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难怪关啸惊讶到不得了,也难怪黑大个说他花心眼子,在人群正中,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女孩,更难得的是这个女孩的气质,远超旁人。而这个女孩,关啸竟然有过一夜情缘——就是在开往湘西火车上那个女孩,小女孩的姓名关啸还记的很清楚:司晓晓,一个地方大学市场营销的学生。
她怎么会在这里?
打破关啸脑袋,他也想不明白这是为啥。
想明白想不明白,这是关啸的事情,不过有一点关啸看的很清楚:司晓晓这个女孩脸上带着一丝愁容,很明显是有什么事情。
关啸接着往人群后面看,这一次,小家伙又被吓了一跳,在司晓晓后面不远,竟然是耿三太婆!身上还带着血迹,脸色更是极不好看。
这又是演得哪一出?难道……这老太婆身上的伤还是被自己给砸的?
黑大个很快发现了关啸偷窥目光的对象发生了变化,撇撇嘴:“小白脸子兽心眼子。连八十多岁的老太婆都不放过。猥琐,下流!”
面对这个黑大汉,关啸已经开始自动忽略他的闲言碎语,小家伙心底说,自己总不能和一个缺心眼子一般见识吧?否则,以贼门弟子的手段,那黑大个连条内裤都不会剩下的。
这么想着,关啸不着痕迹地靠近了人群,就像一根柱子一样傻傻地戳在那里看热闹,任由那群人从身边走过,两侧人太多,难免就会互相有个摩擦碰撞什么,关啸等得就是这合理碰撞,小手指头早就伸好,就像闪电一样,从一个看上去穿着最好的年轻人身上勾下了点什么——关啸不敢贪心,这些人竟然和耿三太婆走在一起,显然一个个都很有可能就是修真者,如果多人身上丢了钱袋,那肯定就是被偷了,一定会有人回来抓贼,如果只有一个人丢了东西,那就说不好很有可能是自己不小心把东西拉下了,只能自认倒霉了——这就是为贼之道。
再说,毕竟这是关啸第一次在修真者身上进行实地工作,以前关啸没事在5元书摊上也白看过基本网络小说,里面把修真者们吹得无丢无丢的,关啸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很紧张。
不过收获还行,袋子里有个小东西很沉,十之八九是黄金,在中国历史上,黄金兑银最少十比一。
等人群散了,关啸仔细翻了翻那个钱袋,收获比想象中还好,除了一小锭金子、一两多碎银子外,竟然还有几张小玉片,上面雕刻的小篆字赫然是“纹银百两”、“足金百两”。啧啧,关啸心底说,有钱人真多啊。这就是找不到电报局,否则关啸铁定也会给师父发封加快加急电报:人傻、钱多、速来。
更让关啸心里痒痒的是,这玉符还真实奇怪,用手捏一捏,上面浑然有一股气流,贼门弟子手指上的功夫竟然捏不透这层薄薄的气——这玩意透着邪气啊。关啸暗暗下了决心,一定要弄上百八十个是弄不清楚这玩意,仔细研究一下其中的奥秘。
第三天早上,那些人类离开了大山,关啸专门又去看了一次,奇怪的是,不论是司晓晓还是那个耗子老妖婆,竟然都没有跟出来,关啸一时摸不着头脑,当然,不用指望他会去山上探个究竟,这点自知之明关啸还是又的。
等到第四天,看来那个钱袋的主人已经彻底忘记了这回事,关啸专门把黑大个子叫到门外,轻飘飘向他手里丢了一个东西(那个小金锭已经被关啸想办法压成了金叶子,就算失主找回来,也没戏了),嘴里故作随意地说了一句:“老黑,你那点水之恩,我可就报了啊。”
黑大个子先是一愣,接着低头看了看,抬起锅盖大巴掌狠劲揉了半天眼睛,恨不得把金叶子看进去,嗷了一声,连窜带跳跑了回去,一会黑大个子的娘和舅舅都出来,老太太很郑重地把金叶子塞给关啸:“关娃,这肯定是你身上最值钱的东西,快拿回去,俺们这小地,拿它根本也没用,还招人眼红。”
关啸连忙推脱,接着提出自己要离开这个村子,这点钱就当这些日子来的消费,两边都在推,后来那黑大汉看着急了,把金叶子又拿过去,从中间一撕两半,一边一半,还认真地对关啸说:“小白脸子,你上路也不容易,拿着吧。”
关啸想了想还是收下了,接着把那点碎银子递了过去,在这穷山僻壤,银子确实比金子更合适一些。
黑大汉他舅舅喊住了关啸:“关小弟,你等等。”说完转身又钻进了山洞,不一会,捧了一个挺大的包袱出来了。
关啸一看还挺不好意思,啧啧,看看人家这民风淳朴的,客人出门,还要送一身行头。可惜,人家舅舅把大包袱往黑大汉手里一砸:“我也你娘商量过了,关小哥这次出门,你也跟着,不混出点什么,你就不要回来了。”
啊?黑大个完全没有反应,傻傻地张开大嘴半天没动地方,哈喇子呱嗒呱嗒往地下掉。
“为啥啊?!”黑大个梆梆在地上跳,瞧那样,眼泪差点就要落下来:“为啥让俺走,还和个小白脸子没有好心眼子的走?为啥啊?娘啊?为啥不要俺了?”
