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道人影自街巷间一掠而过,并未过多久便先后出了启阳城。
转入一片树林,月如烟觉得脚步越来越虚浮,前方树影隐隐绰绰,竟有些恍恍惚惚,心中不由一凛,“糟了,竟一不小心着了道。”
月如烟甩了甩头,可眼前景象却只清晰了几个呼吸时间便再次模糊。
她不禁微微蹙起秀眉,纠结了下,忽然停住了脚步,冷然看向身后黑衣人。
既然逃是逃不掉了,倒不如趁着现在还有些力气拼个两败俱伤,也好过等到没了力气后束手待毙。
黑衣人倒是不着急,在月如烟身后跟得不慌不忙,见月如烟驻足转身,也停下了脚步,桀桀怪笑,“哟,月小宫主怎么不跑了?刚才跑的可是挺快呢。”语气说不出的讥嘲。
“你......找死!”月如烟何时受过这种气,不由面色一黑,袖中匹练一抖,便再次向黑衣人杀去。
黑衣人微微侧身避开匹练攻势,却不出手进攻,只身形穿梭于白色匹练之间,虽并不轻松却也能算游刃有余。
然而两人只交手几招,月如烟只觉脚下忽而一软,身子一个不稳重重摔倒在了地上。
黑衣人阴恻恻一笑,显然早已料到会如此,“嘴倒是够硬,只是月小宫主恐怕是没这个机会了。”
月如烟眼见黑衣人一步步逼近,是真慌了神,心中千万个后悔不该偷偷溜出来,又心中害怕,不知这黑衣人会如何处置自己,也顾不得黑衣人的调笑,色厉内荏道:“无耻!竟然用毒,算什么英雄好汉?有本事我们光明正大的打一场。”
“光明正大?哈哈哈哈——”黑衣人却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哈哈大笑,“谁说我是什么英雄好汉了?你见哪个英雄好汉这般时辰了还身穿夜行衣了?真是天真!”
“你......”竟不想此人是个这般无赖之人,月如烟被噎得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视线再次开始模糊,她微微用力咬破舌尖,勉励让自己保持了几分清醒,“你要敢动我一根毫毛,我娘亲绝不会放过你。”语气除了色厉内荏外已带了几分哭腔。
“不会放过我?哈哈哈哈,真是笑话......”黑衣人笑容愈发张狂,可在月如烟意识迷离之际却戛然而止。
月如烟只觉得眼前似乎有黑影一闪,紧接着强烈的晕眩感袭来,便彻底昏死了过去。
陈桓低头看了眼被自己一剑砍死的倒霉鬼,又看了眼彻底失去了意识的少女,尴尬挠了挠头,有点发愁。
“嗖嗖——”
忽而,数道破空声接连响起。
在昏暗夜色中几枚暗器泛着乌光自林间射出。
陈桓心头一紧,下意识一个翻身躲过。
与此同时,耳边再次有破空声响起。
后发先至。
只听乒乓几声金铁碰撞声响,紧接着陈桓忽觉肩头一痛。
他下意识转头看了眼。
便见肩头衣衫已被划了道大口子,有殷红鲜血不断溢出。好在伤口并不深,只是微微破了层皮,倒并不影响握剑。
他微微松了口气,却在这时有一股微微发麻的感觉自肩头慢慢侵袭全身。
他不由皱起眉头,“竟然淬了毒?”
脑中思绪变换间,树林间忽而一阵轻微骚动,随即一白色玉瓶瓶破空而来。
方向不偏不倚,正是陈桓所在位置。
陈桓微微抬手,以剑鞘接住,又下意识转头往玉瓶飞来方向看去。
便见树林中有一白影追着似乎两道黑影而去。
与此同时,树林间传荡出女子悦耳却冷漠的声音,“可解百毒,用不用随你。”
陈桓不由无奈笑了笑,将玉瓶随意揣入怀中,随即在身上连点数下,封住经脉,稍一犹豫,抱起月如烟转身离去。
此地并非什么善地,说不定过会儿还会有人来,他若在这儿逼毒疗伤终究有些不太妥当。
......
虽距离唐门寿宴还有近半月的时间,唐家堡这会儿却已开始张罗打点。
入眼处大红灯笼随处可见,张灯结彩。
喜气洋洋一片。
一顶红木蓝顶轿子急匆匆向唐家堡大门而来。
“二爷!”看门的小厮连忙恭敬喊了声,随即打开大门,目送唐焕风离去,心中却有些疑惑,“发生了什么事,竟能让二爷这般匆忙?”
穿过一片花海,唐焕风径直向门主唐焕清的书房而去。
“笃笃笃——”不多时,门外有清晰而规律的敲门声响起。
“进来吧。”一两个呼吸后,屋内传出一中气十足的声音。
唐焕清正坐在一张宽大的木椅上看着一沓不知内容的宣纸,抬头见唐焕风一脸担忧,问道:“二弟,出了什么事?”
唐焕风皱起眉头,“大哥可听说了近日前来启阳城贺喜的宾客接连失踪之事?如今已证实现场发现的暗器的确出自我们唐门。”
“嗯,有些耳闻。”唐焕清平静点点头,“所以,外面都流传是我们唐门的手笔?”
“这倒不是,我们唐门名气向来不算差,那般传言江湖自然不信。只是对我们唐门的名声到底有些影响,况且又是老爷子八十大寿的时候,恐怕是有些人要针对我们唐门了。”唐焕风面色微缓,语气却依旧凝重,回答道。
唐焕清眉头皱了皱,“可知具体有哪些人?”
“苍云观的青水,青山盟的岳云鹏,秋洞山的冷崖,芜将......”
“都是小势力的精英?江湖上入了天地人三榜的势力可有?”唐焕清挥了挥手,打断道。
“应该还没有,暗中之人应该是针对我们唐门的,这些势力都还没到启阳城,并未听说其他地方有近日失踪事件发生。”唐焕风略略犹豫,摇了摇头,“只是以后会不会有还不能确定。”
“嗯,那就等等再说。”唐焕清点了点头,想了想又嘱咐道:“老四身子不好,老爷子的寿宴就别让他掺和了。另外,本门中的两件东西容不得半点闪失,你抽空同三叔说一声,让他多费些心。”
“嗯。”唐焕风欲言又止,不过终究什么也没说,点了点头,转身出了书房。
唐焕清目送唐焕风离开,收回视线也不再看书桌上的东西,仰头闭目背靠木椅想了会儿,忽而叹了口气。
近二十年了,或许有些事是真躲不过去了。只是之后这份山雨莫要让江湖掀起太大波澜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