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白芷也没见到曲经年,她把温若筠推到顶楼大包间门口,就下了楼。
屋里的几个少年早就开始推杯换盏,石斑桥也放下了拘束。拎着坛子往下灌,咕咕嘟嘟,几斤白酒一饮而尽。
石斑桥早年间跟他叔叔做生意时,早就练出了一身好酒量,过了十年,这武道上没突破,但这酒量可大了不少。
曲经年跟卫薛子打趣石斑桥,是不是在老家还有个相好。石斑桥红着脸,点头称是,说在家里有个青梅竹马叫小芳,惹得哄堂大笑。
酒真是好东西,不管你是南来的,还是北往的,不管你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多喝几杯,总能让你变成个真人。张大嘴,说真话,大不了事后撒泡尿,把刚才的事全冲下去。
曲经年喝的上了头,他一拍桌子大喊道:“来,唱曲儿的!”
那楼下的掌柜听到动静,赶紧跑上了楼。
他道:“爷,咱这儿可没唱曲儿的。”
“没有就去找啊!从不羡仙出去,满街的妓子,我不信没有会唱曲儿的。”曲经年趔趄着身子说道。
“得嘞,您是爷。”
掌柜的跑下楼,吩咐一个伙计出去找个唱曲儿的。那伙计刚出门就撞到个人身上,伙计抬头讪笑道:“对不住了,莫爷。”
进来这人是莫师符,他夹着琴说道:“这么慌张,去做什么。”
“顶楼有位爷喝上头了,要我去找唱曲儿的。”伙计道。
莫师符一摆手道:“甭去了,正好今天我刚谱了首曲子,我上去给他们弹一首。”
伙计抓抓头,狡狞一笑,他道:“行,莫爷。但到时候这几位爷找麻烦,您可别赖我。”
“去吧。”
莫师符搂着琴上了楼,今日他到不羡仙是来还琴的。前几日,胡大送了他把琴,他虽表面上收下了。但胡大一出帝都,他就跑来还琴了。没别的,他总觉得这琴上有点铜臭味儿。
看从外面进来的是个男的,曲经年板起了脸。跟那掌柜的说了唱曲儿的妓子,他却给招来个像是耍杂技的男人,摆明了耍人。
莫师符环顾了一下醉醺醺的众人,他手指轻轻一拨琴。众人都是打了个激灵,琴声悠扬,像是一盆清凉水泼在了他们头上,酒瞬间就醒了大半。
温若筠拍拍两只假手道:“先生好琴技。”
莫师符到角落了坐下,自顾自的弹起了琴。
曲子虽好,但合者寡。一曲弹完,众人都是鼓掌叫好。唯有曲经年淡然道:“琴师这曲子不下饭。”
莫师符挑起那条低眉道:“做何讲?”
曲经年道:“琴师刚才弹的这曲子,整首听下来,有七八个调子是不对的。你这么隔应人,自然不下饭。”
莫师符哈哈大笑道:“好好好,没想到竟还有人能挑出我莫师符的错。少年郎的乐理造诣,堪称惊人。”
这几个师弟看曲经年的眼神都变了变,这有些纨绔的镇西王世子爷,本以为他只是生了副好皮囊,没想到也是内秀的很。
曲经年道:“造诣谈不上,只是家中曾有个奴才天天拉一把破二胡,耳熏目染之下,也有些心得。乐器这事,本就相通,不是?”他说完,嘿嘿一笑。
莫师符点头称是,他道:“不知公子家的这位先生,现在所在何处?”
曲经年淡淡道:“听说现在去了徽州,谁知道呢。”
莫师符道声谢,扔下琴,匆匆往下走去。他过了会儿又上来道:“不知这位先生的相貌?”
曲经年笑道:“你放眼望去,人群里穷酸味最大的就是他。”
“多谢了。”
莫师符走了,连夜赶往江南,要去找那个拉二胡的合奏一曲,他真是个疯子。
酒喝的差不多了,曲经年又提议一起去东城看看,让这群师弟,也看看他曲经年的地盘。
月黑风高,曲经年带着头往前走,温若筠坐着轮椅跟在后面。
前面就是三川门,有二十几个凶神恶煞的大汉正在门前晃悠。
那为首的大汉看见一群穿着光鲜靓丽的少年走了过来,当即抽出腰间的大刀拦住众人喝道:“进东城的,一人五十两银子!”
曲经年打量他一眼,语气轻佻的说道:“哪个堂口的?”
那大汉一愣,心想这人莫不成是东城哪家的公子,他语气缓和道:“赵家的。”
曲经年笑道:“真是世风日下,什么牛鬼蛇神都敢来拦东城的门了。”
“他娘的,你!”
