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黄昏,萧风赶到了御冥城,他通知了飘缈楼将消息都送到了这里。
进了城,找好歇脚之地,没多久便有人找来,送了一沓东西,然后住进了萧风隔壁,是个二十出头的青年,叫凌源,却不是天机榜上的人。
萧风不认识他,便不去管他,进了屋便将情报一页页开始翻看。
近日大事没多少,多是琐碎小事,能让萧风稍稍留意的,一是紫灵堂的嚣张跋扈,二是江湖多出来的十几个先天境,三是几个小村的遭灾,四是郦蜀铁骑缩减情况,五是近日灾情。
紫灵堂作为这一届天机榜换帮突然异军突起的大黑马,本来便让不少江湖势力看不惯,本该低调行事,拉拢结交友军,如今却反其道而行,这般气焰嚣张,特别是酒楼中直言唐门无人,昆墟剑宗落寂,灵虚宫本末倒置,这完全是想让自己成为众矢之的的自毁城墙做法。
紫灵堂既然能蛰伏这么多年一鸣惊人,萧风不认为其高层会是蠢笨之人,双拳难敌四手的道理不会不懂,门派管束也不会松散,那么他们为什么要自己找不自在呢?
是它背后有更大的势力操纵着他们,命令他们搅动风云,彻底打破江湖天地人秩序,还是有人有足够大的底气保住它,让江湖不敢动它,所以他们肆无忌惮,抑或是紫灵堂已经强大到足以震慑江湖?
江湖上新冒出来的十几个先天更是蹊跷。
如今,群龙盛会在即,各势力争归争,可都有分寸,想先天境之类的都是等盛宴上才会出手,如今忽然冒出来,就很奇怪。
是悟道石不负众望,所以先天境已经不那么稀罕了,还是像唐门乱战那样他们是失败品,目的只是热闹一下,抑或是他们是被放出来试水的,看看能搅多大的浪花儿?
几个血洗村寨,人身蛊蛹,鬼雾尸人,醉生梦死,食人鬼魔,掏心狂魔,掠婴鬼,缝衣婆……
只能说,有些人终于还是耐不住寂寞出来了,即使他或多或少都警告过了也没多大作用,这就很不听话了。
郦蜀铁骑在十几日前就开始缩减了,二十万人,不多不少。
但是,在这期间,郦蜀铁骑开始分割分化,甚至利用郦蜀悍军训练其他新兵,却不属于郦蜀军队之列,大有培养起另一方军队的趋势,虽然只是趋势,而且若要成气候,有激流勇进的资本,时间,装备,人数,缺一不可,难度相当之大,可萧风觉得,若没其他人插手,这些很容易。
曹肖的这一退步,让不少人都疯了,使尽各种手段在郦蜀插人手,而那个人便想利用这些势成事,曹肖不敢拦,便很容易。
第五类消息则让萧风有些叹气。
皇城那边在与飘缈楼抬杠,想让百姓逼得飘缈楼进退两难。
近一个月,萧风不信皇都那边还没周转过来,可帝国派了赈灾款项,却是偏偏什么都不充分,既然帝国派了人,飘缈楼碍于帝国脸面便不得不退,可如今这种状况,只能拖,否则百姓便会动荡。
前些时候,不知谁泄露了飘缈楼的消息,许多勉强算飘缈楼的分枝势力也公布于众,再加上三大帝国对飘缈楼的高度评价,这是在捧杀。
再往后,若帝国还没加大补给,百姓们逼急了,不敢找官员的麻烦,一定会找飘缈楼的麻烦,那时候什么神仙楼名气,什么崇敬信仰,估计会成了百姓们动手的借口,会很麻烦,也会很乱。
这些与萧风的局其实无关,他可以不管,可岂不让许多人寒心?
如今,只能看金利禄的了。
若萧风之前的布置能按计划进行,没什么意外,金源必能一飞冲天,这种僵局也会彻底被打破,到时候愁得就不知是谁了。
萧风其实并不想逼人逼得太紧,可他们却逼他,到底是太自以为是了。
萧风将所有情报看完回复,抬头便已是深夜,看天色必然已经宵禁了。
无可奈何,他只能再出糕点啃着。
这些天,萧风的饭食几乎都是去黑暗峡谷前预备的糕点,换个人估计已经吃吐了,萧风也不怎么愿意吃,不过一天没吃东西,他不饿也觉得有点不妥。
“咕。”滚絮从萧风肩上飞下来,啄了口,觉得没有肉好吃,委屈叫了声。
“养叼了。”萧风无奈笑笑,不管他,继续一点点啃。
滚絮见着,又抗议叫了两声,最后见萧风真不搭理它了,只好也一点点啄着。
糕点是干的,没有肉好吃,也没有菜好吃,它有点想那个木头人了。
一人一鸟艰难吃了晚饭。
萧风练了会儿字,没管滚絮便上床睡觉。
睡了会儿感觉有东西钻进了他怀里,萧风一捞便捞到一只毛茸茸的东西,立即黑了脸。
他忘了,这小家伙已经习惯了钻进他袖子里睡觉,如今他睡了床,它也想钻他袖子里了。
滚絮一双小圆眼瞪得溜圆,在黑暗里出奇得亮,很无辜。
萧风无奈,只能放开它,并严令禁止它钻进他被子,最后又不放心,直接流放去了桌子那边。
一夜无言。
第二日清晨,萧风开门时,门口已等了人,正是凌源,见萧风出来便欲开口询问。
萧风将他让入房间,示意他跟他过来,然后将情报再递回去,问,“规矩可清楚?”
凌源看着表面没什么变化应该没拆开的一沓纸,到现在都没想明白上一堂口让送来这里,一晚上再原封不动送回去有什么深意,而且是给这么个孩子,心不在焉点头。
他显然并不清楚萧风的身份,所以也没多少恭敬成分,反而有些敷衍甚至面色古怪。
萧风也不奇怪,“那你可以走了。”
凌源便真走了,可到了门口又退了回来。
萧风奇怪看他。
“那个,小兄弟,你也是楼里的?”凌源好奇问。
“为什么这么问?”萧风并不回答。
“你在这里干什么的?”凌源又说。
“接收一下它。”萧风点了点他怀里的信封,“然后送回去。”
“啊?”凌源显然没想到会是这么古怪的解释,面色不由有些怪异。
萧风忽然压低了声音,便有点阴恻恻了,“好奇心会害死猫的,懂不懂?”
凌源不由打了个哆嗦,面色有些骇人看萧风,反应了会儿才反应过来,咳嗽了几声,连忙离开。
萧风便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年头,这般天真无邪的青年真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