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破晓,轻雾弥漫,偶尔几只飞鸟鸣叫着从空中飞过,阵阵寒风吹起,落下片片枯叶,一番凄凉之景,但此时在李沐阳看来,却是别有一番滋味。
他早早接到来自漠州的消息,虽然洛家堡的事情以失败告终,即便凌夜宫的人追究起来,也该是那冷无黑的责任,怪不到他的头上。最重要的是他知道了李世杰的作为,杀了衡山派的二十五个暗卫,也算是为那些折在洝城的那些人出了口气,李沐阳不禁喜上眉梢。
这时,鸿苑山庄的管家李持匆匆来报,“老爷,少庄主回来了。”
李泉死后,李沐阳便提拔了在山庄资历还算深的李持做了管家,李持四十有二,不比李泉,他穿着朴素,从不仗势欺人,更不曾因为谁的身份低微而任意踩踏,庄内的弟子,仆役也心甘情愿地喊他一声持叔,更重要的是,他恭敬有礼,凡事以主子为先,唯主子命令是从,从不僭越,这才是李沐阳看着最舒心的。
听说李世杰回来,李沐阳坐直了身子,“快请。”
李世杰走进书房,面无表情,脸上更是多了些许冷漠,微微躬身行礼,“爹。”
李沐阳故作姿态,轻咳两声道,“回来了?”
李世杰依旧保持着恭谨有礼的态度,“儿子办事不利,致使洛家堡据点覆灭,死伤惨重,衡山派的人也逃走了。”
“这不是你的错。”李沐阳难得的温和,“要怪也该怪那冷无黑狂妄自大,低估了对手。在这件事中,你办的不错,果断地处理了洛家堡那些潜在的危机,关键是你下令杀的那些衡山派暗卫,也着实替鸿苑山庄出了口气。”
李世杰没有一丝喜悦,神色愈发凝重,“那个冷无黑,儿子通过应天茶馆也、查到了他的底细,他就是原镇关大将军石毅雄,多年前因为一场意外,对朝廷失望透顶,才转身投靠了黑白双毒及凌夜宫的。”
李沐阳深邃一笑,“看来我把应天茶馆交给你打理是没错的,之前还有些担心你会意气用事,如今看来,我这个忧虑是多余的。”
李世杰重重地叹了口气,李沐阳难得说出口的夸赞之话,并未让他感到丝毫兴奋,“以前是儿子不懂事,让您操心了,既然儿子还是这个少庄主,也该将庄内之事承担起来了。替爹分忧。”
“好!”李沐阳站起身走到李世杰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赞赏有加,“这才像我李沐阳的儿子!”
李沐阳心底默默地叹气,书房内一时陷入沉寂,窗外,一只飞鸟扑朔着翅膀,扯着低沉的嗓子飞过,鸣叫声在空中盘旋……
李世杰走出书房,迈下台阶,碰上了苏可心,苏可心一身紫色衣裙,二十出头,长得愈发端庄,可此时李世杰看着,却有了一种异样的感觉。
李世杰温和地笑道,“可心年纪见长,这心性还是那样,怎么又顽皮地跑到爹的书房来了,小心爹不顾情面,再发了脾气。”
“表兄说什么呢?人家是关心你,一早听说你回来了,还直接去了舅父的书房,这才迫不及待地跑来看你。”
李世杰轻点着苏可心的额头,故意板起脸,略作深沉道,“嘴还是这么甜,作为表兄,我奉劝你一句,最近还是少出门吧!”
“嗯?为什么啊?表兄在担心什么吗?”苏可心脸色凝滞,屏住呼吸,这一刻,他忽然担心起李世杰知晓了她的秘密,她双手背后,在腰间摸着什么物件。
苏可心的小动作没能逃过李世杰的眼睛,但李世杰此时只是希望,这是苏可心无意识的调皮动作,随即掏出折扇敲了敲苏可心的额头,“我是担心你哪天出门,哪家富家公子看上你,再抢娶了你,依爹对你的宠爱,那可就……”
苏可心佯怒道,“表兄!你又拿我寻开心!枉我做了好多甜点等你回来享用。”
李世杰哄劝道,“好了,别生气了,是我的不是,我这连夜赶路,饥肠辘辘的,你还在这跟我生闷气,走啦!去吃点心。”
“这还差不多……”
邺阳城
鸽子‘咕咕’的叫声在邺阳城上空响起,扑朔着翅膀,飞进沉重的城门,掠过热闹的人流,在云轩药铺前盘旋了几圈后,最终飞向幽静的后院落在晾晒的草药上,一直‘咕咕’地叫着。
这时,叶离出来探查后院的情况,便发现了这只鸽子,顿时明白什么,迅速上前,在鸽子腿上解下了卷着的纸条,直奔沈之屏的书房。
沈之屏的书房,茶香四溢,炉火烧得很旺,整个屋子暖融融的,叶离呈上完好的字条后,便离开了。沈之屏缓缓展开字条,看过后,心里略微松了口气,眉间也露出了些许笑意。
屏风后,一个淡淡的身影安静地等待着,远远见沈之屏这般表情,也忍不住打趣道,“能让沈堂主这般舒心一笑,想必这消息是跟山上的那个傻小子有关。”
沈之屏一眼瞥过去,无奈道,“沈公子时常来云轩药铺做客,却总拿我这个药铺的掌柜寻开心,这是何道理啊?”
“哈哈哈……”一阵爽朗的笑声自屏风后传出来,沈鸿飞终于耐不住性子现了身,“那还请沈老板恕罪,是我的不是了。错也认了,那您是不是该透露一下,在下猜的到底对不对啊!”
沈之屏神色凝重,端起茶杯饮了一小口又放下,“也对,也不对。”
沈鸿飞疑惑道,“您这是什么意思,什么是也对也不对啊?”
沈之屏看看书房外若隐若现的身影,深邃一笑,“此事跟你也有关系,你们苦于凌夜宫追杀多年,险死还生,衡山派也该对你们有个交代,所以,我们掌门的意思是,要重新彻查当年剿灭凌夜宫小组死伤惨重的真相,尤其是……”说着,又看了看门外,捕捉痕迹地提高了声音,“究竟是谁,将情报泄露出去的。”
沈鸿飞顺着沈之屏的眼睛看过去,顿时明白了什么,配合着说道,“哦?那感情好,衡山派那小子憋屈了这么多年,也该有出口气的时候了。”
“你一口一个‘那小子’的,若是让他听了去,怕是又要奚落你一番。”沈之屏沉沉地叹口气,他怎么不知,沈鸿飞口中的‘那小子’指的是李子枫,沈之屏眼眶有些酸胀,这些年,他过得着实不易。
沈鸿飞听沈之屏如此一说,心里顿时有些不服气,“说他小子还是客气的,依我看,他就是个傻子,真搞不明白他在坚持什么。”
曾经与李子枫并肩作战,朝夕相处几个月,沈鸿飞原以为已经很了解他了,如今看来,却是愈发看不懂了。
“沈堂主有何计划?”回过神,沈鸿飞再次看向门外。
沈之屏略作沉思道,“邺阳城的城西,有个小客栈,名叫恒祥客栈,那里的掌柜是我多年的好友,他人脉甚广,有好几次得到的情报都是从他那得来。”
“哦,看来此人背景高深莫测啊!”
“是。不过他也极难见到,需要提前约,今夜子时,我会让叶离先走一趟。”
话音落地,门外的身影不见了,似乎从未出现过,沈之屏与沈鸿飞相视一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