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正阳淡然答道:“贫道可未曾提前报官。先前不也不知道你是乱臣贼子啊。贫道只是方才临时招手一呼。”
那年长者忽然想起来了,先前和正阳布阵完成之后,那一道毫无威力的涟漪,透过这八门百贯大阵,远远地扩散出去了。八门百贯大阵,封闭一切灵力波动,连声音都消弭了,那道震荡涟漪,又怎么能扩散出去呢?
原来是这样的破阵之法!
原来被困在阵中,向外高呼求救的破阵之法啊!
此时,这年长者只想抽自己的耳刮子,真是糊涂了啊!
和正阳说得对,这阵不是自己布置的,全无机变。不仅让人破解了一小部分,向外边传了讯息,自己还犹然未曾反应过来。
贪功不成,功亏一篑,还要搭上自己的性命。
望向窗口那人,即便不认得金玉带、不认得官服上的獬豸绣纹图案,也该知道紫色朝服乃是三品以上的大官。
金丹期的紫服高官亲自到场了,何等的绝望?
只听来人沉声道:“本官乃卫统府右金吾卫大将军,你们好大的胆,修行有成,却竟敢在闹市闹事!你们可知,修行者在城中闹事,该当多大的罪吗?”
此人身形高大威猛,一身气息浑厚,仪态不怒自威。
高鸣向那人抱拳作礼,赞道:“这位将军尽忠职守,来得真快!多谢大人搭救!”
那右金吾卫大将军瞥了高鸣一眼,环视四人一圈,说道:“四位,都随我走一趟吧。”
“呃,”高鸣迟钝了一下,凑上前笑嘻嘻地说道:“将军,是这样的。他们是乱臣贼子,被我们揭穿了,便把我们困在这里,想要暗下毒手。幸得将军搭救,我们才能脱困。将军,您将他们带走,我们都是好人,就不去了吧?”
那大将军呵斥道:“放肆!是非曲直,自有公堂论断,你们四人,都得随我走一趟。”
“好好好,”高鸣上前道:“将军,可否借一步说话?”
那大将军却不为所动,看着高鸣,警告道:“贿赂公职,罪加一等!”
“啧,”高鸣不悦道:“将军,你把我想哪去了,我像是那等没有觉悟的人吗?你先看看这个。”
说着,高鸣取出自己内廷侍卫的腰牌。
那大将军接过,验过真伪,神色异样地看了高鸣一眼。
高鸣低声说道:“我和那道士的身份,都是学府的学子。而那两个,都是宗门余孽潜入京城的奸细,专门做些间谍的勾当。”
大将军转头瞥了那两人一眼。
只见那年长者向那年青的说道:“你且随这位将军走一趟。”
年青的脸色发白,结结巴巴地说道:“我们,我们不会死吧?”
年长的轻叹一口气。
忽然双手成印,顿时身前浮出一物,亮光骤起。
大将军爆喝一声:“放肆!”
佩剑一声清鸣,光芒瞬间被打散。回头一看,却只见宝剑还在鞘中,似乎从未动过。
抬头一看,方才看见那年长者衣裳未破,胸口却透出一点殷红。随后红点扩散,越来越大,“扑通”一声,尸身摔倒在地。
大将军森然说道:“公然拒捕,格杀当场!”
青年人两股战栗,瘫软在地。
之后,高鸣与和正阳二人恭送大将军离去。
大将军封了那青年的修为,锁了那青年,御空而去了。很快,有金吾卫前来,将那年长者的尸身拖走了。
和正阳望着醉仙楼的小厮将满屋子狼藉收拾了,忽然向高鸣问道:“高鸣道友,你,吃饱了吗?”
高鸣转头看了看和正阳,忽然笑了起来,问道:“你有银钱?”
和正阳想了想,看了看外边的天色,问道:“这个时辰,王府还有饭么?”
