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师出世,天下乱起?
可若真如此,有些奇师诡师整日里行走江湖,天下岂会容它?
不过是有一些规矩而已。
规矩内行事,各方势力之人相安无事。
可若有谁触犯那些规矩,天下便真的乱起了。
这是少数人所知的江湖。
可这才是真正的江湖。
第二天,天色才蒙蒙亮,萧风几人便已各自洗漱整理完毕,先后在一楼大厅聚首。
萧风最早下来,面色依旧温和平静,似乎昨夜什么也没发生,只是眉宇间淡淡倦意却是难以掩饰的。
神偷老人仍旧是一脸玩世不恭,也不必萧风招呼便自个儿入了座。
剩余之人却都是顶着熊猫眼结伴下了楼的,便是萧风肩头的滚絮也一副病蔫蔫的模样。
若要挑出些不同来,其余之人皆心不在焉,唯安穆琳眼眸含笑,眉飞色舞算一个。
萧风见此不由有些好笑,“你们昨晚干什么了?怎么都这副模样?”
萧天清凑到萧风面前,神色很是古怪,“公子,您有没有觉得这客栈很奇怪?”
“嗯?”萧风微微挑眉。
“我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做了一晚上噩梦,醒又醒不过来,可真把我吓死了。”萧天清拍拍胸脯,心有余悸道。
“这跟客栈有什么关系?”萧风奇怪看他。
“怎么没关系,于叔他们也都做了梦,哪有这么巧的事?”萧天清连忙辩解,又转头看向于逸几人。
安穆琳连忙点点头。
于逸与张冉各想各的心事,不搭理他。
神偷老人则笑嘻嘻凑热闹,“对呀,对呀!”
“是吗?”萧风微笑了下,“那你梦到了什么?”
“我梦到我跟”萧天清张口想说,可一下子又噎住,眼睛四下瞟了瞟,凑到萧风耳边小声跟萧风嘀咕。
安穆琳可怜巴巴看萧天清,显然是好奇至极的。
萧天清却是很防她,说两句便抬头看她一眼,看得她甚是迷茫。
萧风听了会儿却笑眯起了眼,“这算什么噩梦?是大喜事吧。听没听说过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哪有。”萧天清不服气道,“那么可怕件事,我怎么可能去想。”
萧风笑着摇了摇头,“你有时间就去同风晴聊聊。”
“她?”萧天清立即蔫下去,很小声很小声嘀咕,“两个母老虎,咋不让我去死?”
萧风没好气看他一眼,不再理会他,转头看向安穆琳。
安穆琳在旁边听得迷迷糊糊,一头雾水,见此连忙问,“公子,萧哥哥跟您说的什么啊?”
萧天清挑了挑眉头,倒是不害怕。
自家公子可从来都不是大嘴巴的人。
只是却听萧风漫不经心说,“也没什么,只是跟喜欢的姑娘成亲了。”
萧天清一下子瞪大了眼。
安穆琳闻言却怔了下,咯咯直笑,“我恰巧反过来,我梦到萧哥哥不见了,但醒来萧哥哥还在。”
萧天清恍然大悟。难怪这小丫头一大早就去死命敲自己房门,原来是怕自己跑了啊。
萧风微微浅笑,忽然转头看了眼于逸,“于叔?”
“少爷!”于逸回过神来,竟罕见有几分慌乱。
其他人都没在意,萧风却眉头一皱,“于叔,有些事少想少猜。你若陷进去了,到时候我也没法子帮你,便真只能靠你自己了。”
“是,少爷!”于逸心中陡然一惊,如被当头棒喝,肃然点点头。
神偷老人玩味看了萧风一眼,这小家伙心倒是够细。
萧风将几人都扫了遍,微微皱眉。
看来昨夜的香将几人心里最怕的事都勾出来了。
他阖上双眸,脑海中不自觉浮现一片血红,似火,却更似尸山血海。
微微叹了口气,萧风睁开眸子,有些无奈,“算了,今日先不走了。”
几人一怔。
萧风无奈说,“我怕你们赶路不看路,把马车带沟里去。今日才二十,不差这一天时间。
几人便没什么异议了。
几人又聊了番,吃过早饭,便准备再补一觉。
神偷老人却是一点不困,本来想拉着萧风再聊会儿,只是萧风打了个大大哈欠,抢先一步冲众人打了个招呼,便施施然上了楼。
随后,几人也先后回了房间。
神偷老人无聊撇撇嘴,打了个哈欠,慢悠悠走出客栈,自个儿去找乐子了。
红日,是血的颜色。
红海,是无边无尽的血海。
入眼的一切皆是一片殷红。
红得刺目,红得令人心寒。
空气,天空也是淡淡红色,似涂了层血。
萧风看着远处那巨大的挣扎在地平线上的血日,倒不恐惧,只是无奈。
这些,他梦到过多少次了?
低头看了看脚下,毫无疑问是一片枯骨。
似一座白骨山。
而他正踩在白骨山上。
深深吸了口气,即使一切并非现实,鼻尖也有浓重腥气回荡。
他微微皱起眉头,依记忆踩骨骸而下。
白骨山下是血海,真真正正的血海,不知深浅。
血中倒映着少年的身影,一身白衣,只是在血海中已是一片殷红。
萧风微微阖目又睁开,叹了口气,轻声说,“出来吧,我不想躲了。”
“呵呵呵呵,是吗?你真不躲了?不对,你还是不愿接受我,你还是要躲的,不是吗?你骗不了我,你骗不了自己”四周忽然回荡起稚气声音,是那般熟悉。
可萧风没笑,更不曾说话。
四周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刺耳。
可萧风却不在乎。
这是梦,即使再真实也是梦。
他轻声说,“你知道我为何不突破先天的。”
四周笑声陡然消失,紧接着那笑声变成愤怒,甚至愤恨,“为什么我也是你,你为什么不承认我?为这天下这天下与你何干?你信天下人却不信自己?你有什么权利不承认我凭什么.”
随一阵怒吼,血海中突兀出现一白色座椅。
白如骨,惨白惨白。
座椅上坐了个少年,一身黑衣,苍白熟悉的面容,与白衣少年一般无二。
只是眼神那般冷血无情,似乎没有半分情感。
萧风平静看他,轻声说,“你不是我,我从不会这般疯狂。”
他强调说,“永远不会!”
“你”黑衣少年面色狰狞,转瞬间又笑了起来,雪白的牙齿闪着寒光,宛如恶魔的獠牙,“可我就是你啊,你不会你怎么可能不会?你总有一天会如我这般因为我是你啊”
笑声愈发肆意,愈来愈大,即使萧风极力忽视,脑袋也开始痛,如将要炸开的痛,比碧寒发作时还要痛。
生不如死。
萧风皱起眉头,缓缓蜷曲起身子,感觉眼前一阵阵发黑,想呕吐可又吐不出来,连牙齿都在打颤。
他紧紧咬住下唇,神色却不狰狞,断断续续说,“我不喜欢你很讨厌你.所以你永远成不了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