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昊天和兰儿辞别巫阳走向第四关,也就是由东门入昆仑山所必须闯的最后一关。其余三关都不是必须要闯的。所以这一关按理来说应该有一定难度,只是不知道会考些什么东西。
两人沿着石阶一路上行,只走了数百丈就来到第四关前。放眼望去,但见山间小径的要塞之处现出一个敞开着的朱红大门。
一位老者衣着整齐地站在门前,面带微笑地看着两人逐渐走近,还在十余丈外就率先开口道:“老夫巫履,欢迎两位到此,只要过了这一关,就可以常住昆仑神山了!”
叶昊天随着兰儿走近前去,深施一礼,朗声说道:“晚辈见过仙长。今天真是痛快,连着见了好几位博学多才的前辈,实在是受益匪浅。”
巫履笑道:“很多人都怕见我们,只有你们看上去好像是真的喜欢。不过见了我可不一定是什么好事。这一关要考的是‘祝由’,你们知道什么是‘祝由’吗?”
叶昊天回想读过的书籍,从容答道:“‘祝由’一词始见于《黄帝内经》,乃是一种通过念动咒语来移精变气治疗疾病的方法,与后世的符咒之术有些相似。‘祝由’连起来读的约音就是‘咒’。”
巫履点点头道:“你说得大体不错,不过祝由并不仅仅可以用来治病。低层的祝由可以通过调控患者的精、气、神来达到治病的目的,高深的祝由可以控制别人的精神和意志,将受术者变成行尸走肉。但是我要说的是,祝由的成功取决于巫师和受术者的合作,从某方面讲,它是受术者的自愿行为。受术者之所以心甘情愿地被控制,是因为他感到那样做很舒服。如果受术者意志坚定,就不会受到控制。所以这一关考察的是心灵和品德的缺陷,如果没有缺陷就会轻松过关。只要你们在我的全力施术下挺过一炷香的时间,就算过关了。”说到这里他略微停顿了一下,然后道:“准备好了吗?你们两人不必全部参加,有一人通过便可。不行就不要勉强,免得失败后受罚。”
兰儿看着老者胸有成竹的样子,知道这一关不太好过,心中踌躇,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参加。
叶昊天笑着对老者道:“仙长稍等片刻,且容我们商量一下,很快就好。”说完拉着兰儿走到数丈开外,将胸前的通灵宝玉取出来挂在她的脖子上,然后嘱咐道:“贴近胸口,可防心魔袭扰。”
兰儿但觉带着叶昊天体温的宝玉缓缓滑落到自己的双峰之间,心中生出异样的感觉,越发清楚地感受到他的柔情蜜意,当下甜甜地一笑,道:“谢公子关爱。”
随后两人重又走回巫履面前。
叶昊天高高兴兴的道:“仙长,我们准备好了。不知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还望您老一并告知。”
巫履道:“请跟我来,我们边走边说。”说着头前带路向里行去。
叶昊天跟在后面,边走边亲切地问道:“仙长,我还是不清楚其中的规则。是不是我们俩在您施术的时候只准硬撑,不得反击?”
巫履看了他一眼,道:“‘祝由厅’内不得妄动刀兵,不得有拳打脚踢或者挥刀动剑的情形,但可以使用防护法器,也可以适度反击,仅限于精神领域。在此我不得不提醒你:如果反击失败,受到的损伤将会很大!”
叶昊天嘻嘻笑道:“仙长,我们能不能在您施术的时侯开口说话呢?”
