三国演义》出世,便是民间百姓亦知司马大人堪比诸葛孔明,辅机岂敢轻视大人。”
“演义不过是戏曲传说,长孙大人万万不可当真。”
中年男子依旧面不改色。
似乎长孙无忌适才所言,是在谈论陌生人一般。
“世间万千演义虽大多不可信,但也要看是所着之人是谁。”
长孙无忌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说道:“虽然陛下有言,此书乃是他闲暇之时所着。
但朝中众人皆知,此书乃是出自李承乾之手。
能被聪慧过人的太子殿下如此看重,本官又岂敢小看司马大人。”
中年男子睁开眼,自得的说道:“仲达不过是一凡夫俗子,当不得太子殿下如此看重。”
长孙无忌见状,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怒气。
当初李承乾身份本事修炼显露,他已然绝了与其争斗之心。
是眼前这个中年男子凭借着三寸不烂之舌,加之地府大能作保,方才令他下定决心再次谋划太子之位。
可如今眼看李承乾有掀桌子的意图,眼前这个地府信使竟然打算袖手旁观。
“司马大人,李承乾之身份本官亦有耳闻。
若是长孙府有何劫难,辅机实不敢担保府中奴仆能否保守秘密。”
“长孙大人是在威胁老夫?
大人莫非忘了,老夫早已是个死人。”
司马仲达摇着头说道。
那满脸不屑之意,令长孙无忌心中更为恼怒。
“呵呵~
司马大人身在长安数年,当知李承乾睚眦必报之名。
若是被其知晓大人往日里所为,想必你定然讨不了半分好处。”
长孙无忌咬着牙沉声说道。
言语中的威胁之意,便是一旁静坐的长孙冲也能感受到。
司马仲达抚须想了想,感叹道:“不瞒长孙大人。
太子殿下实力不凡,便是老夫手中下属也不是其对手。
长孙大人若想兵行险着,老夫委实不敢应承。
不过以老夫今日观之,太子殿下此番回京必有大事。
长孙大人不妨忍耐片刻,待看清原委之后再做处置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