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童真人说完这句话后,便立刻踏空而走,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望着被烟花染成五颜六色的天空,宁司量沉默了很长时间,然后微微招了招手。
他身后顿时响起一个低沉阴冷的声音,“你不该放走这头水虎。”
宁司量苦笑道:“杀不杀他并不重要,当务之急还是得想方设法除去吕光和白鬼。我受师兄之命,不远千里,来到荒州,总得做些事情吧。”
火光里渐渐露出一个人影。
一个气宇轩昂的年轻公子。
宁司量背身看着绵延起伏的山峦,神色悠悠的说道:“看来你真的是域外天行者,即使到了这个危机关头,也并没露出一丝一毫的慌张。是啊,或许也只有你们上界之人,才会不把鬼仙高手放在眼里。”
这位年轻公子自然就是钟神秀。
原来他刚才一直隐藏在暗处,静静听着河童真人与宁司量的谈话。
钟神秀冷冷的道:“吕光想要杀我,谈何容易?我只当这是一场游戏罢了。”
宁司量道:“你们究竟想做什么?”
钟神秀仰首笑道:“不做什么,我说了这只是一场有趣的游戏。”
宁司量挑眉道:“游戏?”
钟神秀重复道:“对,游戏!”
“可你想要召唤域外天魔一事却是真的,我百草园身为庇护天下苍生的名门正派,自是不能袖手旁观,任由你胡作非为。”宁司量声音骤寒。
钟神秀笑声更大,笑得肆无忌惮。
宁司量神情淡如水,冷冰冰的喝问道:“你笑什么?”
钟神秀顿然敛去脸上的笑容,缓缓道:“我笑你不懂你师兄的心思。”
宁司量满目狐疑的望了他一眼,而后目中浮起一缕恍然之色,不由得点点头道:“我确实不太明白掌门师兄心思。”
钟神秀微笑道:“你放心,届时我成功召唤出域外天神后,是绝对不会亏待你的,并且,你也能漂漂亮亮的返回百草园向虚掌门交差。”
宁司量冷哼道:“我并没答应与你合作。你我共同的敌人是吕光,再加上你钟氏一族世代受百草园恩惠,碍于情面,我自是得给你们钟家几分薄面。”
钟神秀瞟了他一眼,神秘莫测的笑道:“我爷爷已经死去,眼下钟家我说了算。”
宁司量目光望定他,许久后方才轻轻叹了口气,道:“总之你好自为之,若是让我知晓,你想利用域外天魔残害世间生灵,别怪我没有提醒你,百草园第一个就不会放过你。”
钟神秀哈哈笑道:“不会,不会,我只不过是想澄清玉宇,再建礼仪秩序而已,当今天下,修真者太过猖獗,道人又逐渐的死灰复燃,乱世纷争,诸侯争霸,我身为上界之人当然得为太虚幻境未来的发展,做出自己应有的贡献。”
宁司量忽然问道:“域外天魔真的如传说中的那般厉害吗?”
钟神秀低声道:“是,比你我的实力,强横一百倍。”
宁司量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
他眼中寒芒毕现,随后伸手招来祥云,踏空离去。
钟神秀视线定格在山下的巫浪城,阴恻恻的道:“吕光既然第一次没有杀死你,那么纵然再杀你一次,也无妨。我总得为王悉之,讨回一个面子。”
“亥时快到了,得去和安南侯碰面了。”
他自言自语的说着,接着身形一晃,瞬即从原地消失不见。
冷风拂过,山巅上的这堆篝火摇曳跳动。
噗!