巫履看他越来越轻松,不知道他有何凭恃,心中暗想:“等会儿我一上来就全力施术,定会让他知道其中的厉害!”这样想着,他也禁不住笑了,语气舒缓地道:“只要没有身体接触,你想干什么都可以。”
说话间来到一个题有“祝由厅”三个大字的宫殿前。
叶昊天紧跟在兰儿身后进入殿内,入目是一个画满了各式符箓的大厅,不单地上满布彩图,连立柱和房顶也没有留下一丝空白的地方。殿内摆了几个蒲团和两张桌子,除此之外空无一物。
他在殿内转了一圈,发现那些图案包罗万象,不单有花鸟鱼虫、珍禽异兽,还有凶神恶煞、十殿阎罗。看来这一关不太好过啊。
当下他不敢大意,探手从乾坤锦囊中取出一块厚厚的玉心,放在大殿中央的蒲团上,让兰儿坐在上面。他在华山开采的玉心本来有三尺厚,先前被他切割卖掉了一部分。剩下的除了这块一尺厚三尺见方的大家伙之外,还有几个两寸厚一尺五寸见方的小块。
他把大块的玉心给兰儿用了,自己则直接坐在蒲团上,想好好体会一下祝由的威力,看看祝由和自己以前学过的青城派符箓以及茅山派符咒有什么区别。由于他对符箓曾经下功夫研究过,所以并不十分担心自己会遇到危险。
巫履看着被兰儿坐在下面的又厚又大翠绿无瑕的玉心,羡慕得连眼珠子都要蹦出来了,好一会儿才咽下大把的口水道:“年轻人,你很会关心体贴别人嘛!当心自己过不了关!”
叶昊天坐直了身躯,“呵呵”笑道:“佛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为了让兰儿高兴,就算下地狱我也不怕。”
兰儿知道他在开玩笑,可是玩笑的话语一样令人感动。
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注视着心爱的人儿,目光里充满了无尽的柔情。
巫履看了她面上的表情,心中有了底,暗道:“我可以从小姑娘的爱意着手,说不定能轻轻松松地将她击败!只是她现在有了玉心的防护,全身上下一尘不染,要想控制她的心灵,恐怕要费点儿功夫。”
他又转头看了看叶昊天,见其眉目含笑,细语温柔,禁不住暗想:“郎情妾意,管教你自投罗网!”
想到这里他不再犹豫,顺手燃起了一根线香,然后目注两人道:“好了,现在开始计时。我先写几个字,请你们猜猜看是什么字。”说着打开桌上放着的一只锦盒,从盒中缓缓取出要用的笔墨纸砚,平摊在桌面上。
他的动作舒缓而庄重,仿佛拿着的是珍珠玛瑙一样。
叶昊天定睛看去,发现符笔的笔杆长约五寸,前面的毫毛却有八寸有余,端得是十分罕见。墨也不是黑色的,而是鲜红鲜红的颜色,就像一刀断头喷出的血液一样。纸也不是常用的筮竹、苎麻制造的纸张,而是闪闪发光的金箔。砚台通体透红,不知由什么材料制成。
他心下明白这些都是对方施展祝由之术的关键,当下不露神色的道:“仙长,您那笔可真奇特,用的不是羊毫吧?”
巫履闻言面有得色,放声长笑道:“这是我费了五百年时间,集天地四方珍禽异兽之毛所做的符笔,其中有青康高原的灵犁牛毫,天山南麓的灵羊毫,昆仑山麓的灵狼毫,长白山北麓的灵鹤毫……漠北苦寒之地的秋鸿毫,天南大雪山南麓的孔雀翎毫等三十四种毫毛。若论符笔,我这支笔在天界诸神笔中排在第二位,比起南极长生大帝的春秋笔只差了两种毫。嘿嘿,其余诸笔皆在此笔之下!”
叶昊天心中默诵了两遍,将那些毫毛的名字一一记在心里。虽然他还不知道记下这些有什么用,但是技不压身,知道的东西多了总不是坏事,天知道以后什么时候能用得着?
关键时侯他总是抓得很紧,当下乘机问道:“真是可惜!不知道还缺了哪两种稀世之毫?”
巫履一边画符一边轻叹:“只差黑天鹅头顶的彩翎毫和王母座下彩凤的金绒毫。这两种都很难得到。王母答应过我,只要我在此守关一万年,她就送给我两根彩凤金绒毫。现如今还差八百年了!要是再找到黑天鹅的彩翎毫,我……我的祝由神功就可以大成了……”想到这里他心中激动,手一抖竟然将笔下的符画错了,禁不住苦笑一声,换了一张金箔重画。
叶昊天心中暗笑,没想到自己身上还有对方想要的一种神材。此时他不想让对方觉得自己有行贿过关之嫌,于是隐忍着未说出口来,将话题一转,道:“仙长所用的墨和砚台也与众不同啊!看上去真好看!”