老爷子叭嗒了两口旱烟袋:“为啥?你多能吃啊?你吃一顿,够我们其他人吃半个月的。”
黑大汉抱着脑袋蹲在地上,顿时不言语了。
老爷子和关啸说:“关小哥,这是被逼得啊,你说我们这穷山僻壤的,除了山就是老林子,地上种不出什么庄稼,一年四季普通人混个半饱。按理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但是我们这里不行啊,你去打个野鸡弄个野猪什么的,还没等你弄回家,山上的妖爷爷妖奶奶们就来,非要说这些东西是他们的嫡亲,轻则暴打一顿,重则干脆就是弄到山里关进水牢,这辈子能不能出来都两说。你说黑吃,就是有身傻力气,还能干啥?在这地方,如果不是我们省着乡亲们帮着,早饿死了。”
老爷子和黑吃他娘眼巴巴地看着关啸:“我们早想让他出去闯荡闯荡,就算混不出个样子,起码不挨饿了……”关啸心里说:嗯……怕先解决的是你们和乡亲们自己的温饱问题吧?
“唉……”老爷子重重叹了一口气:“这些年,我们好几次想托人带他出去,但是,我们真怕他走了邪道,你说万一没有跟对人,出去以后真要落个贼名……那还不如在家里饿死呢……我们仔细看了你好几天,关小哥,你是好人那,千里挑一的大好人,诚实、善良、本份、清清白白、手脚干净、不撒谎,我们专门在地上扔了几个大铜子,你还给收拾起来放桌子上。好孩子啊,把黑吃交给你,我们放心啊……”
关啸听了这话,从脸上到心里,都不知道是啥滋味,长这么大,关啸还没有被人这么亲切地骂过,那小脸一阵紫一阵白一阵黑的……面对这样超级杀伤力的甜言蜜语,功夫下得再深也没用。关啸甚至后怕,这样老爷子如果被警察叔叔请过去审犯人,关啸一准进去就招,让说啥就说啥,比美人计还管用。
“不,我不和他去,小白脸子都是坏心眼子,我不去!”黑大个子一个劲地叫。
那老爷子垫起脚拽着黑大个子的耳朵把他拉到一边去,嘀嘀咕咕说了半天,还刻意压低了声音。只是,关啸贼耳听得明明白白,那大概意思就是:“这关小哥,你看他的皮肤,那个白,那个细腻,这一看打小就是里泡大的,身上还有大把得金叶子(也不知道老爷子从哪里看到的),再看看他的手,十指尖尖,细而有力,这就说明人家小哥身上有手艺,不是大厨就是木匠(呃……手艺是真有,就是差距挺大),不管是啥,肯定是东家管饱的那种。你跟出去,从人家手指缝里漏下点(这句形容很精准),都够傻小子你吃香的喝辣的了,什么鱼、肉、鸡、野猪,顿顿管你往饱里吃。记着,一定跟紧了,你下半辈子的幸福,就靠在人家身上了。”
如果之前的表扬还没有把关啸彻底击败,这一番话听下来,关啸已经抬头四下里寻找歪脖树了。难怪总有人说,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黑吃这舅舅真是吃冷饭出馊主意。
俗话说,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诱之以肉,自古以来无往而不胜。黑吃被馋得口水打湿了整个衣衫,最终,痛下决心,毅然决然地站在了关啸身后,全然一副吃死你的大义凌然气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