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镇魂曲的魔音退散之际,场间的战局变化顿生。
齐卫边早就等着这一刻。
虽然十二镇魂曲是他带来的人,但在先前那种情况下,他们死了比活着更有用处。
两根树枝呈十字状,将澹台一梦的惊梦剑牢牢锁住,齐卫边指尖一道流光飞出,已是射出了一颗小石子,正中澹台一梦左胸,穿胸而过的石子沾着浓厚的鲜血,又飞出数十尺方才落地,可见这一颗飞石中劲道之深。
这是齐卫边一直酝酿许久的杀招,原本就是准备在这一刻定下胜局,以澹台一梦的修为与反应速度,就算是能够避开要害,也必然会受到重创。
澹台一梦确实避过了心口要害,但依然被他一石穿胸。
在他看来,下一秒,便是澹台一梦的死期。
然而这一刻,有两个他预想不到的意外发生了。
第一个,早已满身疮痍并且遭受重创的澹台一梦突破了他以树枝构筑的封锁,出剑依然无比凌厉,而且气势十足,完全不象是一个刚刚被重创的人能够展开的攻势。
这般变化直接打乱了齐卫边的战斗节奏。
齐卫边并不是一个只知修行不会战斗的庸才,身为赤血门的门主,他不知道亲手杀死过多少强敌,对于如何让一个人丧失战斗力有着极为丰富的经验,所以他非常确信,澹台一梦在受了他的攻击之后,断不可能还能以全力应对他的攻击。
于是当澹台一梦的剑划破他的袖口之时,一向沉着的他心中也出现了一丝震怒。
虽然被澹台一梦的情况所震惊,齐卫边实际上的出手依然是全力以赴。狮子搏兔亦用全力,他一向都是这么做的,也万幸如此,他只是被澹台一梦划破了袖口,留下一道微不足道的轻伤,而他手中的树枝,已朝着澹台一梦的咽喉刺去。
澹台一梦若不回防,必然会被这一手刺穿咽喉,若是回防,她好不容易搏出的缺口就会被齐卫边再次填补。
无论如何,齐卫边一手打造的胜局并不会被撼动——如果没有第二个意外发生的话。
在以树枝飞刺之前,齐卫边本能上感受到了一丝危险,他只用了一瞬间的思考,便毫不犹豫的收招,快速与澹台一梦拉开距离,在他后退的那一刻,他的左耳已经被削去了一块。如果他没有快速后退,现在受创的不会是他的左耳,而是他的咽喉。
出手的是陆临溪。
在齐卫边发现这个事实之时,他的眼光余光已发觉一左一右到来的两道寒光。
那是陆临溪以千机射出的锋锐刀片,在空中划出两个完美的弧线,准确绕过澹台一梦,攻的就是他齐卫边的两侧。
此时的陆临溪早已十分愤怒。
在十二镇魂曲的魔音中,他被折磨的心神憋闷至极,临到魔音被破之时,才总算是脱出了这一片苦海,他的应变能力向来极快,在压住识海中逐渐平息的翻腾之时,很快确定了现在的情况,并且做出了最及时的出手。
对他来说,被魔音激得沸腾的灵力并不能影响到他的发挥,他的战斗力,大都在机关之中。
在他的出手下,回旋的刀刃不断射出,不断封锁齐卫边的动作,齐卫边纵然愤怒,也只得分神应付,以一敌二,竟是丝毫不落下风。
齐卫边此时的表情愈发难看。
在应对澹台一梦的攻势之时,他又发现了一个对他不利的事实。
吴清浅已然被廖落风压制住,估计再过不了多时就会落败。
他最终只得做出一个决定。
随着他手腕一抖,趁着逼开澹台一梦剑锋的空挡,一枚信号弹直飞上天,在空中绽放开来。
看到这个信号弹,陆临溪面色一变,瞪大眼睛喝道:“齐卫边,你真**不要脸!”微微吧
放出信号弹这一动作,在一般情况下都代表一个很简单的事实:他要叫人。
齐卫边一面应对着澹台一梦与陆临溪的攻势,一面回答道:“那又如何?”