巫履闻言又是一喜,很是自豪的道:“难得小兄弟慧眼识宝器,我也不想隐瞒。这些东西我说了你也很难找到。我用的墨是由含有鸡血石、朱砂、辰砂……守宫砂等十八种颜料混合而成的墨宝。砚台则是由昆仑山特有的极品紫朱灵石研磨而成。只有这种墨配上此种砚台,画符时才能一挥而就,达到惊天地、泣鬼神的效果!”这时候他说得眉飞色舞,滔滔不绝,低头看时,发现笔下的符又画错了,禁不住愣了一下,面色尴尬地撕了错符,瞧了叶昊天两眼,同时转头看了看燃了好大一截的线香,道:“奇怪!我画符画了近万年,从未出过这样的事!小兄弟,你是不是开始反击了啊?”
叶昊天并没有动用搜魂摄魄的大法,只是动用了儒家‘仁功’中“爱、生、通”的功夫,用非常亲切的语气跟对方慢慢交流,尽力化解对方心中的敌意,因此才出现对方气机弛缓提笔忘符的现象。
巫履显然也觉察到了这一点,急忙收摄心神,闭口不言,奋笔书符起来。
叶昊天也想看看对方的祝由神功到底威力如何,因此静静的看着他画符,不再以言辞干扰他了。
巫履很快画好了几张符,放下笔来,将一张灵符在空中轻轻抖动,同时语气平和而坚定的道:“你们仔细看看,试试能不能辨认出我写的是什么字?”
兰儿定睛看去,但见金箔上黄光一闪,仿佛有一道灵气直奔自己的髓海而来,不觉一阵迷惘,正在恍恍惚惚的时候,胸前的通灵宝玉和身下的玉心同时一凉,就像中暑之人忽然喝下冰水一样,神智一下子清醒过来。此时她知道了对方符法的厉害,急忙闭上眼睛、抱元守一,不敢有丝毫大意。
叶昊天心中紧守儒家中庸之道,浑身上下五脏六腑都充满了浩然正气,魂神魄意志五灵都正襟危坐于自己的宫殿之内,四肢百骸进入了气贯长虹的状态。他静静地看着巫履展示神符,黄光如电却不能透入他的体内。
透过黄光,他清晰地看到金箔上画了一个大大的“明”字,日月之中又各有一个小字,分别是‘魂’、‘魄’两个篆字。这是以光明震慑人心,然后趁人心惊肉跳的时候再勾魂摄魄的上乘符法。
巫履见两人没有反应,立即又抖起另外一张符来,口中也念起了奇怪的咒语。
叶昊天定睛看时,发现那分明是“风、雨、雷、电”四个大字。
果不其然,霎时之间,但见狂风大作,暴雨倾盆,惊雷在耳边爆响,闪电在眼前闪个不住。他依稀看到宫殿的房顶已经被狂风吹走了,大雨如瓢泼一样浇在身上,忽然间一道闪电劈在身前不远的一棵合抱大树上,将大树拦腰劈作两截,树冠从天而降,眼看就要砸在自己身上。此时他没有一丝移动躲避的意思,只是将一股真气游走于奇经八脉、十二正经和三百六十五络之间,心中只有一个信念:“正气存内,邪不可干。”
巫履见两人依然没有反应,当即又换了一张符,点燃之后奋力投入早已备好的符水中,同时口中“丝丝”地念个不停,声音低沉,又急又快,不知道念些什么。
叶昊天在他烧符的瞬间已经看清了符上的字迹,这次符上赫然写着“蛇”、“虫”两个字,禁不住心中一紧。
转头四顾,此时风停雨歇,天空依旧阴沉沉的,地上到处都是污浊的流水,他和兰儿居然坐在湿漉漉的田埂上,无数的蚯蚓和大小不等五颜六色的毒蛇,分别从四面八方聚集过来,其中还夹杂着一些蜈蚣、蟑螂之类让人一见就觉得难受的小东西。
蛇虫越聚越多,渐渐逼近到二人身前,有的已经爬到了叶昊天的腿上。
兰儿只看了一眼就吓得再度将眼睛紧紧闭上,面色发白,手足微微颤抖起来。所幸蛇虫似乎畏惧她身下的寒玉,所以只是爬到距离两尺左右的地方就停了下来。
然而蛇虫对叶昊天却没有那么客气,有的爬到了他的腰间,有的盘踞在他的脖子上,甚至有蚯蚓想钻进他的鼻孔和耳朵里去。他身上的护体神罡没有一点儿作用,根本挡不住蛇虫的侵袭。他明白这些并不是真的,全是巫履催动灵符做出的假象,可是一切又是那么逼真。他能做的只是不去理睬蛇虫的侵袭,任其将自己掩埋起来。
幸亏兰儿此时紧闭着双眼,否则看了叶昊天埋在蛇虫之中的景象,肯定会惊呼出来。
又过了一会儿,巫履再一次换了灵符。这次他轻轻将符吹在空中,等到落下时,灵符已经化作无数碎片,每个碎片都变成活生生的人,围着叶昊天和兰儿忙碌起来。
叶昊天在他吹符的瞬间已经清楚地看到符上画的是“婚娶”两个字。然后景象一变,仿佛到了雕梁画栋的府第,无数宾客纷纷举杯祝贺。那些人好多都是自己的朋友,闹哄哄的灌自己喝酒,然后有主婚人高声叫道:“吉时已到,婚礼开始。”回头看时有伴娘搀扶着头顶大红盖头的兰儿袅袅婷婷地走进来。主婚人叫道:“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他虽然知道这些都是假的,但也不愿打破美梦,心中想的是如此良辰美景,多来两遍又有何妨?
