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又是一声金铁相交之音,宋大仁一声怒吼戛然而止,随后便是重重落地的声音。云墨目不能视物,却能听到黑目妖人“嗬嗬嗬嗬”低沉嘶哑之音于谷间回荡,猜想着宋大仁必是已经无幸,心中苦怒悲愤,恨不能生啖其肉,渴饮其血。狂怒之下,全身竟剧烈震颤起来。
蓦地一声大喝,也不知从哪里生出的力量,竟将背后那人掀翻,震起背上巨冰跳了出来!
那些黑目妖人为其声势所惊,纷纷住手凝神戒备。然而云墨双腿麻木无知,甫一落地便受不着力扑倒在地。
他眼看宋大仁右胸一道血口贯穿,汨汨流着鲜血,面色惨白已是出气大于进气。而另一人走到静静躺在那里的文敏身边,持剑便要像他斩去。
“狗贼敢尔!”云墨右臂极力撑着自己身体扬起,胸中怒意狂涌,生生运转真气将自己托飞起来,向那人飘去。然而飞不几步,体内狂裂剧痛,仿佛肝胆肠胃瞬间被咬断吞噬一般,又摇摇晃晃摔下,正好倒在峡谷入口之处。
那人看了一眼云墨,目光装满了嘲讽,像是在看一只丑陋的蛆虫。他似乎哂笑一声,飞起一脚踢中了挣扎着爬到文敏身前的宋大仁胸口,将他壮硕的身躯踢到云墨身前。
涌出的鲜血在地下冰面上划出一道凄厉的印记,云墨分明看到宋大仁的手掌指头仍在用力想要翻身过去凑到文敏身边,然而他的力量流逝的太过严重,无论如何都只能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发白的指节向云墨叙述着他的不甘……
“大师兄!大师兄!”看着宋大仁的指掌动作越来越小,分明能感觉到他生命的流逝。
可是他的双眼仍然圆睁着,带着不甘和眷恋;
他的脖颈仍旧努力向那个方向扭去,似是想要在看一眼那道静静躺着的美丽身影;
最后,他的手臂极力伸长,向那边虚抓过去。
云墨脑中嗡然一响,心中悲郁狂怒,想要怒吼将他叫醒,却痛得发不出声来,经脉断裂处,如刀割火焚,彷佛可以听见无数块垒崩散粉碎的声音。
他想起当年上山的初逢,那个呵呵笑着的憨厚汉子;那个虽然总是偷歼耍滑,但是关键时刻总会在师傅师娘跟前带头求情的兄长;那个虽然腹黑,却在文敏面前那一副情窦初开的扭捏模样。
又是一双大脚从宋大仁身上踩过,狠狠向自己头颅跺下,那边,文敏身前那人手中宝剑已经高高扬起。
云墨眼前忽地浮现出了刚才相逢之时,他们二人十指紧扣的画面。
难道,难道他们竟然便只能享受这片刻的幸福吗?
这贼老天,为何让我想改变的改变不了,不想改变的,却偏偏乾坤倒转!
一想到本来应该平平安安结为连理的宋大仁二人命运,因为自己的出现而发生如此大的波折,更是一种愤懑,悔恨和不甘的情绪在胸腔之内疯狂流转。
这怒与悔,愤恨与不甘如潮水席卷全身,又如一团火焰熊熊燃烧。
“啊!”
他胸中熊熊燃烧的火焰是如此旺盛炽烈,驱动着狂涌的真气如春江怒潮席卷全身,体内蓦地又是一阵剧痛,爆胀欲呕,难受之极。喉中腥甜,“哇”地一声,猛地喷出数十块紫黑色的血淤来,在冰面上打着转。
蓦地,好像滞涩许久的经脉忽然通畅,他只感觉身子一轻,好像那些锐利如刀锋的变异真气听懂了自己的呼喊,短暂地听从自己的调度而行。
云墨翻身飞起悲怒狂吼,将向自己背上踏着那人掀翻出去,不待他落地,闪身而至用自己唯一完好的右臂将那人生生提起,向文敏方向掷去。
他在狂怒之下竟毫不思索为何忽然真气顺畅,满心满意便只有有一个想法,不能让二人就这么死了!
然而体内真气涌动愈发狂猛,在丹田内左冲右突,沿着周身经脉疯狂流转,像是某种带着生命的活物在他体内游动,欲找出一个宣泄的出口。
云墨漂浮在空中,一身狂暴真气疯狂灌入四肢中唯一完好着的右臂,数十丈的清光气剑带着隐隐闪烁的金芒湃然而生,呼啸怒转,生生将文敏周围几人拦腰斩断!
随着剑气离体,体内臌胀不已之真气一泄,云墨突觉喉中一甜,又是数百紫黑色的血块迸飞而出,体内忽觉空空荡荡,剧痛全消。刹那之间,任督二脉竟似霍然贯通,继而阴阳二脉也突然畅通……
无暇细细查看自身的状态,云墨急忙弹出一粒丹药送入宋大仁口中,拍出一道真气助他吞服消化。
旋即,他转身面向峡谷之外震天怒吼,眼角迸出血丝,整张脸扭曲可怖,狰狞如凶神妖魔一般。一挥手将紧插在冰壁上的长矛召回,口中发出的吼声向剩余的几个黑袍妖人冲去!
浑身骨骼断了大半的云墨怒火炙烧,凶威竟更胜往昔,沿路冲杀一往无前,仅凭宝甲加身神兵在手,御起滚滚气刀势不可挡,那剩下数人并无一人能够直面他的焚天怒火,没有任何技巧,唯有一刀斩!
不知过了多久,云墨往来冲杀数次,直到再没有目标这才停了下来。默然回首,在云墨身周尽是残兵断臂,死于他手中之人无不是被他挟无上神勇劈断法宝兵器,然后一刀斩做两截。
喘着粗气的云墨四面环转着,似是余怒未消,眼中闪烁欲迫出的凶光竟连那些白袍士卒都不得不结成阵势警惕以待。
“云师弟!”背后一声细微而又极为沙哑的轻呼,入云墨之耳际却如同仙乐一般。
“文师姐!”云墨化身流光眨眼间便赶到文敏身边,将挣扎着的她扶了起来。
文敏摸了摸喉咙,狠狠喘了几口气,精神恢复了很多,忽地向身边摸去,颤抖着声音问道:“他,他呢?”
云墨神色一黯,急忙向宋大仁方向飘去,摸了摸他颈间脉搏,这才松了口气道:“伤势虽重,姓命无恙。”
这一口气一松,云墨只感觉自己身上无处不痛,经脉如刀割般火辣;浑身关节骨骼如针刺火烧。他腰椎肩骨骼尽断,之前全靠一口愤懑之气支撑以真气拖着身体行走,这会痛感上涌,周身蓦地撕裂一般的疼痛,便再也支持不住眼前一黑扑倒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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