随着他这一信号弹放出,城镇之外,已有不少蠢蠢欲动的人现出身形。
那些人都是他以各种方式收在麾下的三教九流之辈,是只属于他一个人的“私兵”。他们只知道有一个“血先生”凌驾在他们之上,而它们根本无法反抗这名血先生的任何命令,而一旦血先生的信号弹发出,他们就必须赶到信号弹发出的地方,血先生就在那里等待他们服从命令,如果不去,未来的他们必将遭遇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恐怖报复。
他们是齐卫边最后的一层保障,原本是准备防止陆临溪不要脸的借用千机阁的力量的,而且他们修为人品良莠不齐,远没有十二镇魂曲有用,不到万不得已,齐卫边实在是不想将这群家伙叫进来,到时候闹得太大,引得朝廷注意,可不是什么好事。
然而现在,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是只能这么做了。
又与澹台一梦拆了数十回合,齐卫边已感到气力有些不支,身上也挂了几道彩,只是听着附近的动静,知晓那些家伙应该快要到了,于是强行运气,拼着左臂中上一剑,也要摆脱澹台一梦的缠斗,顺便将一副面具戴在了脸上。
不到万不得已,他还是不想在这群家伙面前露出真实面目。
然而他看到第一个赶到的却不是他叫来的那些家伙,而是一个熟悉的人影。
北冥修。
看到北冥修的出现,齐卫边眼中有杀意涌现。
虽然他很欣赏北冥修,但他知晓,此人只会是自己的敌人,他能够摆脱暗门门主并击杀十二镇魂曲里的好几位,已足以证明他的巨大威胁。
好在此人已然重伤,应该是没法对他造成任何威胁了。
不过他忽然发现一个有趣的事实。
澹台一梦放弃了对他的猛攻,抢到北冥修身前,将他迅速带回,与此同时,陆临溪千机火力全开,什么古怪玩意都招呼出来,将他强行压在原地。
在北冥修出现在他们视线中的那一刻,他们就一前一后的放弃了原本的压制性打法,转为先去保护北冥修,而在他们改变动作之前,北冥修似乎是向他们招了招手。
齐卫边眼中的杀意更浓了。
陆临溪哪怕再不成器,再不要脸,终究是鬼域八门的正派门主之一,却在鬼域八门踏黄泉的过程中为其他人马首是瞻,实在是太过混账。
如果不是陆临溪近乎疯狂的机关压制,让他连射出石子的功夫都没有,他必要强行先将北冥修杀死。
不过他也知晓,陆临溪身上的机关装配,在这一番猛攻之后,必然也剩不下什么,接下来的战斗中,他能起到的作用也就很小了。
不过在陆临溪的压制停下之时,他终于得以环顾四周情形之时,他发现了一个很奇妙的事实。
重伤的澹台一梦背起伤得更重的北冥修,开始朝着城外逃跑,陆临溪紧随其后,在他压制的这一小段时间,他们已与他拉开了一大段距离。
孟徐然与孟河柳没有随他们一同走,因为廖落风正以双臂将他们母子托住,追着北冥修等人离去的方向而去。而吴清浅已然倒在地上,口鼻渗血,一时难以起身。
像这么果断的逃跑,齐卫边还是第一次见,他迅速调整内息,吐出一口淤血,前去将吴清浅扶起。
吴清浅原本俏丽的脸上已满是幽怨:“怎么让他们逃了?”
齐卫边坚定道:“他们逃不了。”
虽然北冥修等人逃的果决,但他们身上或多或少都带着伤势,远比他们的情况要糟的多,要追上去,只是时间问题。
听着越来越近的喧闹声,齐卫边正了正脸上的面具,负手而立,威严顿生。
“现在,先整顿我们的人马,让他们再蹦跶一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