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奎斯部落少主进帝都的事本来是隐秘的,但不知为何弄得满城风雨。满帝都的居民都跑到了街上,一时间将道路弄得水泄不通。城中把守的士兵也被居民冲散,一群拿着刀枪的士兵手足无措。
骑着高头大马的雅里与奎斯二人在帝都街头招摇过市,那紫发青年还时不时的朝下面挥手示意,一脸的戏谑。
夏柱与北境虽骚扰央国多年,但靠着曲正阁与霍飞虎,边境倒也算是平安。帝都的居民没有把这北境来的二人看成洪水猛兽,反而是将其当成了稀罕玩意儿。
雅里对旁边的奎斯说道:“这央国也太平太久了。”奎斯不悦道:“要不是你向父汗提议,我根本就不会来这破地方。”
奎斯说罢,一马鞭就将拦在他马前的几个人抽翻在地,十里长街登时鸦雀无声。雅里无奈摇头:“这可是讲文明的地方,收敛一下你那野蛮性子。”奎斯皱着眉头,没有理他。
奎斯这一鞭子先是将人们抽懵了,又将人抽醒了。看热闹的居民心里醒悟过来,这两个人绝非善类。
先反应过来的是守城士兵,一群卫士瞬间将二人围了起来。满都城民随即暴怒,似要一股脑的涌过去。
眼看一场冲突就要爆发时,数十位修士从天而降,将奎斯二人与城民分了开来。忽而,震天响的锣鼓声从人群后响起。一声厉喝传来:“拦路者,杀无赦!”帝都居民都熟悉,一有这锣鼓声,便是朝中的大官来了。城民久居帝都多年,深知民不与官斗。即使他们心里一肚子火气,但还是乖乖的让出了一条通路。
现在贵为帝师,南山党首领的王芒趾高气扬的带着路,他身后还跟着近两百号人。八十八个敲锣打鼓的,八十八个举着旗的。还剩下十六个个人,分别抬着两顶八抬大轿。
北境的人来帝都代表什么?王芒心中自然清楚,北境与央国僵持数百年,从未来往过使臣。这次北境有人来,来的还是奎斯部落的少狼主。其意义深刻,也许北境要与央国建交。谁能第一时间讨好北境的少狼主,其势力也将水涨船高。
王芒虽心里想要讨好二人,但他现在毕竟代表的是央国的脸面,一味谄媚自然是不行的。他来到二人前,不卑不亢的说道:“为二位贵客备好了轿子,还请二位下马入座。”
奎斯没正眼看他,冷声道:“你是谁?”
王芒刚想回话,就被雅里打断了:“尊贵的少狼主,这位是央皇的老师,王芒王大人。”
“帝师……”奎斯好好瞧了瞧王芒,随后哼了一声道:“我们也要找帝师,但找的不是你,我们走。”
说者无心,听着有意。王芒暗自心惊,奎斯说的这帝师,除了他,那就只有常安在了!王芒回过味来,他说这常安在为何这段时间如此安静,原来是早就有了对策,就等着央皇寿辰之时展现给他们看了!
北方的霍飞虎是常家人,要是这奎斯部落宰与他交好,那这央国的天下不就他常家的了吗?
王芒开始还为自己出计擒拿住曲正阁而沾沾自得,但现在才知道自己是助纣为虐。这央国没了曲正阁,那央国的兵权不就全握到他常安在的手中了吗?到时常安在挟天子以令诸侯,莫说他一个南山党,就算是西山党东山党都来了,那也斗不过常安在。王芒打定主意,今日定要将北境这二人拦下。
雅里笑道:“王大人,我跟少主已经有约。今日怕是不能上这轿子了。”
王芒淡淡道:“今日二位不管与谁人有约,都要上我这轿子。央国祖制,但凡外国使臣入都,一律在万国宫入住,静等央皇接见。”
王芒是铁了心要将二人拦下了,不管这两人是否与他交好。他都是不能放任二人与常安在相见的。
他说完这一席话,奎斯坐下的大马就便躁动不安开来。雅里对奎斯使了个眼色,不让他轻举妄动。他随后对王芒道:“虽然我主仆二人也愿跟王大人去万国宫,但实在对不住,有人不让。”说完,他示意王芒向前看。
王芒顺势回头一看,只见数十位身着星辰袍脚踩飞星盘的修士从他身后飞了过来。
“论武宫!”王芒失态喊道。
为首那人落下来,先是对王芒行了个礼,随后说道:“王大人,常大人要请两位北境使者过府一聚,你没意见吧?”