兰儿也同样目睹了这一切,她虽然头面蒙在盖头里,还是清楚地知道跟自己拜堂的正是心爱的人,不由得心中充满了甜丝丝的感觉。然后是被人搀扶着进入洞房,静静地坐在铺满了绫罗绸缎的床边,等候心爱的人儿掀起头上的盖头。这一刻她已经糊涂了,先前留下的几分神智早就不知道跑到了哪里。身下虽然依旧传来玉心冰凉的感觉,可是此刻再凉的寒冰也不能冷却她心头的火焰。
“可是公子怎么还不来呢?公子怎么了?”正当她心中鹿撞,忐忑不安的时候,忽然胸前的通灵宝玉传来炙热的感觉,那种烧灼感简直令人难以忍受,当她留神胸前宝玉的时侯,神智忽然又清醒过来,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依旧坐在画满了图案的大殿中。身边的叶昊天笑得傻兮兮的,似乎正沉浸在幸福之中。此时线香已经燃烧得只剩下不足两寸了。
巫履见兰儿本来面色微红、呼吸不匀、呈现出一副神魂颠倒的样子,正在暗自得意时侯,忽然看见她睁开眼睛看着自己,神清气朗、气定神闲,哪里还有一点被迷惑的样子?不禁心中吃惊:“小姑娘年纪轻轻,怎能摆脱我全力画出的神符?难道她身下的玉心竟然有如此神奇的功效?
当下巫履不敢迟疑,又是一道神符飞出,并且咬破舌尖在灵符上啐了一口鲜血。
灵符飞速地在空中转了起来,转眼化作一只恶鹰在空中盘旋。
叶昊天依旧沉浸在甜蜜的洞房花烛之夜。他的心中无比舒畅,神智也有一点恍惚,但距离神智丧失的地步还差得很远,他是抱着欣赏体味的心态去的,因此并没有完全迷惑。
当他正在欣赏掀起盖头的兰儿娇艳欲滴的花容时,忽然空中飞来一只恶鹰,闪电般向着美丽的兰儿俯冲过去。
兰儿猝不及防,竟然被恶鹰在如玉般的脸上重重地抓了一把,不但被抓去大块皮肉,连一只眼睛也毁了,禁不住以手掩面,又惊又苦,痛不欲生!
叶昊天心如刀绞,气得暴跳如雷,一提真气就要腾空而起向恶鹰追去。
正在这时,耳边忽然传来一个十分清晰的声音:“咄!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万事皆空,回头是岸!”那声音竟然跟地藏王菩萨有些相似。
声音入耳,叶昊天大吃一惊、但觉浑身冰冷,汗如雨下,当即从乾坤锦囊中取出佛磬,重重地击打了一下!
