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傲辰等人去子车一族的是当地很有名的一个猎人,避开了一路上的淤泥、浮土、陷阱、灌木、沼泽等危险,所以大家没觉得山路很难走。
难得回到山林,可把金刚高兴坏了,一声霸道十足的吼声从金刚的口中脱出,身前刮起了一阵小旋风,吹起了地上的枯枝烂叶,磅礴的啸声响彻山林,好像整个森林都在震动,鸟飞兽惊,四下奔走,有些小动物都腿软的走不动,那猎人可高兴坏了,捡了一大背篓还叹息着许多没手拿。
大家来到子车一族的居住地时已经是下午,这儿依山傍水,风景秀美。
黄昏时分,阳光隐隐约约,一个小湖出现在前方,在斜阳下湖水反射出波光点点,徐徐春风轻拂着湖面,湖水清可见底,山峦与湖边的大树印入水中,还可以看见几尾鱼儿在水里打着水花追逐嬉戏。
这儿有层层叠叠的吊脚楼,也有朴素的篱笆茅屋,从山脚一直堆到山顶,一切是极平凡的,但也是极美的。
极难走的小路上出现了一个小巧的身影,夕阳就在她身后,整个人笼罩在霞光之中,一身极具特色的山民服饰,挂满了精美的银片片,来人正是子车桐了。
“辰哥,你来了?”
一早就有人通报她有人进山了,听那描述就猜到是傲辰他们。
“那么多人投诉你,我能不来吗?”
“是他们看不起人!”
子车桐没想到坏话居然都说到傲辰的耳朵里了,可爱的噘着嘴巴,两眼泪汪汪的。
“我已经听皓轩说了,账不是你这么算的,你的人根本就不会那些工作,人家还得免费教你们,而且人数又不够,他们说的话你们的人很多都听不懂,你这样严重的耽误了人家的时间!”
“我只是想省点金子,那可是八千万两,好多好多呢!”
“省多少我都不会给你们的!”
“为什么?”
子车桐没想到傲辰会说出这么无情的话来,这下子可真哭了。
“你们这儿的人都会打猎,我就用打猎给你打个比喻,我可以教你们打猎,可以给你们指路,但是我不能直接赠予你们猎物,不管你们生活有多艰苦,都不能不劳而获,都要靠自己的双手挣饭吃。”
“可我们有做事啊!”
“你们这不叫做事,叫捣乱!而且路和城早日修好,百业兴盛、来往贸易都能赚钱,现在你这样是在耽误他们的时间,也是在耽误自己的时间。你赶紧下令让那些山民回来,让周老大他们按照自己的意思做。”
“好吧!”
子车桐听的似懂非懂,不过傲辰的话她是不敢不听的。
“这还是不是我媳妇啦?除了人不能不劳而获这句,其他话我明明都说过的!”
张皓轩看的心里酸溜溜的,自己的媳妇对别的男人言听计从,换谁都会不舒服。
张皓轩嘀咕的声音虽然小,可靖阳还是听到了,幸灾乐祸的道:“谁的错?还不是怪你自己上错床!”
“我……”
张皓轩很想辩解两句,就算上错床,那也要怪子车桐被骗啊?不过话到嘴里还是收住了,子车桐除了在这事上不听他的,其他方面还是很好的。
“我就弄不明白了,这儿有山有水,山上树木茂盛,水中鱼虾丰美,你家的小桐怎么就这么贪财呢?”
“这是我们的感觉,不是他们的。这地方一百年前是这样,一百年后还是这样,各行各业都很落后,要是生病,更不得了,不是缺大夫就是缺药材,还有就是这儿的人几乎九成都是打猎、耕种,你有的我家也都有,形不成那种……”
说到最后张皓轩卡了半天都没能说出想表达的词,不过靖阳还是听懂了,大概是指贸易圈之类的,笑着调侃道:“看来你这子车女婿做的很不错嘛!”
…………
“这儿就是皇甫爷爷当年建的房子,我小时候是这里唯一敢进去的小孩!”
子车桐得意洋洋的指着山崖上的一个房子,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就像生生插在山崖顶处一样,如果你目力好,还能看见房子上铁画银钩的写着悬空居。
“你们谁陪我住悬空居?”
“我吧!”
傲辰扫视着众人,除了天奇自告奋勇,就连碧菡、琉璃都不搭腔,半空中的房子,掉下来怎么办?
