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安城全城出动卫队,赶往仕青山救驾,但无一例外地被不明身份的百姓及可疑人员以各种理由拦截,仕青山一时之间成了孤岛,帝后、王爷与朝中重臣皆被困住,上面的人下不来,外面的人进不去。
太子下落不明,朱邢湛暗中派出人手,几经周转也不得消息,此时朱邢湛的脸色阴沉的吓人,他从未想过,本是为国为民的祈福,在短短一天之内,演变成这个样子,面对搜寻士兵一个接一个地‘还未寻到太子踪迹’,以及‘暂无办法可解’的回禀,朱邢湛再次掀翻了一个茶杯。
但这种情绪,在所有人都退出去以后,便逐渐缓解了。皇后万辛桐看在眼里,记在心里,陪伴皇帝多年,不说能看透朱邢湛的心思,但心底至少有了底。先开始她也为太子的失踪而着急,但看到朱邢湛波澜不惊的脸色,心底也明白了一二。
于是她便有了个大胆的猜测,目前发生的一切,不过是朱邢湛将计就计。于是,万辛桐也跟平和自然地配合朱邢湛演戏。
此时正值晌午,虫鸣鸟叫也皆是欢快,深秋的的风也变得柔和许多,斑驳的阳光、金黄色的树叶、幽远的钟声,皆能扫去心中愁云。
所有侍者在万辛桐的示意下,皆逃离般地离开了,万辛桐自行倒了杯热茶递给朱邢湛,“陛下既是心中有底,又何苦愁云不展?”
朱邢湛眉头微挑,接过茶杯,饶有深意地看着万辛桐,“皇后倒是了解。”
万辛桐欠了欠身子,“臣妾之前为了父亲大人的事惹得陛下龙颜不悦,是臣妾之过,还望陛下恕罪。”
朱邢湛放下茶杯,一把握住万辛桐的手,“朕与皇后一体同心,何来怪罪之说?朝中、江湖逆党横行,倒是扰的皇后与丞相互相担忧挂心。”
万辛桐看着朱邢湛深邃的眼神,心底稍稍松了口气,“父亲大人身子一向硬朗,想必此次经过陛下关照调理,不日即能痊愈。”
屋内檀香缭绕,朱邢湛与万辛桐相视一笑……
卫安城·邢卫府
尚平容带着一名侍者打扮的人走出大门,却不料被门口守卫的皇家亲兵拦住,说是皇帝亲兵,左不过是穿着亲兵外衣的清平王府的爪牙罢了。这些爪牙与之前被擒的不一样,他们的到来,一定程度上也算是皇帝的指派,他不敢轻举妄动。
尚平容一身常服,脸色极其严肃,一个冰冷的眼神刷在拦截的士兵身上,“我不过是出门办些要紧事。怎么?现在邢卫府的人都不许出门了吗?”
“尚阁领息怒,陛下口谕,任何人未经允许不得擅自离开,这个…您应该知道啊?”士兵隐隐地有些蛮横,但态度依旧恭谦有礼。
“陛下口谕本阁领都记在心里,不劳你提醒。”尚平容掏出一把精致的短刀把玩,短刀呈弯月形,刀鞘是黄金所制,精细地雕刻着双龙图案,红色与深黄色相间的宝石作为点缀镶嵌在边上,在阳光下点点耀眼。
士兵认得这把短刀,这把短刀与金牌令箭有异曲同工之用,见到此物如同面圣,士兵连忙单膝跪地,“尚阁领,是卑职失礼了。”
尚平容满意地笑笑,“我可以出去了吗?”
