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道中一众少年青年都在夯土,一段小插曲后,为了避免惹人生疑,于逸三人也很快加入了大队伍。
只是身旁之人都是拼命又踩又拍又压,南宫清崖却在踩了几脚黄土后便又开始了忐忑不已。
“小风真没事?”他小心翼翼问。
“嗯,南宫公子放心。”于逸礼貌回答。
“可小风没出来啊,于叔,你确定?”南宫清崖怀疑说。
“嗯。”于逸轻应了声。
“真的?你没骗我?”南宫清崖依旧不信。
“没有。”于逸木然道。
“可埋在下面了怎么会没事,你不会是安慰我吧?小风现在怎么样了?真没有生命危险?”南宫清崖终于爆发,声音略略提高。
好在一众人都将心思放在夯实黄土上,四周是噪声不绝于耳,倒并不引人注意。
“少爷有分寸。”于逸扯了扯嘴角,见南宫清崖还想说,学着萧风一脚踩在南宫清崖脚背上。
“唔~”南宫清崖痛呼了声,将接下来的话生生咽进了肚子。
“小心他人生疑。”于逸低声说了句,不再理会他,继续专心致志拍土。
“哦。”南宫清崖终于不再多问,蔫蔫点点头,像个被大人训斥了的孩子。
于逸哑然失笑,心中暗道,幸好之前有苏雪凝的搅和,否则这位大少爷不知会闹到什么程度。
只是他似乎忘了,苏雪凝之前可是将长剑横在了他脖颈间的。
一旁,心不在焉的白衣女子瞥了两人一眼,又收回视线,长剑在黄土上划来划去。
巨坑被埋前,她听见那少年跟这中年人说,不必担心,照顾好南宫兄。如今所有人完好,可他呢?
两刻钟后,一伙人终于将巨坑中的黄土压得犹如石块,不由暗暗松了口气。
虽不清楚下面怎的突然间就没了声音,可不管怎么说,只要那不知是妖是魔的炎王不能撞破铁板挖开黄土出来,他们就心满意足了。
段墨云下意识扫了剩余一众人一眼,果然不愧是江湖的杰出才俊,竟无一人被埋在巨坑之下不对,少了一个人。
他眉头一皱,转头看向南宫清崖,嘴角牵动了下,“南宫兄,与你同行的那少年呢?”
南宫清崖哭丧着脸,“我不知道。”
“你”段墨云眉头微挑,“节哀顺变。”
南宫清崖怔了下,又随意点了点头。
段墨云沉默了半晌,“逝者已逝,当务之急还是如何寻找出路,南宫兄不如同我等一同商量日后之事,可否?”
“不找将军冢了吗?”南宫清崖又怔了下,随即反应过来,喃喃自语,“是了,是了,清姝堂主人将房子建在溶洞之上,溶洞的入口在他家院子里,这不能说只是巧合他是在看守这个溶洞。可你们为将军冢而来,他却无动于衷他看守的本来就不是将军冢,而是下面的鬼怪这里没有将军冢,还找什么将军冢。”
段墨云也怔了下,“可这儿若没有将军冢,乔姑娘为何还给我们暗示,此处是将军冢所在之地?”
“她骗你们的,这还用我提醒?说不定她叫你们来寻宝挖墓冢,便是想让你们挖出这下面的那炎王呢。”南宫清崖翻了个白眼,“清姝堂的主人开始没阻拦你们,或许是因为他对你们没有恶意,且他知道将军冢不在这里,可一旦他发现其实你们误会了,他必会出手阻拦你们挖坑,所以上面才会有那些死人。”
“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说着,南宫清崖自个儿嘀咕了下。
“什么?”段墨云正眉头紧皱,闻言沉声问。
“啊?”因为涉及了段墨云口中的乔姑娘,还不是什么好的话题,段墨云的语气难免有些阴郁,把南宫清崖被吓了一大跳,连忙说,“那清姝堂的主人见到你等,只是避而不见,并没有下杀手,而见到我等三人非但狠下杀手,还赶尽杀绝,这是为什么?况且,这明明没有将军冢,乔姑娘却非把你们引来这里挖土,而这里恰好关了个炎王,好像还与飘缈楼有些关系,说不得我们是卷进了这两方势力的角逐中了。”
说到这里,他啧啧感叹,竟一点紧张之意也没有。
段墨云奇怪看了他一眼。
南宫清崖陡然反应过来,干笑了下,心中暗呼,飘了飘了,面上却一片凝重,“我们这是大大的不妙啊,看来要好好打算打算了,否则别说出去,说不定在这里就能被别人整死,不知段兄有何高见啊?”