王芒的内衫已被冷汗浸透,怎么这论武宫也为常安在所用?“常安在其实一直都没有输过,他只是故作弱势,借我手除掉曲正阁。然后还想一举除掉我南山党!”王芒心中暗道。他仿佛看见,林间的猛虎已经张开了獠牙。
“既然常大人都已经决定了,那我再拦也不合适。二位,走吧。”王芒能从一个刀笔小吏混成现在的央国帝师,其心思之深,手段之狠可见一斑。他冷静下来说道如此说道。
等雅里与奎斯经过他走了,他当即对左右说道:“快请各部大人去不羡仙!”
这大央的庙堂风云又要变幻了,在朝堂上混的不是婊-子,就是戏子。但见新人笑,谁闻旧人哭。
不羡仙今日被清了场子,二十多顶大轿子停在不羡仙下,排场十足。不羡仙顶层坐满了身披华贵衣衫的大臣,为首的六位乃是六部大臣威严十足,派头极大。在这群大臣间,竟然给那不羡仙的老板胡大也留了位置,而且排名还不低。
现在的央国还是夏天,天气炎热。每位大臣的座下都放着一盆冰块,帝都贵人圈里流行这个,名为烤冰。
现在这些大臣日子过得痛快,没了常家的压制,又得皇上的支持可谓是风头正盛。今日突然被王芒叫来,他们心中还是不以为然的。
座下的老板胡大还是一副懒散样子,自从莫师符不在了,他的眼神也就愈加涣散了。等众位大臣坐了有小半个时辰,看上去都有些不耐烦了。胡大拍拍手,呼道:“上茶。”
马上,一位身着白衣的娇丽女子托着一个巨大托盘撩开门帘走了进来。那大托盘上虽放着二十几杯茶,但却被她托的四平八稳,茶水丝毫不晃。这些大臣尽管都是食色性也的老手,但看到这个女子却没什么非分之想。但凡来这不羡仙的,没人敢在胡大眼皮子底下扎刺。
那女子将茶一杯杯的上完了,便识趣的退了下去。等她走后,位于上座的那名留着三尺长髯的老者开口道:“王大人还没来?”说话这老者名为廖单,是吏部尚书。朝中现在的南山党大都是他这几个月提拔上来的,其势力之大还略胜王芒一筹。
这些大臣都是匆忙被叫过来的,自然不知道王芒的去处。当即大眼瞪小眼,一言不发。
廖单心中打鼓,以他混迹朝堂多年来练出的政治嗅觉。他知道,今日定有大事发生。
噔!噔!噔!
不羡仙的楼梯被踩的连连作响,那王芒匆忙的上了楼。他来到六楼的楼梯口,一眼便看见了站在门外的白衣女子。他微眯双眼,淡淡道:“这里不需要你伺候了,下去。”
那女子行了个礼,便下了楼。她下楼时,还把那楼梯也踩的噔噔作响。王芒见她走了,便进了屋子。过了片刻,那女子又上了楼。这次她上楼时,脚步放的很轻,没有丝毫声响发出。
王芒刚撩开门帘,两行眼泪便喷涌而出。众大臣本是满面春风,但一看王芒这幅模样,当即都僵了下来。
廖单急道:“王大人,出了何事?”
王芒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双手伏地,哭喊道:“有人要夺我大央江山!”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廖凡伸手道:“慢慢讲。”
王芒一屁股坐在地板上,将他猜想到的常家阴谋一句句的说了出来。
当他说完,众位大臣都没了那副风轻云淡,一下子都慌了神。看着他们这幅样子,王芒心中不知已经对他们啐了多少口唾沫,但他表面上却是哭的更加厉害了。
廖单资历最老,与常家也共事多年,大风大浪也经历了不少,现在唯一能保持平静的也就是他了。如果非要再加上一个,那就是在下面快要睡着的胡大了。
“肃静!”廖单一拍桌子,众人停下了争吵。他对下面的王芒说道:“王大人智力无双,相必已经想出了应对的法子了吧。”
王芒低头,不知道在琢磨什么。忽然,他抬起头来,眼中的散出的精光在眼泪的反射下更加夺目,他一字一句的说道:“事到如今,只能与常家分权!”
一听这话,众人来了兴趣,七嘴八舌的问道:“怎么个分法?”
王芒站了起来,将自己的对策讲了出来。众人一听纷纷摇头,唯有廖单道:“如今为保我大央不毁于贼子之手,也只好如此了。”
一拍板,这事就定了下来。就是不知廖单口中的贼子,指的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