清脆的声音发聋振聩,霎时间一扫阴霾、云消雾散!睁眼看时,心爱的兰儿依旧好端端地坐在身边。
佛磬响起的瞬间,巫履心中如受重创,一口气提不起来,竟然“哇”的一声吐出鲜血来,再想催动灵符已经无能为力了,只能目瞪口呆地看着叶昊天。
叶昊天的心中先是恼怒,觉得巫履不该欺辱心爱的兰儿;继而惭愧不已,明白此事不能怪对方,要怪只能怪自己,纯粹是自己一时大意,才险些一败涂地。
想到这里,他走上前去十分抱歉的道:“仙长,我败了,请原谅我的一时失态。我这就出关回去,您看该如何惩罚?”
巫履将一口真气在胸腹之间运转了几圈,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长叹一声道:“小伙子,你已经过关了。不但过了关,而且还是数千年来过关最漂亮的。你不但功力深湛,更兼精通兵法。身怀如此神器,竟然能留到最后,也真难为你了!假如你开始就用上神器,鹿死谁手还很难说。你在我全力施术、久攻不下、气机衰竭的时候出手,只是轻轻一敲就胜了,非常难得!”
叶昊天心中惭愧之极,又无法说出其中的原因,只好呆呆的站在那里说不出话来。当巫履从锦盒里取出两颗“碧藕丹”递过来的时候,他说什么也不肯接受。只是道:“我不能收,算我过关就很是惭愧了,再赐灵丹只能令我无地自容!”
巫履奇怪的看着他道:“你这孩子,‘碧藕丹’可是稀世灵药啊,服下之后可以增长功力一百二十年,你怎么不收呢?惭愧,惭愧个鬼啊?来过关的人有几个光明磊落的,在那么多人中我看你最顺眼,你若是不收,我就把灵丹扔了喂‘钦原’。”
叶昊天推却不过,只好接了过来,同时从乾坤锦囊中取出两根黑天鹅的彩翎和一块两寸厚、一尺半见方的玉心来,对巫履道:“晚辈无以为敬,只有薄礼略表寸心。”
巫履一眼看见他手中拿着的竟然是自己梦寐以求的东西,禁不住双手颤抖,想接又不敢接,口中结结巴巴的道:“这……不行……受贿……天条……”
叶昊天明白天界的规矩,当下笑道:“前辈可以拿别的东西跟我交换,那样我们就是交易而不是贿赂了。”
巫履闻言如释重负,在殿中走了两圈,想找到合适的东西用来交换,片刻之后开口道:“等我片刻,我去去就来!”说着转身走了出去。
时候不大他又走了回来,手中托了个红布包裹的盒子,递给叶昊天道:“这是一只符笔,跟我刚才用的那一只本是一对,现在就用它来交换你的彩翎和玉心了。”
叶昊天很是吃惊:“这,这不行,两根彩翎加上玉心值不了多少钱,您这笔太贵重了!”说着就要还给对方。
巫履将他阻住道:“我是爱惜你的人才,以小兄弟的才华,假以时日必然是天界响当当的人物,说不定我们祝由一脉还要靠你发扬光大呢!只要等你功成名就的时候呼我一声老哥就行了!”
叶昊天听他说得亲切,只好连声致谢将符笔收了起来。
走出第四关的时候他浑身都是冷汗,心中暗暗自责:“这一关差点儿就闯不过,究其原因是因为不够慎重。乾坤锦囊中还有几块玉心,如果能早点儿取出一块来坐上就可以轻松过关,我却为了体会“祝由”的威力坚决不用。尤其不应该的是,明知道洞房花烛的景象是假的,却过于托大,流连其间,结果陷入危难之中难以自拔。幸亏有了地藏王菩萨的提醒才勉强过关。可是地藏王菩萨怎么会知道我有难呢?难道他老人家千手千眼、法力无边、无所不知、无所不晓?还是我身上携带的佛磬有什么奇功异能?”
想到这里,他一拉身边的兰儿道:“歇会儿再走,我要静静心。”说着在路边一个突起的山石上坐了下来,自嘲道:“刚才我只顾陶醉了,差点儿一败涂地!”
兰儿走到他的对面,挑了块光洁的石头坐下,笑道:“公子刚才的样子真好看,笑得傻兮兮的,像是村里的憨小子,你当时笑什么啊?”说着将手腕上的玉镯褪下来轻轻地抚mo着。
叶昊天“呵呵”笑道:“做梦娶媳妇呗。我看见心爱的兰儿揭开盖头的样子,花容月貌,美若天仙,一时口水直流,所以才让对方有机可乘。”
兰儿抿嘴一笑道:“你不是天天在看吗?还没有看厌啊?”
