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树绕河含雨浸,竹筏顺水载人游。
醉湖外的蜿蜒河道,两个少年人面面相觑了会儿,然后开怀大笑。
南宫清崖也不嫌弃萧风的孤陋寡闻,索性一屁股坐在竹筏上,便眉飞色舞向萧风宣扬自己的一路游历。
讲初时携了枝桃枝,差点不会用剑了,于是被几个同级匪寇追得连滚带爬,说豪情壮志可不是说书的那一回事,真他娘的坑人。
萧风笑得幸灾乐祸,说活该,剑者没剑怎么算剑客?
南宫清崖反驳,现在剑到极致万物皆可为剑,桃枝又何妨?
只是听萧风说了句可你还没到境界呢,就一下子泄了气。
讲他瀑布下挥桃枝十日,数十丈瀑布横斩而断,可惜只是断了一瞬,却折了一桃林的桃枝,气得那桃林主人守在桃林里大骂了三日,他愣是不敢露面,最后偷偷折了最后一条桃枝就跑路了。
萧风喃喃说,那你也太不厚道了。
南宫清崖挠挠头,当没听见。
讲他一剑瀑布断流后入江湖,于是回头先将追杀他的几个匪寇追了个人仰马翻,不过并未杀他们,因为他们当初也对他留情了的。
萧风笑眯眯说,这事儿干得漂亮。
南宫清崖便眉开眼笑。
讲因为地下交易场后是群英会,他心里没底得很,本来想找萧风的,可惜转了一晚上也没找到,必是老天爷不想让他用剑。
萧风深以为然点头,低低说,那真是可惜呢。
南宫清崖瞪了萧风一眼。
讲他提着桃枝忐忑去了群英会,却不想那些人都太弱了,于是他一桃枝舞得虎虎生风,竟觉得比中庸还顺手,从潜龙榜第九十到第十九,都是他的手下败家,胭脂榜的几个佳人都多看了他两眼呢,整个群英会的风光都让他占了。
萧风拆台道,那是名次高的人不想跟你计较。
南宫清崖理直气壮说,那是他们的事了,跟我什么关系。
萧风便笑着点头,的确没什么关系。
讲群英会后他游历江湖,江湖上不少势力相邀,还有美娇娘主动登门,江湖才俊主动结交,可惜他一个人惯了就婉言谢绝了。
萧风这次倒没说话。
南宫清崖悻悻然补充说,其实是总觉得跟他们别别扭扭的,不踏实。
南宫清崖对萧风几乎没什么隐瞒,丢人的不丢人的,他都愿意与这个结识时间并不长的少年分享。
当然他也会问萧风的见闻,萧风也不隐瞒,只是说得太轻描淡写,比如去北仓原救了个名叫张冉的老人,碰巧就遇到了一只雪雕,很可爱;比如有个白衣服的人半夜三更闯进他屋子偷东西,被他教训了一顿,灰溜溜走了,等等。
南宫清崖不知道萧风所说之事代表了什么,只当是字面意思,听了几个觉得无趣便不听了,又讲了不少碰上的趣事。
比如,他挑战潜龙榜第十岳潜常时,那厮一刀没劈开他手里桃枝,一脸震惊问,这可是什么神仙宝物?
比如,他用断的桃枝竟然有人专门收集起来,前两天还拍卖了一千三百多两银子。
比如,前两天有个中年大叔哭着喊着要拜他为师。
多是南宫清崖说,萧风听。
两个少年时不时笑作一团,一样得无忧无虑。
不知不觉,竹筏悠悠然飘进醉湖。
“来了来了!”
醉湖里也不知谁喊了声,湖面一时沸腾起来,不知多少人齐齐看向竹筏。
萧风便没了久待的意思,说了声看好你哦,站起身来,身形一掠而去。
南宫清崖耸耸肩,倒是一点不慌,干脆一个后仰躺在了竹筏上。
什么狗屁的高人风范,跟他有什么关系。
湖面上,白衣一掠而逝,再次回了花船。
看热闹之人依旧没看清是什么人,只是看清了神仙风采,及白衣是从远处竹筏而来,不由各自猜测。
只是,这些心思很快便被一阵声如洪钟的嗓音震得粉碎,“昆墟剑宗陈霆,邀铸剑山庄南宫清崖一战!”
湖面一阵沉默。
南宫清崖可一直不是张扬的性子,懒懒躺在竹筏上,连头都没抬,只是由着竹筏慢悠悠飘荡。
花船上,萧风已坐回了铺有镂空红纹锦丝缎子的圆桌旁,见此微微一笑,端起茶杯便准备喝一口。
刚才,他笑得太多,还没缓过来。
只是茶到嘴边,他却皱了皱眉头,又放了下来,瞪眼看对面的老人。
张冉清咳了声,若无其事收回视线,直接举酒壶喝了一大口,打了个酒嗝。
一旁站着的初灵不明真相,眨眨眼。
萧风无奈撇撇嘴,瞥见初灵一脸茫然,忽然玩心大起,招了招手示意初灵来坐。
初灵也不推辞,大大方方坐下,“公子,何事?”
“没什么,喝茶。”萧风又拿了个茶杯倒了杯茶,随意递过去一杯。
初灵也有点渴了,不疑有他,道谢后接过一饮而尽,然后一口全喷了出来,大口大口开始灌茶,灌了近一壶茶,才吐着舌头说,“这是……酒啊……这么难喝?”
隐影们的年纪都不大,除了几个被老前辈带坏的,很少有喝酒的,初灵整日里跟在萧风屁股后面,更是滴酒未沾过。
萧风点点头,眼睛亮晶晶的,竟然一点没有愧疚感,反而很感兴趣,“什么感觉?”
“公子!”初灵愤愤道。
萧风眨眨眼,伸手一指张冉,无辜道,“前辈给我的。”
张冉却正一脸惋惜看着一桌子酒水,嘀咕道,“可惜了,可惜了。”
初灵眉头大皱,瞪了张冉半天,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然后胆怂气衰看向萧风,“那个,公子,给初灵报仇吗?”
张冉本来没理会,闻言却愕然看了眼初灵,这样也行?
萧风笑眯眯说,“可以啊。”
张冉又奇怪看了眼萧风,这小家伙,拐这么大弯儿干什么?
只是等了半天,萧风一点反应也没有。
便是初灵也一点点喝着茶水,似乎一点不着急。
张冉嗤笑了下,摇摇头,举起酒壶,哗啦啦得酒水便都进了嘴里。
然后,他也一口全喷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