大汉只觉得腹部一阵绞痛,他面前这少年竟一拳头捣在了他的肚子上。曲经年一用力,那大汉就倒飞出去几丈远。
那二十多人看自己老大被个十来岁的少年给揍了,哪儿还能忍,举着手中的家伙就冲了上来。
“呵!兄弟们,有人给咱们练手还不上!”曲经年一声高呼,龙宫这边的少年们就随着他一起打起了群架。
刚开始石斑桥与包元明在一旁还是劝架,劝着劝着,两人也加入了进去。
后面,温若筠看一眼旁边的曹良人道:“你怎么不去?”
曹良人道:“那宫主又为何不管?”
温若筠笑道:“年轻人哪。”
那些大汉虽然也有些功夫,但还是打不过曲经年他们。
实打实的干了一架,曲经年感觉也是浑身舒畅。
当他要走时,那大汉喊道:“哪个堂口的好汉,报个名讳。”
曲经年嘻嘻笑道:“咋了,还想整我?”
大汉摆手道:“不敢不敢,只是想着明天到府上赔礼谢罪。”
“来吧,东城衙门,论武宫,你随便挑一处。”曲经年说完,那大汉干笑一声。得,你牛,你走。
众人到了东城衙门,那卫薛子上前道:“大哥,这就是您以前办公的地方。”
这卫薛子倒是有趣,出论武宫时,他对曲经年的称呼还是曲师弟,现在就成了大哥了。
曲经年点点头,在那破烂的大门前站了会儿,没有进去。
石斑桥道:“师弟,该回去了。”
曲经年道:“各位师兄先回吧,我还有些事要做。宫主,准不准?”
温若筠打了个哈欠道:“随你。”
众人走了,曹良人留了下来。
曲经年道:“你不回去?”
“宫主吩咐了,得找个可靠的人盯着你。”曹良人说完,曲经年笑一声道:“走吧。”
“去哪儿?”
“封家。”
上次回东城匆忙,曲经年还没来得及叫去封家问清楚些事就被曹轩德叫走了,这次他得问清楚。
封府大门从来不关,门外站着的家丁跟士兵一样挺直着腰板。
曲经年一来,就被门卫给拦住了。
“何人?”
曲经年笑道:“你家姑爷。”
那门卫怒道:“胡说什么,哪儿来的登徒浪子要毁我家小姐清白,给我拿下!”
“闹腾什么呢!”
从府里大摇大摆走出一人,曲经年定睛一看,说道:“呦呵,这不是郑大将军吗?”
走来的这人正是郑远,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手段混进了封家。
郑远刚才在府里转悠时,听到外面有人吵闹,一听声他就知道来人是谁了,这他才赶紧过来。
郑远道:“不长眼的奴才,这位是镇西王世子,你们有几条命敢拦。”郑远说完,笑呵呵的把曲经年二人迎进了府。
郑远道:“诶呦,小王爷,你可把我担心死了。”
曲经年瞅瞅他衣衫下隆起的小肚子,哈哈道:“郑远,你在这封府里混的开啊。”
郑远笑道:“哪儿的话,托小王爷的福。”
曲经年不再和他打哈哈,问道:“小铃铛在没在府。”
郑远道:“小王爷你别说,封小姐那真是有情有义。一听说你被麒麟叼走了,二话没说,从家里偷了快马就往江南赶去。那她哪儿能找的到啊,后来封太君给小姐师父修了封书信帮忙找小姐。昨个她师傅刚回信,说已经把小姐带到她哪儿去了。”
知道小铃铛没事,曲经年便安下了心。他道:“郑远,你去通知一声封老太,说我找她有事。”
郑远道:“得嘞,那您两个先在客厅里等,我去去就回。”
两人在客厅里等了半天也不见郑远回来,曲经年觉得无趣,他便拿起盘子里的花生朝曹良人弹去。
那花生暗含罡气,飞的速度极快。马上要打到曹良人头上时,却被曹良人用双脚夹住了。他两脚往门外一甩,正好砸在那郑远的头上。
郑远摸摸头上鼓起的大包苦笑道:“小王爷,老夫人有请,在后院祠堂里。”
曲经年忍住笑,拍拍郑远的肩膀道:“辛苦了。”
曲经年走在通往祠堂的小路上时,忍不住腹诽道,这封老太大半夜的要人去祠堂见面,还真是渗人的。
祠堂中燃着的幽幽烛火,把封老太的影子拉的修长诡异。
曲经年刚走进去,封老太背对着他道:“跪下,磕头。”
曲经年想笑,但看这里是祠堂还是忍了下来,他说道:“封太君,你封家的祠堂我为何要跪?”
封老太转过身,淡淡道:“你看看这牌位上的名字。”
曲经年抬头望去,那几百个牌位上,大半写的都是秦字,中间那排位上赫然写着:天下兵马总元帅秦时之灵位!
到了(lia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