叶昊天回想先前所见的景象,道:“现实和梦境是有区别的。梦中的景象非常迷人,洞房的灯光变幻万千,给人一种朦朦胧胧的感觉,一切都那么的新鲜和充满激情。”
兰儿想起自己也曾心头鹿撞差点儿神智迷失,叹到:“巫老先生的‘祝由神功’真厉害,只要闯关的人心里有一点儿波动,就会被他乘虚而入一举击败。刚才那一关很不容易,怪不得闯关之人成功率不足四分之一。”
“是啊!”叶昊天一边随声附和,一边将佛磬取了出来,托在手心里仔细观察。
他先是在阳光下翻来覆去的看,看了半天没发现什么。然后他放出神识继续查看,看了一圈儿还是没什么发现。最后他盘膝而坐,达到入定的境界,一道佛光由眉心而出洒在佛磬上,这才发现磬上出现了地藏王菩萨的影子,旁边还有几行字:“心即是佛,佛由心生,佛光普照,磬音涤心。”
看到这些字,他忽然明白过来:“难怪在金乔觉远赴九华山开辟一方净土的时候,地藏菩萨会赐给他佛磬,原来磬上有菩萨以无上法力印上去的影像,影像就是菩萨的化身!正因如此,佛磬才能发出正心涤虑、发聋醒聩的乐音,否则怎能渡化少康这样的高手?影像的存在不单使磬音变成了佛音,还能使持磬弟子面临危险时听到菩萨的教诲。所以说佛磬既是一件乐器,也是一位长伴身侧的师傅。”
他睁开眼睛低头凝视着手中的佛磬,一时之间感慨不已。他已经完全明白了金乔觉将佛磬转送给自己的用意。肉身宝殿的顿悟使他具有了佛门高僧的轮廓,但这轮廓还不清晰,佛学基础还不够稳固,作为一颗佛门新星随时都可能陨落。有了佛磬的随时指导,才能使他的向佛之路变得平坦些,也可以使他这样的天纵奇才距离佛门更近一些。
明白了这些,他对地藏王菩萨好生钦佩。
地藏王菩萨不愧为佛祖驾前四大弟子之一,佛功深厚,法力无边。估计他在神仙榜上的排名已经进入了前三十位。
正在他七想八想的时候,忽然听见兰儿的惊呼:“公子,快来看!”
抬头看时,他发现兰儿正紧紧盯着手中的玉镯,于是赶紧靠了过去。
兰儿将玉镯递给他看:“你看那人影,愈发清晰了!”
叶昊天凝神看去,发现玉镯的绿色已经淡了很多,玉中女子的影子却变得十分清晰,可以清楚地看到她长长的睫毛和面带微笑的表情,似乎早已明白周围的一切,只是在闭目假寐一般。
叶昊天没有经验,不知道还要多少天才能看到她破玉而出的情景,只能将玉镯给兰儿戴回手腕,叮嘱她小心呵护,千万别有丝毫损伤。
兰儿看着前方一座又一座的高山,问道:“公子,你说我们要不要将玉镯交给王母?”
叶昊天沉吟道:“要交只能交给王母本人。此时妖孽横行,难辨真伪,万一交托错了,就会后悔莫及。”
兰儿点头称是,美目流转笑道:“公子,下面三关全看你的了。我只是陪着看戏的小丫头,做不成大事的。”
叶昊天“哈哈”笑道:“我真是好福气,连身边的婢女都是达到神人界的当朝郡主。走吧,我们去看看下一关有什么。”
从第四关到第五关大约有五、六里山路。由于怕受到“钦原”的攻击,两人不敢腾空飞行,只能沿着崎岖的山道缓缓而上。
好在周围的景色还不错,所以两人并不觉得寂寞。
走了好一会儿,终于来到第五关前。
远远看去,数丈高的大门紧紧关闭着,大门的左下角却开着一个小门。
走近看时,叶昊天发现大门上有一张告示:“欢迎入关!诸位已过四关,可以直接从小门进入昆仑仙境,也可以选择闯关。闯关成功者赏赐甚丰,除了可以增长功力两百四十年的白橘丹之外,还有铜牌一只,可以享有昆仑山内交易免税的待遇!”