“这房子,半夜要是睡迷糊了,后果……我爹呢?我爹应该也在这建了房子吧?”
光看着这房子,靖阳心里就觉得拔凉拔凉的,进去他敢,但让他在里面睡觉,肯定是不可能的。
“萧前辈的房子是在那边的山巅上,隔壁就是圣女的居所。”
子车桐指着悬崖的对面,有一个小木桥连接,那里两个雅致的房子,居高望远,可以看到周围绝大部分的美景。
靖阳兴致勃勃的就要去看,既然来了,肯定要住一住老爹建的房子啊,可听到后面,打了个哆嗦,什么想法都没了。
这都多少年了,圣女还住那儿呢?老爹,你真是害人不浅啊!
傲辰眉毛一挑,又开始戏弄靖阳道:“你不去看看?为人子的,起码得去打扫打扫吧!”
“心妍,你不是想和圣女学养颜吗?一会你去打扫打扫,顺便和圣女认识一下。”
靖阳十分轻易的就接下了这一招,你以为就你有人吗?
…………
当晚,子车一族为了表达对傲辰一行人的感谢,要举办篝火晚会,山民们纷纷献出了家里最好的美食,这在大山里可是过年才这样的,就连族里最老的老人都出席了,感谢的话不知道听了多少遍。
一个三丈高的火塔照耀的整个广场灯火通明,无数人围着火塔载歌载舞,山歌配合着当地独特的乐器,听起来别有一番趣味,不少未婚的男女还在对山歌。
“嘿……什么结果把娘劲,嘿了了啰;什么结果一条心,嘿了了啰;什么结果包梳子,什么结果披鱼鳞,嘿了了啰!”
“嘿……木瓜结果把娘劲,嘿了了啰;芭蕉结果一条心,嘿了了啰;柚子结果包梳子,菠萝结果披鱼鳞,嘿了了啰!”
“嘿诶……什么水面撑阳伞,什么水面共白头诶!”
“嘿诶……荷叶水面撑阳伞,鸳鸯水面共白头诶!”
琉璃她们看着山歌对唱,时不时的笑成一团,因为有个女的一直赢,使的男的那边通通灰头土脸,那场面就像比武横扫全场一样,而靖阳人头耸动,在这边钻钻,那边翻翻,就跟一只地老鼠似得。
“你干嘛呢?”
“找你说的什么菌啊!不为那口吃的,谁跟你来这儿啊!”
傲辰生怕他会去找子车桐要,急忙把人拉回来,低声的道:“黄金菌都是长在险恶之地,你要是让他们去找,指不定就得搭上几条人命,明天我们自己进山找,有阿宝在不会让你失望的。”
“阿宝,阿宝?我一天没见到它了!”
可不是吗?到了山里,那小东西就跟到家一样,找它比找谁都有用,再不行还有金刚呢!
“啾——”
阿宝拖着一个小布袋,电闪而至,跑到碧菡身前,把袋子里的东西都倒了出来,有好几根金色的菌菇,长长的身子有小臂粗,顶着个小伞盖,像男人身上某个跟命一样重要的器官,让人尴尬。
周围的山民们都一脸震惊的看着阿宝,要知道就算他们最好的猎人在山里逛一个月,都不一定能找到一个,这小家伙一下子就找到这么多?
“哈,阿宝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们失望。”
“真不愧是结义兄弟,嗜好趣味都一样。”
傲辰这一记刀子捅的,靖阳的笑容都凝结了,自己可能好像似乎确实跟阿宝有点像,不过打击经历多了,靖阳早就免疫了,不就酒后闹的笑话吗?你说,你继续说,本少爷不在乎!
“这个就是黄金菌吧?好好,碧菡赶紧做啊!”
都说以形补形,这东西肯定好,靖阳可不管碧菡尴尬不尴尬,全都捡起来往碧菡怀里堆。
“哦,我这就去做。”
碧菡似懂非懂,本来没多想,可是看着靖阳脸上的诡笑,不由自主就跟着脸红。
突然,空气仿佛静止,有个人缓缓朝傲辰走来,一路上的人群像潮水一样退开,恭敬的退到两边,来人看着傲辰他们,眼眸幽邃的像雪山之巅那万年不化的冰。
“拜见圣女!”