篝火骤然被一阵狂风吹灭,待得风停之际,一个身着五彩宫裙的女子,自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缓缓露出一张姣美动人的面庞。
她微微晃了晃脑袋,声音有些干涩的自语道:“幸好这具肉身的气功修为还不算太高,否则我神魂附体在内,必会受到灵气反噬安南夫人,此女的身份倒是对我有些帮助。”
话音刚落,她便迈开步子朝着山下奔去。
安南侯府,此刻却人心惶惶,乱作一团。
因为府内少了一个人。
少了一个对安南侯极其重要的人。
大事在即,忽然发生了这等离奇古怪的事,就算安南侯有再大度的心,只怕这时心里也或多或少的有些担心和忧虑。
亥时马上就要到了,他现在得立刻动身前往地底水牢。
不能再耽搁了,安南侯只好向左右吩咐道:“一有夫人的消息,速来报我。”
“是,君上!”众人一齐躬身领命。
原来从府中不翼而飞的人,竟是他的结发夫人。
谁都晓得,安南侯对待他这位夫人,是言听计从,宠爱有加。
今夜本是阖家团圆的大好日子,他的夫人却平白无故的消失了。
安南侯心中浮起一丝不好的预感,他感觉是吕光那些人,把他的夫人给擒走了,可是当他冷静下来思考一番后,便又瞬间推翻了自己心里的这个猜测。
安南侯府四周布有灵阵,隔绝内外。
莫说是人能无声无息的进入侯府,就连只苍蝇都敢说能悄然无踪的从外面进去。可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安南夫人神秘离奇的失踪了。
这座护佑侯府的灵阵,甚至比当日吕光闯入钟氏一族的天血罗大阵还要强悍厉害几分,最是擅长禁锢道人的神念之力,纵使是鬼仙高手,想要悄无声息的来到其内,也是断然不可能的。
安南侯边走边想,冥冥之中,他感觉今夜的事,不会如他所想象的那般顺利。
因为,一切都太顺利了。
青年男女的心头热血,钟家早在数日前,便转交给了他。
昨夜玄武灵龟也如他预料的那样苏醒了过来。
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的理所当然。
风平浪静。
可越是平静,他的心反而越是有几分躁动不安。
吕光和白鬼就好像从人间蒸发了一般,竟是一直杳无音讯。
这很不像吕光的作风。
根据密探传回的情报,安南侯了解到吕光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不会留下隔夜仇,按说那日在城外千竹亭他狠狠的羞辱了一番对方,吕光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然则,现在对方却始终没有再露面。
这让安南侯就更有理由相信自己的夫人,是被吕光一行人给劫走的了。
侯府内有一片小湖泊。
湖中心有一个六角凉亭。
安南侯走进亭子,抬手重重的往栏杆上一拍,突然整个凉亭就犹如炮弹似得,向水里疾速坠去,令人感到诧异的是,汹涌如潮的湖水,竟是没有一滴流泻到安南侯身上。
他缓缓闭上眼睛。
刚才只有他一个人,走进了凉亭。
其余的属下与侍卫,均严阵以待的把守在湖泊周围,把此地围了个水泄不通。
凉亭在一瞬间自众人眼前消失,落入湖底。
当安南侯再睁开双目的时候,他已是来到了一处宽阔无边的石台。
石台宽十六丈,长十六丈,地面平整干净,晶莹似雪。
在石台的正中央,立着一个青铜色的鼎炉,古朴盎然,其上散发出一丝丝浓郁的灵气。
铜炉四周站着许许多多的人。
这些人见安南侯自石台边缘地带,走向这里,不由得纷纷转身向其看去。
当先一人迎向安南侯,神情恭敬的道:“君上,一切都准备好了,只待您开启护佑巫浪城的灵阵了,献祭仪式便可正式开始!”
“有劳七弟。”安南侯点了点头。
巫宸棠的脸色看起来十分憔悴,他迈步跟在安南侯的身后,朝青铜巨鼎走去。
二人离得极近,边走边说,进行着某种神秘交流。
这里自然就是召唤域外天魔的祭台宝地。
安南侯并非是第一次来到这里,早在之前他确定和钟氏一族共谋这件大事的时候,他便不止一次的来过此地,然而以前他只是稍作停留,并未细心察看。
之后他便把所有的准备工作,都交给了他最为依仗且信任的七弟。
巫宸棠最后也的确没有辜负他的期望,尽心尽力,将祭台宝地和召唤域外天魔所需要的诸般事物,料理的是妥妥当当。
安南侯现在很满意,他的心情也不禁有一点儿激动。
筹划多日的大事,终于要在今夜完成。
有关域外天魔的传说,他自记事起,便开始不断的听人提起。
故老相传,在这片天地之外,还有无尽苍穹,上古时代曾有一尊域外天魔,撕裂虚空,降临到太虚幻境,杀戮生灵。那尊魔神身高九丈九,手持一柄双刃刀,浑身金光灿灿,光芒所照之处,皆为火海。
后来,经过无数人的印证与查探,最后得出结论,这尊域外天魔身兼道术与气功两大修行法门,与上古之时,传授给世人修真功法的天魔,好似同气连枝,一脉相承。
不过,世人心中仍旧存有疑虑,谁都知道,道法是亘古以来,在开天辟地之时,就存在于世间的,而修真炼气的方法,则是由域外天魔传授给天下万民的。
这岂非是一件很矛盾的事?