段墨云点点头,想了想,“那我们便先将挖出的土尽数埋回,以防炎王再度钻出来,之后再将人马分散三批寻找出路,若实在不行,便只能再从水路出来了。南宫兄觉得如何?”
南宫清崖自然连连点头,声称段兄此举大可为之,妙哉妙哉!
段墨云便指挥众人将挖出的黄土重新填了回去,将那魔头严严实实地压在下面。
然后一众人分作三组,燕白京,段墨云,南宫清崖各领一组,沿三个方向分头寻找出路。
经过了之前的惊心动魄,其他各人绝大多数已是断了寻将军冢的念想,都巴不多赶快离开这个鬼地方,自然不会有半点不满。当然也有少数几个仍不甘心的,不过都是有几分玲珑心思的,自然不会顶着这般风浪出头,都伺机而动。
只是或许是不满自己的风头都被段墨云抢了,又或者因为段墨云对南宫清崖的看重明显比自己高得多,这一路上,燕白京那张脸都阴沉得宛若别人欠了他几十万两银子然后死活不还似的。
皇天不负有心人,这一找还真找到了出路,而且还是从南宫清崖那里。
其他人一阵欢呼雀跃。
可立了大功的南宫清崖却一肚子古怪,不时给于逸递个眼色。只是于逸却一直视而不见。
他不由有些无奈,又有些不确定。他记得这里之前同萧风一路时走过的,当时可并没有这出口,难道是自己记错了?
钻出溶洞,重见的确不是天日,而是一古色古香的简朴客房,一伙人正是从客房的床底下钻出来的。
南宫清崖看着有些熟悉,不过却没多想。
然后,一众人一阵客套寒暄,很快便各奔东西。
想必用不了多久,此处竹林秘事不会在江湖上流传开来。只是此间之事涉及了三大霸主势力之二的消息估计只会在有些人耳目中出现。
最后一波走出客房,南宫清崖正巧见房外骄阳似火,有柳絮自鼻尖画过,风光正好。
他不由微微一笑。
正在这时,对面客房房门忽然大开。
一白衣少年走出房间,浅笑冲他挥了挥手。
春风温润,吹拂起少年如墨长发,挟着飘飞柳絮,干净美好得犹如画卷。
南宫清崖怔了下,然后奇怪说,“我们都是从这房间出来,你怎的从我对面出来了?”
那少年却也奇怪说,“我从我房间里出来理所当然,可你却是从于叔房间里出来的,这算怎么回事?”
南宫清崖一下子怔在原地,陡然间脑子里一片混乱。
便听少年接着微笑说,“巨坑壁上的黄土忽然溃塌,里面的那人也恰好砸坏铁板出来,我便趁机钻去了铁板下面,之后见了见清姝堂的主人,主人便把我送出来了,然后,我便在我房间等你们出来。”
他话语微顿,继续说,“我,你,于叔选的这三间房间恰好是机关最少的房间,因为其中一间房间是入口,其他两间房间是掩护,我们运气真好。至于那些死在房间里的人,跟我们猜得差不多,只是那古怪的铁笼不是主人家的机关,而是那些死人一并带进来的,叫冥椅。”
南宫清崖终于回过神来,‘啊’的一声怪叫,抬脚冲了过去,“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铁板下面那是什么东西?吓到你没?它欺负你没?要不要我帮你报仇”
他说到这儿,忽然滞了下,“那个,算了,我还是不帮你报仇了,”他怯生生问,“那东西丑不丑?像不像只鬼?”
萧风哑然失笑,静静听南宫清崖说完,微笑道:“下面那是人,模样的确不怎么好看,不过也不太像鬼,而且并不怎么厉害。至于我,没什么事,也没被吓到,我胆子很大,而且那些人打不过我的。”
“胡说八道!还说没事,你看都吓傻了。”南宫清崖伸手就去摸萧风的头,却被萧风一把打开,只能回头冲于逸喊,“于叔,你快过来看看,小风他怎么样了,怎么开始说胡话了?”