……
晚上和白芷说了此间事。于是第二天天一亮,城门刚开,就看见一队金吾卫直扑城外而去。
排队入城的乡民们议论纷纷。城外的事金吾卫也管?
没错,金吾卫围了一家小客栈,将客栈内的店主旅客一股脑全给打包带走了。
但是,旁人都不知道的是,当皇帝随手翻到这样一则小报告的时候,脸上是多么的无奈。
“王翰林,你过来看看,这如何是好?那些个门派派来京城的探子竟然被朕的高侍卫给拿了!”
王翰林接过去一看,也是一脸的意外:“这两人不是应该直接带着消息回去了吗?怎么临到最后了还出了事?”
只见皇帝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地说道:“可不是。依朕说来,这些个门派的弟子一个个都是废物,也太没用了!烂泥扶不上墙啊!”
皇帝摇着头,叹息道:“哎你还别说,朕的高侍卫还有点能耐啊,我记得上次的京城命案也是他破的。就是可惜,没用在地方啊!”
王翰林没有发表对高鸣的评论,而是仔细看了看那份报告,想了想,说道:“这两人虽然被抓,但是想来在最后时刻,那老谍子还是拼死将自己被抓的消息传出去了。他们应该还会用别的办法将消息传回去。”
皇帝伸出食指点着吩咐道:“朕跟你说啊王翰林,你可得替朕好好看着点,别让他们再出什么岔子,别再被朕的金吾卫给抓喽。”
这话说得,要不是一个穿着恒昼皇帝的九龙服,一个穿着恒昼的紫色官服,别人听了,还以为这是两间谍头子在密谋呢……
……
“道士,你看我都忘了正事儿了。我找你其实是想问问你,你会奇门法术吗?”
和正阳答道:“奇门法术?伏天逸会,你倒是可以问问他。”
高鸣丧着脸:“可我正是要和他打擂台呢,怎么问他?”
和正阳认真地看了高鸣两眼。
高鸣一脸无奈地笑骂道:“喂喂,牛鼻子,你那副关爱智障儿童的眼神是怎么回事?我跟你说我是认真的!”
和正阳想了想,说道:“要说奇门八卦易数之道,贫道也略微有些了解。但是,却并不是特别精通。”
高鸣皱着眉头看他:“我看你阵法布得挺溜的啊!”
和正阳解释道:“我们玄天观的阵法,其实还是按照玄天观功法法术来布阵的。其本质不过是放大法术的威能或是通过阵法的手段跃阶使用法术。论奇门八卦,说实话,贫道自认是比不上伏天逸的。”
高鸣满脸失望地叹了口气,点头道:“行吧,明白了。”
……
城南街头一角,一个不起眼的书画摊,高鸣递给摊主人一个包裹:“小安兄弟,你要的书我给你带来了。你看看这是不是你想要的?”
王贫安掀起包裹的一角,看了一眼,又小心包好,向高鸣道谢道:“多谢高鸣兄弟,正是这本书。”
高鸣笑道:“不客气。不过,没想到你除了看书画符篆,还看五行易数呢?”
王贫安笑道:“高鸣兄弟有所不知,这书画、符篆、五行、八卦、易数等等诸多杂学,看似是分门别类的,但其实其中都是相同的。越向上追究,就越发现它们同源同生,是同一的。”
高鸣听了忽然心中一动,问王贫安道:“兄弟,你知道奇门八卦么?”
王贫安谦虚地笑了笑:“略知一二。”
高鸣拉着他的袖子说道:“兄弟,你不要谦虚。你和我说实话,你对奇门八卦了解得怎么样?”
王贫安看他急切的样子,似乎确实有正事要商量,但是要他做那等自卖自夸的事,他却又有些说不出口。当下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倒还有些研究。”
这边的高鸣都快要急死了,这该死的谦虚!
高鸣加重语气说道:“兄弟,现在不是谦虚的时候,你说说看,你研究得有多深?”
王贫安这才“羞赧”地说道:“还蛮深的。”
高鸣双掌互相一击,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