看到这里他禁不住“呵呵”笑了两声,心道:“我连通行天下不缴税的腰牌都有!似乎用不着您这铜牌呢!”
接着往下看去,后面还有几行字:“此关考的是算术。若想闯关必须先解一题:‘今有墙厚五尺,两鼠对穿。开始时大鼠和小鼠都能日穿一尺。以后大鼠每日加倍,小鼠每日减半。请问几日后两鼠相逢?相逢时各穿几尺?’自觉答对者可以重叩门环三下,老夫巫凡翘首以待。”
兰儿先笑出声来,道:“这个问题爹曾经考过我,似乎是哪本古书上有的。”
叶昊天点点头道:“这是《周髀算经》中的题目,早在西汉年间就有了。”
兰儿“嗯”了一声,叹道:“儒学六艺中最后一项是‘数’,可惜我只知道一点皮毛。据爹说,儒家的算术水平很高,不知是不是真的?”
叶昊天自豪地答道:“儒家历来重视‘数’,汉唐千余年间陆续出现过十部算术著作。唐代国子监内设立算学馆,置博士、助教,指导学生算术,规定算经十书作为课本。”说话之间他手持门环重叩了三下,“咣咣咣”的声音远远的传了出去。
时候不大,沉重的大门缓缓打开了,一个身材瘦小、面色灰暗的老夫子现出身来,面容严肃,没有一点儿笑意。看见面前站着的只是两位年轻人,他先是有些诧异,接着招手道:“请进来吧,老夫巫凡。这里已经十几年没人闯关了,大门都生锈了。”说着转身往里走。
叶昊天和兰儿随后入内,跟着他来到一个宽阔的书房里。入门看见屋内摆满了各种形状的模型和演算板,地上还散落着很多写满了图式的纸张。看来老夫子对算术投入的精力太多,才会气血不足,面色暗淡无光。
老夫子招呼他们坐下,淡淡的道:“这一关要考算术,我先讲一个故事给你们听,然后会有问题问你们。”
叶昊天坐正了身子道:“晚辈洗耳恭听。”
兰儿笑道:“好啊,我最喜欢听故事了。”
老夫子看她一眼,从她如花般的笑容里感到了春天般的温暖,脸上不觉浮现出一丝笑容,开口讲道:“话说当年,韩信在楚汉相争中百战百胜,为大汉统一天下立下不朽功勋,后因功高震主为皇帝刘邦所忌。
有一天刘邦请韩信前去赴宴。喝得醉醺醺的时候,刘邦单刀直入地问道:‘卿部下有多少兵卒?’
韩信答道:‘启禀陛下,兵不知其数,三三数之剩二,五五数之剩三,七七数之剩二。’
刘邦酒醒了几分,本来按照张良的计划,这次是要趁机捉拿韩信。如今韩信奉召在座,只要一声令下,埋伏的士兵便可动手了。可是不知道韩信手下有多少兵卒?会不会引起大乱?
动手?不动手?真是犹豫难决的事。
现在趁着酒酣耳热问了,结果却还是糊里糊涂。
到底有多少兵?刘邦带着询问的脸色望着张良。
张良正在心中紧张地计算着,满脸迷惑。当他接触到皇帝的目光,立刻低声而惶恐的回答:‘兵数无法算,不可数!’这位以‘筹策之术’著名当代,号称‘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人,竟然也如此回答!
大汉皇帝刘邦大吃一惊,一下子酒全都化为冷汗,再不敢想趁机拿下韩信了。这就是‘韩信点兵’的故事。”
老夫子讲到这里,看了看两人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不难知道,你只要顺着从一到一百的顺序挨个儿数下去,很快就可以找到答案了。但是那只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我要考的题目是:怎样才能通过演算的方法解决这个问题?”