周围的山民们也都看见了圣女,纷纷单膝跪地,恭敬的低着头,在这儿圣女就是他们的保护神。
子车雅宽袖一甩,淡然的道:“你们继续玩吧,不用管我!”
“谢圣女!”
村民们后退了三步,才敢起身,热闹的广场上,空出了一大片。
靖阳认真一看,那人居然没穿山民服饰,身穿广袖碎花翠纱百合裙,衣襟上绣着凌云花纹,整个人透着一股空灵的气息,如仙子落入凡尘,静静的站在那里,恬静而淡然,美的像一副画,与周围的喧闹仿佛是两个世界。
这风姿,这神韵,不用说肯定是老妈的情敌了!
靖阳只瞄了一眼,就不住的往傲辰身后缩,黄金菌还没吃上呢,怎么就来了呢?我去,这看上去顶多才三十多吧?肯定不超过四十!麻子说她驻颜有术还真不是吹的,必须让心妍跟她好好学学。
“你是谨大哥的徒弟?”
子车雅静静的看了傲辰一会,眉眼一扫,威严不可方物,朱唇微启,声音有着种磁性,像一把珍珠落在玉盘上,听着这种声音都是一种绝佳的享受。
“是的,晚辈君傲辰见过圣女!”
傲辰恭敬的行礼,反正惹下人情债的又不是他爹,要是被扣,了不起我帮你去叫萧伯父。
“我听过你的事,你不错,脾气不要像谨大哥那么倔,要知道会低头的才是英雄!”
“多谢圣女指点!”
傲辰不由在心里苦笑一番,爷爷你的脾气究竟是有多臭,为什么这么多人都让我不要学你?
在看到子车雅的眼神正往自己身后移,傲辰急忙道:“我们在攻打金牛城的时候遇上了白龙婆婆,一番奋战之后,我们杀了她,特禀告圣女。”
“有劳你们了!”
“你爹还好吗?”
可是很明显,一个叛徒无法和靖阳这个初恋情人之子相比,只随意的客套了一句,目光像是能穿透傲辰,直接看到靖阳一般,往事一幕幕浮现,那时他也是这般年轻,英姿勃发。
傲辰没有吭声,自家老爹跟圣女肯定不认识,靖阳,你完了!
靖阳依旧猫在傲辰身后,正想着过了今晚是不是要立马跑路,压根没觉得子车雅是在问他,久久不答,一片寂静。
子车雅也不急,就那么静静的站着,直到傲辰捅了捅靖阳,低声道:“问你呢!萧伯父怎么样,圣女跟我爷爷、还有萧伯父,当年可是无话不说的好朋友!”
“我爹还好,还不错,就是最近武功被我叔儿超过了,老跟自己生气,想撂挑子不当家主,这哪行啊。”
靖阳顿时领悟了傲辰的暗示,瞬间换脸,表现出一副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从傲辰身后冲出,满脸笑容的道家常,随便说了一些自家老爹的事。
“多谢你们为我子车一族所做的一切。”
“不敢言功!”
“不客气,不客气。”
“我走了,你们继续玩!”
离开时,子车雅的眼里多了一抹黯然,其实当年擎苍就算不走,他们也不合适,自己一心只有族人,而他一心只有萧家,谁都不会迁就谁,可是这终究是一个遗憾啊。
“呼——”
靖阳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感觉心脏这才重新开始跳动,难怪老爹一直不想当家主了,这亏吃的太大了,又要管事情,又不能娶初恋情人,惨啊!还有娘,你有这样的不老情敌,真的太危险了,麻子有没有能让女人变年轻的药方,没有也得让他想一个!
同时靖阳还在心中下了一个很重要的决定,他当家主的事必须得往后推,起码得在推二十年,不三十年!
“是不是你报的信?想赶我走,好多吃一份黄金菌,你太鸡贼了!”
“我们来这连小桐都知道,更不用说圣女了!”
被反咬一口,傲辰有点后悔刚才提示他了,就该让他在圣女面前哑口无言,当个木头人。
“我要多吃一份黄金菌,以补偿我受伤的心灵!”
“想都别想!”
…………
每日清晨,仰望旭日东升,吸天地元气,感万物复苏。
夜幕来临,静宿星空之下,听虫鸟鸣叫、看星光闪耀。
原本因杀戮而变躁动的心逐渐开始趋于平静,江湖从来都不是净土,在你提刀杀人的那一刻,就不再无辜,就要做好被杀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