于逸也哑然失笑。
萧风眨眨眼,“我说的是真的,他们真打不过我,而且我还把他们狠教训了顿。”
南宫清崖大呼小叫,“你看,你看,清姝堂主人呢,我要与他说道说道,怎么能把一孩子吓成这样?”
萧风抿起嘴,忽然跳起来,一个板栗砸下去。
“哎呦!”南宫清崖一声痛呼,抱着脑袋泪眼汪汪瞪萧风,“好痛。小风,你怎么没轻没重的?”
萧风笑眯起眸子,特别人畜无害,“谁让你一直不盼我好?活该!”
南宫清崖抱着脑袋眨眨眼,“你没事?”
“嗯。”萧风点点头。
“你真没事?”南宫清崖不确定又问。
“嗯。”萧风又点点头。
“那你怎么从下面那怪物手中逃脱的?他怎么会不伤你?”南宫清崖终于放下心来,又问。
“我说了,我把他们教训了一顿,所以他们不敢伤我。”萧风一本正经道。
“你看,又说胡话。”南宫清崖点了下萧风脑袋,忽然间又恍然大悟,“你不是在我面前怕丢了面子,所以一直在吹牛吧?”
萧风没辙,扯了扯嘴,认真说,“对,你真聪明。”
“那是,也不看我是谁。”南宫清崖立即眉开眼笑,然后一下子又反应过来,“不对,你不会是真吹牛的吧?”
“你说呢?”萧风终于没忍住,翻了个白眼,随即转身冲于逸说,“于叔,疾风应该回来了,你去门口叫一下,我们该走了。”
“是,少爷!”于逸躬身一礼,转身离去。
“喂!你刚才说的真的假的呀?”南宫清崖见萧风不再搭理自己的抬高声音喊。
“你猜。”萧风头也不回,没好气道。
“这个我怎么猜,还有,你说把.那个谁教训了一顿,可连于叔都打不过她,你怎么可能教训的了她?”南宫清崖又叫。
“自己想,想出来我就告诉你。”萧风微笑说。
“喂,那你还不如不告诉我。”南宫清崖不满大叫。
不远处,白衣女子静静看着两个少年吵吵闹闹,喜静的她本应觉得烦躁,可如今她却觉得似乎很有趣。
紧赶慢赶了近一月,云骆寒才在即将出溪风疆域终于追上了那个背了柄笨重长刀的老人。
“师父,骆寒错了,不该耽误这么多时间的。”刚一追上老人,云骆寒便拦在了老人面前,低下头蔫蔫道。
“你在这里的事可都处理完了?”老人开口道,语气倒一点也不含怒意。
“嗯。”云骆寒抬头见老人眉宇间仍是平和,心中暗暗松了口气,不过仍赶紧乖乖点头。
“嗯”老人随意应了声,便不再说话。
半晌后,云骆寒小心翼翼问,“师父,您不生气?”
“生什么气?”老人温声道,见云骆寒一副做了错事的心虚模样,忍不住又笑了笑,“现在时间还不算晚,耽误不了太多事,况且这次去了回不回来还是两说,你的事若还没处理完,这段时间可自行安排。”
“真的?”云骆寒直勾勾盯着老人,怀疑问。
“嗯。”老人淡定点点头。
“那还是算了,骆寒没什么事了,现在就想侍奉在高大威猛的师父身边。”云骆寒眼珠子咕噜转了转,迟疑了下还是泄了气,道。
“真的?”并不如何魁梧的老人嘴角微勾起,问。
“嗯。”云骆寒使劲点点头。
“呵呵,路途遥远,那便走吧。”老人一拂衣袖,爽朗大笑,“只是这一路上可是不会比你一路来轻松多少,可做好了心理准备?”
“啊?”云骆寒怔了下,“师父,您不是说时间不急吗?”
“刚才不急,现在急了。”老人爽快大笑说,“跟上,快点,若是晚了可就出不去了。”
说话间,身形已化作一道残影急掠而去。
“出不去?什么出不去?”云骆寒奇怪了下,见老人已经走远,也顾不得这些了,连忙喊,“师父,您慢点啊,等等徒儿。”
骄阳斜照,拉出两道长长影子,转瞬间又消失不见,衬着树影婆娑,清风飒飒,安详却又诡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