域外天魔既会气功,又会道术,照理讲,他本该遭受天谴,化为虚无。
但域外天魔非但无事,反而在太虚幻境万万年的时光长河中,不止一次的降临此地。
可以说,最早太虚幻境是绝对没有修真者存在的,一切的因由故事,都是从域外天魔第一次降临世间而开始。是那尊第一个来到太虚幻境的域外天魔,传下的修真之法,以后在漫长的岁月中,修真者不断发展壮大,增强了势力,于是才演变成修真和修道的对立之态。
这段秘辛,但凡是练有气功的修真者,或多或少都会知道一二。
然则,安南侯却知晓的更为清楚。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对域外天魔如此好奇,他想看看,既会道术又会气功的魔头,究竟有多么强大,为何能逃过太虚幻境的铁则。
他心知肚明,气功和道术无法并修。
而域外天魔竟然可以超越铁律,不受天谴之罚。
“钟神秀呢?”安南侯抬眸扫视了一圈周围人群,微微挑了挑眉,低声问道。此刻围聚在这里的人,多半是他的臣下以及亲近之人,但却少了一个关键人物,那就是手握月浪石的麒麟之子。
月浪石。
这是一个鲜为人知的名字。
事实上,月浪湖的水底,有一块蕴含无尽天地灵气的灵石。
这块灵石,安南侯曾挖空心思,费尽周折的想要得到。
可无一例外,每当他打这块灵石主意的时候,都会无功而返。因为,无论是普通凡人,还是具有灵气的修真者,都无法顺利潜入月浪湖,取走这块灵石。
后来,钟神秀得到了这块灵石。
所以,安南侯更相信了那个传言,钟神秀的确是在太虚幻境游戏人间的天行者。也只有天行者,能无视月浪湖的诡秘力量,找到那块灵石。
月浪石是召唤域外天魔所需的第二件宝物,等同于秦山郡王当初所苦苦寻找未果的飞星。世人皆知,中州的秦山郡王曾秘密进行过一次召唤域外天魔的大典,很可惜他并没成功。
任谁想要召唤域外天魔,都得需要三件东西。
第一件:人身精血。
第二件:天穹飞星。
第三件:道人神念。
第一样,在经过金蟾仙童的认真研究后,他发现青年男女的心头热血要比精壮男子的人身热血,效力更强,更管用,因此,他便将这样东西改为了相恋男女的心头血。
至于第二样,那颗坠落在朱雀大街的飞星,就更别提有多难寻到了,就连靖道司和大周皇室,耗费无数人力,都没能查到其半点儿消息。金蟾仙童自然也没有那么好的运气,获知到飞星的行踪。
之后,在偶然的一次的神魂观想过程中,金蟾仙童得到了紫霄道尊的提点,知道了月浪石也能代替那颗飞星的作用。
再接着,这些所有的研究成果,都被钟神秀给如数知晓了。
金蟾仙童被吕光给打的形神俱灭,这世上如今也只剩下钟神秀清楚知道召唤域外天魔的全部步骤和方法了。亥时已到,钟神秀却还没来。
安南侯再度追问道:“他没在这里?”
巫宸棠应道:“没有。”
安南侯若有所思的道:“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巫宸棠道:“暂时并没听到有何事发生。”
安南侯想了想,随后双目望向青铜鼎炉,沉声说道:“时辰到了,不能再等了。七弟,你去把玄武老祖先请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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