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鸣与绿罗二人沿湖赏景。
湖中边缘位置有荷叶蓬蓬。此时莲花未放,却早有花骨朵儿时不时地随风轻轻摇曳。
两人闲步,转过半圈,只见湖边有一座小石碑,上边刻了三个字:冰翠湖。
高鸣有些好奇,问绿罗:“绿罗姑娘,这冰翠湖的翠字很是妥帖,但是却为何叫冰翠湖呢?这冰字何解?”
绿罗笑着答道:“这冰翠湖呐,有两大特别之处,与这冰字息息相关。”
言罢,却故意买了个关子。等到高鸣追问,却俏皮地眨了眨眼睛,说道:“绿罗说于公子听,公子却要答应绿罗一件事。”
“呃,绿罗姑娘请说。”
绿罗得逞似的狡黠一笑,说道:“公子此后不得叫我姑娘,直接叫我绿罗就好。”
说着,两步一跳走入前面的凉亭,蹦跳着招招手,招呼高鸣过去休息。
高鸣跟了过去,说道:“倒是不无不可,只是绿罗姑娘也不要再公子公子的叫我了,我叫高鸣。”
却不料绿罗小嘴一噘,说道:“那可不行,绿罗是奴婢,公子叫绿罗是应当的,而公子乃是府里的贵客,绿罗可不能如此不知礼数,直呼公子名讳。”
高鸣哭笑不得:“我算哪门子贵客啊,我此前一直都是穷光蛋一个,每天为生计发愁着呢。”
却不想小丫头口齿伶俐,既不许高鸣叫她姑娘,又要坚持称呼高鸣为公子。高鸣说不过她,也只好依着她了。
唉,这万恶的封建主义。
于是,绿罗这才将这冰翠湖之事说于高鸣听。
“这冰翠湖啊,有两大奇。其一呢,这湖水是积纳后山的溪流而成,但无论是烈阳干涸还是暴雨连天,这湖面水位始终不升不减。常有人说,在山顶鸟瞰,这湖水青碧,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如一颗冰翡翠镶嵌在这山脚下。”
“这其二呢,这湖水一年四季始终清寒冷冽,夏天饮一瓢湖水,真是肺腑清凉。而到了冬日,别家荷塘结冰,甚至可载人行走,这湖面却不同。即使水面飘雪,却仍不结冰。公子你说,奇也不奇?”
高鸣听了自然大为惊异,仔细打量那冰翠湖,果然湖面如镜,倒映着凉亭绿瓦、蓬蓬荷叶,美丽出众。
高鸣又好奇地走到桥上靠近水面处,弯腰探手去取水,却手臂不够长,够不到。索性便趴在地上,想捧水上来。
不料,尽管如此,高鸣还是高估了自己的手臂长度。
手指堪堪能触到水面,果然是清冷冰凉。却又不是那种冰寒刺骨般的难以忍耐,反而颇为舒服。
只可惜不能捧水上来一饮甘泉。
正遗憾间,忽然却只听得那边凉亭方向,一声“噗通”,有物什入水之声传来。
高鸣转头一看,原来是绿罗,正用丝带悬着凉亭上放置的水壶,打了一壶湖水上来。
绿罗侧头,见高鸣正呆呆地望向这边,浅浅一笑。
高鸣大囧。
脑子啊,是个好东西。
两人分饮壶中甘泉,半日行来的炎热果然一驱而散。
两人沉默片刻,绿罗终究还是没忍住,轻声笑道:“公子还真是个率性有趣的人呢。”
高鸣想起自己趴地取水的脑缺模样,当下也有些羞赧。心中暗道,高鸣啊高鸣,莫非真是,天生自带见了美貌女子便智商下线的属性?
高鸣摸了摸鼻子,说道:“也不是什么严肃的场合,也没什么外人见到,便任性胡为了些,倒是让绿罗姑娘见笑了。”
绿罗连连摆手,说道:“怎么会呢,公子这样的妙人,岂是一般凡夫俗子可比。像公子这样率真可爱的人,绿罗还只见过两个人呢。”
高鸣心中更羞,却见绿罗神态诚恳,不似作伪,当下心中想道:这小姑娘还真是讨人喜欢,明明是个脑缺行为,到了这姑娘嘴里,却仿佛要把他夸上了天。
偏偏从这孩子的神态里,完全没有感觉到,那种世俗客套中的虚伪气息。
高鸣心中不自觉的便与绿罗多加亲近了几分。
绿罗上前来,替高鸣轻轻拍打身上的尘土,微微蹙眉,惋惜地说道:“只可惜,把衣裳弄脏了。”
高鸣只觉得淡淡香风阵阵,急忙退后两步,在身上噼里啪啦一顿拍,笑着说道:“没事没事,反正我这衣服和当地风俗大不一样,出去之后肯定受人瞩目。粘上些尘土,也不过让人侧目,差别不大。”
绿罗捧腹而笑。
小姑娘笑起来真是赏心悦目。
高鸣心中有些好奇。绿罗刚才说的是两人,其中一人自然是夸赞自己,另一人却是谁?
于是,高鸣便好奇地问道:“绿罗姑娘,适才你说的两人,不知还有一人是谁?在下可否有幸相识?”
绿罗笑眯眯地说道:“告诉公子也不无不可,不过,公子是否忘记了一件事?”
高鸣一愣,眨眨眼,躬身作揖,故作姿态恳切地喊道:“绿罗妹妹,请照顾照顾在下的好奇心,你就告诉我吧!”
绿罗“噗呲”一笑,赶忙上前托起高鸣的手臂,嘴中说道:“好啦,告诉你吧,另外一个,是我们家小姐。”
说着,绿罗转过身去,背着双手迈着“小正步”,一步一步地慢慢地在前边踱着。
“小姐行为处事看似任性,却每每真心实意。世人往往为礼法所拘束,大多其实不是因为迂腐,而是不得不借用礼法,掩饰自己对他人的些许厌恶。只是这厌恶还远远达不到敌对的层次,便借用约定俗成的规矩,表达出自己的善意。这样,才方便更好地处理好与他人之间的关系。但如此一来,这些善意中,有些便免不得带上些虚伪了。甚至有人将此道深入开发,反而变成了攻讦他人的武器。”
绿罗转过头来,认真地对高鸣说道:“小姐就不一样。小姐对谁都是善良的,从不嫌弃任何一人。在小姐眼里,世间万物,无一不是可亲可爱的。”
高鸣一愣,想了想,说道:“若是我骂她、诋毁她呢?她也不讨厌我吗?”
绿罗笑道:“公子无端地,何必诋毁小姐呢?厌恶一个人,总还需要些理由吧?”
小姑娘,你可能有些过于天真。高鸣在心中如此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