士兵赶紧吩咐其他人让开一条路,“您请便。”
尚平容与侍者二人缓步离去,方才恭谦有礼的士兵的面色立即浮上些许深沉,他随手招来两个手下,“即刻跟上,盯紧了。”“是。”
卫安城的街道似乎是忽然安静下来,城中除了官兵的脚步和马蹄声,几乎再无其他声音,小商小贩也是安静地缩在摊位后诚惶诚恐地坐着。
尚平容拐过一个路口,身后的尾巴仍坚持不懈地跟着,尚平容无奈地叹口气,跟身边的侍者说道,“身后的人着实有些辛苦,卑职真是过意不去了。”
侍者微微抬头露出面容,原来是万梓誉为方便出项假扮的。万梓誉深邃一笑,“既是如此,我们便让他们歇歇脚,喝口茶如何?”
尚平容嘴角也微微上扬,“卑职正有此意。”
二人找了茶馆,挑了个显眼的位置坐下,要了一壶热茶和两盘点心,静心享受起来,此时前方有说书先生正在兴致勃勃地说书,此人身着灰色布衫,年逾不惑,一段典故讲的神采飞扬,台下时不时地有鼓掌喝彩之声。
尚平容却身在曹营心在汉,喝着热茶,吃着甜点,脑子里却尽是要如何与尚怀风取得联系,从而护着万梓誉安全脱身。
这时,说书先生一拍手中抚尺,开始了下一段:围魏救赵。刚听了个开头,尚平容双眸陡然一亮,抬头与说书先生对视,说书先生似乎也注意到了他,更是饶有深意地对他点了点头。
半个时辰之后,尚平容携侍者采购了一些必备物品,很快回到了邢卫府,跟踪的士兵也回到应该驻守的位置,向领队的回禀后,继续站岗。
尚平容外出一趟用了一个多时辰,但跟着尚平容回来的侍者,早已换成尚平容的贴身侍从周艺,看守士兵对周艺并不熟悉,因此并未有过多的疑心。
此时,万梓誉在两个衡山派护卫的护送下,悄然来到了麟貅镖局,与在内堂密室中等候多时的欧阳泽和沈之屏二人碰上了面。
三人见过礼后,依次落座,一壶热茶,在各自的茶盏中泛起涟漪。
欧阳泽压住内心的焦急,看着一身仆役打扮的万梓誉,满脸歉意,“让您扮成这个样子出来,着实失礼。”
万梓誉善解人意地摆摆手,“老夫向来不拘小节,只要是对帝后,对家国有利的,别说是仆役侍从,就是扮作乞丐也无妨。倒是欧阳掌门的爱徒,被老夫连累着做了‘死囚’,此时……”
万梓誉的话似乎只说了一半便停下了,欧阳泽沈之屏二人焦急地等着下文,却又不好主动发问,万梓誉捋着胡须,深深地看向欧阳泽,“欧阳掌门的徒弟,性子倒是执拗的很,但也因此得到了皇帝的重视,若是一切顺利,他便无恙。”
一切顺利便无恙,若是不顺利呢?欧阳泽的额头渗出冷汗,他不敢再往下想了,若是一切不顺利,别说他们还能否坐在这喝茶,就是活着,怕也是奢望了。
欧阳泽苦笑,“您的意思,我们自然明白。”
眼下关键时刻,思虑再多也是无用,沈之屏微微叹了口气说道,“丞相大人思虑周全。想必也已有了万全的安排。”
“沈堂主此言差矣。”万梓誉掀起茶杯盖,轻轻敲打着茶杯,“任何计划皆不是万全之策,区别的只是所造成的损失是大还是小而已。”
杯盖与杯身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惹得欧阳泽与沈之屏二人的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欧阳泽思索许久,才无奈地说道,“大人说的是,自古叛乱哪有不流血的道理,此时谁能稳得住心神才是最重要的。”
万梓誉点点头,炯炯有神的双眸中,也淡淡地染上一丝愁云,他此时担忧的是光瑕寺那边帝后的安危,还有太子朱洛云的情况。
一壶茶见了底,万梓誉忽然深邃地看着欧阳泽,“欧阳掌门的徒弟想来都是胆大心细之人,所区别的是自然发挥还是被迫发挥而已。”
欧阳泽心底蓦然一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