兰儿听了摇头笑道:“我只知道二十三是一个合适的数字,至于如何演算却不明白。我只是公子的随从,如此复杂的问题还是请他回答吧。”
叶昊天还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的演算方法,一时之间无法回答,只是抬头望着房顶出神。
老夫子等了一会儿道:“我可以给你们十天的时间思考这个问题。你们二人之中必须有人答出来,否则不但收回前几关的灵丹,还要加以惩罚。”说完,他转过身去蹲在地上摆弄起大大小小的石球来。
兰儿静静地看着叶昊天,并不担心他解不出来。
自从认识叶昊天以来,她很少见到叶昊天愁容满面的样子,简直认为他是无所不能的了。
再说即使闯关失败也没什么,罚去两百年功力只是小事一桩。唯一要担心的是,不知道失败的经历是否对日后练功有不利影响。
叶昊天闭起双目苦思冥想。过了大约盏茶工夫,他忽然睁开眼睛道:“我想到一个方法,不知道对不对。”
老夫子闻言放下手中的石球,转过来听他解说。
叶昊天道:“我们先求‘三数剩一,五数不剩,七数不剩’的解答,可以从三十五的倍数中,找‘三数剩一’的数目,譬如说,七十就是一个解答。再求‘三数不剩,五数剩一,七数不剩’的解答,二十一的倍数中,二十一本身就是一解。另外求‘三数不剩,五数不剩,七数剩一’的解答。在十五的倍数中,十五本身适合‘七数剩一’。七十,二十一,十五这三个数是解答这个问题的关键。把这三个数分别乘剩数然后相加,得二百三十三,这就是原题的一个解答。另外用三乘五再乘七得一百零五,二百三十三加减一百零五的倍数就可以得到所有解答了。”
听完叶昊天的解说,老夫子的脸上终于有了笑容,鼓掌道:“好!解答这个问题花了我八百年的时间,想不到你只是片刻之间就完成了,真了不起!从今以后,我们算术界又多了一位奇才!”
叶昊天躬身道:“晚辈侥幸得之,您老过誉了!”
老夫子道:“恭喜你又闯过了一关!希望你能连闯七关。”说着递给叶昊天一个包着红布的小盒,道:“里面有一颗白橘丹,还有一块在本地交易可以免税的铜牌。这都是王母提供的奖品,收好了!”
叶昊天接过盒子递给兰儿,让她感受一下赢得奖品的喜悦。
兰儿满心欢喜地捧着盒子看了看,然后抬头看着他,笑道:“恭喜公子了!”
当两人站起身来准备告辞而去的时候,叶昊天看到老夫子身后摆着的数个大大小小的石球,以及地上抛洒的写满了算式的纸张,知道他显然是在演算一个极为复杂的问题,那问题使他耗费了大量的心血,甚至连身体都快累垮了。
叶昊天很是好奇,不知道那是什么问题,于是问道:“仙长弄那些石球做什么?是否在解答什么难题?不知晚辈能否帮上忙?”
老夫子苦笑道:“我在想一个很复杂的问题,已经想了五千年,还没有找到解决方法。”
叶昊天听了更加想知道那是什么问题,紧接着道:“请仙长说来听听。”
老夫子一面摇头一面道:“这是天界悬赏多年的三大难题之一,谁要能答出来,将会获得包括‘太上神丹’在内的九种灵丹妙药,不但可以骤然增加五千年的功力,还会得到通行三清境和神鬼各界的令牌,此后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再不会受到拦阻。”
叶昊天吃了一惊:“什么问题值得天界花这么大本钱去解决?”
老夫子一个劲的卖关子:“这个问题的解决对于天界管理非常重要,所以天庭才会不惜代价征求解法。只要有正确的解题方案就行了,并不要求得出具体的答案。”
叶昊天听得心痒难耐,抓耳挠腮的道:“您倒是说出来啊,看看到底是什么问题!”
老夫子看他急得不行,微微一笑道:“盘古开天开出的是一个直径一亿光年的球形宇宙,现在的问题是,没有人知道宇宙中到底有多少星球。别说精确的数字,哪怕是大体的概念都没有。就连法力无边的佛祖也只能看出周围一百光年之内的东西,再远了他也无能为力。天庭要想更好的管理宇宙,必须知道这一亿光年之内大概有多少星球,然后才能合理的划分郡县,委派神职人员,以及调拨各种物资。”
叶昊天听了一皱眉。这个问题确实不好解答。若是动用龟镜测算说不定可以完成,只是那不等于找到了解答问题的方法,而且不知道耗费多少天青石,更不知道要花多少年。如果没有龟镜应该怎么算呢?
他想了许久还是一筹莫展,感到短时间内无法解决这个问题,只好很抱歉地起身告别,将问题留着以后慢慢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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