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王烨一边儿听着那老头儿的叹息，一边儿蹲下身子，仔细的检查了小孩儿的眼耳口鼻。小孩儿除了双眼紧闭，耳口鼻里面都十分的干净，并没有因溺水而吸入任何的东西。那么，这件事情恐怕就不会像表面看上去的那么简单了。他一边想着，一边在所有人的脸上扫了一圈儿，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于是叫着小狐狸拉着牛出来，看着众人七手八脚的把小孩儿抬到牛背上面趴着，这才走回到院子里面王四凤的身边。

　　王四凤的脸色比之前更加的苍白，上下牙床不住的打着颤。

　　王烨连忙上前去拉她的手，指尖刚刚碰触到她，她突然大叫一声，跳了起来，双手抱起自己的头，呜呜的哭了起来，宽大的衣袖垂了下来，露出的胳膊上面一道道的伤痕触目惊心。他心痛的拉起妹妹粗糙不堪的手，尽量的放柔声音，轻轻地问：“四凤儿，告诉三哥，你胳膊上是怎么回事啊？”

　　四凤连忙缩回自己的胳膊，依然用双手抱着头，口中喃喃地说道：“我再也不敢了，不要打我，不要打我！”

　　苏小凤看在眼里面，轻轻地拍了拍身后的小女孩儿拉住自己衣服的小手儿，鼓励她道：“丫丫乖，去告诉舅舅娘亲怎么了，好不好？”

　　小女孩儿丫丫看了看苏小凤，又看了看娘亲，然后怯怯地瞟了老拐头儿一眼，慢慢地往王烨跟前挪，每走一步，仿佛万分的艰难，走完都要回头看看苏小凤，似乎只有得到她的肯定，她才有勇气迈下一步。

　　一个三岁的孩子，懂得什么？王烨的眼中忍不住渗出了泪花儿，恨自己怎么不早一些回来呢！

　　好不容易走到了王烨的面前，丫丫又回头看了看苏小凤，得到她的肯定，她这才张开小嘴，轻轻地叫了一声舅舅，然后奶声奶气的说道：“娘身上是爷爷打的，爷爷……”提到爷爷，她又害怕的看了一眼老拐头儿，见老拐头正满脸心痛地看着自家的牛，并没有注意自己，这才又接着说道：“爷爷说娘只能生女娃，所以……打她……”说着，丫丫的眼泪滚滚而下，抽抽咽咽地接着说：“爷爷还不给我和妹妹饭吃，呜呜呜，娘有时候偷了爹的饭给我们吃，爷爷就打娘……还，还打我和妹妹。呜呜呜……”

　　这几句话，说得王烨心里面更是酸楚不已，一把把她抱到自己的怀里，眼泪也跟着落了下来。

　　苏小凤本来泪点就低，看到王烨抱着丫丫哭，眼里面的泪水也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

　　“爹——媳妇哭！丫丫哭！……都哭！”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屋里面那个膀大腰圆的男人走了出来，看到王烨他们齐齐地在院子里面落泪，大叫了起来，“爹——”

　　老拐头儿听到儿子的召唤，也顾不得心痛牛了，一瘸一拐地跑了回来，“哎！乖儿子，怎么了？谁欺负你了？爹帮你打他！”

　　“她……她，她……”老拐头儿的儿子指着四凤，结结巴巴地说，差点儿咬到自己的舌头。

　　“爹帮你打她！”说着，扭转头来，没有看见身边有趁手的家伙，于是脱了脚，举起来就要打。

　　王烨狠狠地瞪了老拐头儿一眼。

　　老拐头儿愣了一下，他的那个傻儿子又接着说道：“她……哭，哭了！”

　　老拐头儿被王烨瞪得正没有好气，心里面怎么都想不明白，自己都这么大岁数了，竟然会害怕一个年轻后生，他一瞪，自己竟真的下不去手了，“哭了，哭就哭呗，告诉我干嘛？”他一边穿着鞋，一边气闷地训着儿子。

　　苏小凤的心里面此时掀起了惊涛骇浪，就刚才这一件小事儿，足可以说明王四凤这几年在老拐头儿家里面过得是个什么日子了。她一手抱着二丫，一手拉着丫丫，走到王烨跟前，双眼含泪，“王哥，我们走吧，带姐姐和丫丫、二丫离开……”这个人间炼狱吧？

　　“离开？你们可以离开，她们三个谁都不许带走！”可是苏小凤的话还没有说完，却被人打断了，老拐头不知道什么时候拿了一把切菜刀，刀口正亮闪闪地对着人，“四凤是我老拐头儿一万块钱买来的儿媳妇，生是我家的人，死是我家的鬼！两个鬼丫头，也都是我们家的种，那个敢带走？”

　　小狐狸这时正牵了牛进来，看到老拐头儿架式，笑了起来，把手里面的牛鞭先甩了个响，“老拐头儿，姑奶奶刚走一会儿就敢上房揭瓦了不是？”边说着，又甩了一下牛鞭，正甩在老拐头儿的手腕子上，老拐头儿吃痛，忍不住松了手，菜刀直直地掉在了地上，正插在了他的左脚上面，痛得他呀，呲牙咧嘴鬼哭狼嚎的，脚边的地上一会儿便流了好多的血，渗在土里面，看上去棕红一片。

　　有刚才还借牛的老乡在墙头儿外面看到老拐头儿的样子，还打趣他，“老拐头儿，你不是挺横得吗？怎么怂了？”

　　小狐狸只看了老拐头儿一眼，就不再离他，把牛栓好，轻轻走到王烨和王四凤跟前，慢慢地拉起四凤的袖子，袖子里面除了鞭痕，还有咬痕、掐痕……到处青红一片，有的地方堪至发起了炎，肿得老高。

　　“王哥，姐姐身上怕也都是伤。”小狐狸尽量语气轻松地跟王烨商量，“不如，让我带姐姐进屋，好好的检查一下，你看行吗？”

　　王烨平复了一下自己有点无法控制的情绪，点了点头。

　　小狐狸又对苏小凤说道：“小凤，让两个孩子先跟王哥玩一会儿，我们需要给四凤姐姐先检查一下。”

　　苏小凤也知道，王烨虽然当过医生，但必竟男女有别，又在相对落后的山村里面，有很多不方便之处，于是小声地哄着丫丫和二丫去跟舅舅玩儿。等王烨接了手，这才随着小狐狸一起，扶着四凤进屋去了。

　　老拐头儿见小狐狸走了，心里面的怕稍稍消减了几份，再看看王烨，自从他回来，也没有发过火，也没有骂过人，感觉比小狐狸那个女人好对付多了，于是又横了起来，远远地指着王烨的鼻子骂道：“你是那里来得不要脸的野汉子？还不赶快放下我的孙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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