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都,能住入其中者,多是玲珑心思之辈。
而对于皇家的几个皇子,更是。
否则伴君如伴虎,常侍君侧,若没几分眼力劲,几个皇子早已不知被贬到哪个偏僻角落去了,又怎么可能见识到如今的群臣上奏。
所以在萧武天同意松山之约延迟的消息一传出,除了萧哲,萧文外,三个已成年皇子便齐齐以身体不适为由,开始闭门谢客。
至于萧文,三月初,得了风寒,一直卧床不起,太医几次探脉开方也不见好转之意,早已是众所周知之事了。
如此,本该属于几个皇子处理的军国大事便都落到了萧哲身上。
萧哲整日忙得脚不沾地,而且还要抽空每隔一段时间去探望与萧文几乎同时间身体不适的帝后,这些日子下来可是清减了不少。
对于这些,有些朝臣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有些朝臣却对萧哲的不懂变通暗暗摇头,还有些朝臣因帝君近日对各皇子的态度各怀心思,有些朝臣则在几相权衡利弊后心中作了打算……
即使还没到揭底牌的时候,朝中的不知多少玲珑心思之辈心中已各自谋划,若再过些时候,帝君还没什么表示,群臣便会以更直接的方式表示自己的态度与决心。
不过,对于萧武天来说,这些,在那个赌约揭晓前,他都不会太放在心上。
而此时,他正在做一个决定,一个足以改变世俗界日后格局的决定。
“帝君,此事太过蹊跷,再者,还未发现他们有越界的举动,倒不如先静观其变。”
“三皇兄说得对,他们进入这里前曾有过保证,必然不会轻易反悔,臣弟恐有所误会,此事还需三思啊。”
“臣弟也觉得,情报上之事不可尽信,说不得是有些人的算计,不如再等等看得好。”
“不错,再者,龙影自建立来鲜少启用,牵扯终究太大,稍有不慎,先辈预言恐会成真。”
不过,四个在皇城留守的王爷显然是持反对态度的。
当然,四人既然能手掌实权,自然不是愚笨之人。
稍作沉吟,诚亲王萧敬昀又迟疑着补充,“不过,柳师之事刚告一段落,他们又突然现身,此事必有内情,不得不防。”
“柳师之事,本就蹊跷,不久前也证实乃是误会,做不得数,今日三皇兄怎的又提?”武侯萧然皱起眉头,摆摆手道,“再者,柳师的性情我等都知晓,绝不是包藏祸心之人……”
“够了,老六!”良亲王萧宸轩冷冷打断,“柳师是否包藏祸心,现在的确没有讨论的意义,不过他们,既然不知何意,倒不如先将那几方布置启动了,若他们没什么坏心思自然不会在意,先看看他们要作甚再说,帝君,以为如何?”
“不止安阳县那边,秤西县,云崖县,虬焱县那些人也都出来了,另外……”萧武天冷笑了下,“禁地镇压的那些人也有偷溜出来的,否则孤会这般仓促决定?”
“这……”剩余四人面色皆凝重下来。
“近日天机阁那边正好盛事,有些地方难免大乱,不如等盛事结束再决定,如何?”沉默了几个呼吸,襄亲王萧忆盛沉声道。
“臣弟觉得可行,”萧然眸子一亮,点点头,忽然半跪于地,“另外,臣弟请命前去调查,望帝君成全。”
萧敬昀与萧宸轩对视一眼,也豁然跪地,“臣等附议。”
萧武天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好,便依四皇弟所言,既如此,诚亲王,良亲王便暗中去秤西,云崖两县探查,那几方布置,由襄亲王全权处理,至于老七,皇都守卫离不开银衣卫,况且,玄衣卫,赤衣卫也是老七掌控,便留在皇都吧。”
萧然微微皱眉,后低头道,“臣接旨。”
其余三人再次对视一眼,“臣等接旨。”
“嗯,那便这般吧,”萧武天点点头,眸色又忽然一厉,“不过,若江湖之事告一段落,他们还是这般,有些人便要给些教训了。”
“帝君英明!”四人立即面色肃然,恭声道。
而五人不知的是,清幽竹林间,一座简朴竹屋中,此时,正有一位老者微笑看着面前棋局。
棋局半开,可却无对弈之人。
老人平静落下一子,低声说,“既然你们想搅进来,我便如你们所愿,呵呵,只是鹬蚌相争,何人得利?”
而此时,棋盘下,一封封书信散落放置,最上面是:刀十六。
……
虽然飘缈楼送来的消息多,萧风想说的倒没几句,毕竟萧风找的几个前辈没一个是简单角色,只是比萧风知道得少点而已,萧风自然不用凡事都亲力亲为。
交代完要交代的事,萧风便不准备多停留,将陶静渊拿来的一沓信纸揣入怀中,便准备着悄悄溜走。
如果可以,他也不喜欢被老夫子训一顿。
只是还没走出前堂便被陶静渊一下子叫住,“楼主!”
“嗯?”萧风回过身来,微笑眨眨眼。
陶静渊沉默了几个呼吸,严肃道:“楼主的许诺,可还记得?”
萧风怔了下,浅笑点点头,“自然。”
“好,那请楼主莫要食言。”陶静渊肃然点点头。
萧风面色也肃然了下来,“必不食言。”
说完,不再停留,大步离去。
一旁,李露不由心头一酸,“老陶,你……”
陶静渊摆摆手,“不要忘了你我追随他的目的,有些人,本就不是江湖上的,如今,未知,以后,难知。”
“那也……”李露声音有些喑哑。
“他既然隐瞒,有些事他比我们清楚,你多说,不过是给他平添负担。”陶静渊冷冷道。
李露闻言,低下头,沉默了几息,深呼吸了口气,“算了,是我魔怔了……其实一切……不过一场交易而已。”
“对,一切不过一场交易而已。”陶静渊重复道。
而梨园里,萧风走出前堂,长长吐出一口浊气,看着满树梨花微微笑了下,“其实这般也好,总是有人是理智的。”
他低头看了下自己一身白衣。
白色,漠然而疏离。
其实,当初他选择这一身白衣时便是这般想的,只是他不愿说出来而已。
然后……他忽然打了个喷嚏,心中愁绪一下子抛诸脑后,揉着鼻子小声嘀咕,“这梨香……真烦人。”
说着,慢悠悠往客房方向而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