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祥琨赶在邢卫府轮班值守之前,抵达了邢卫府附近,一靠近便隐隐地听见有守卫在引论说邢卫府大牢连夜收了一个重伤昏迷之人,徐祥琨听着,心底莫名一紧,连忙走上前,两个守卫行了一礼,“阁领。”
徐祥琨点点头,低声询问道,“方才你们在说谁被抓进来了?”
“好像是衡山派的首席弟子,叫李子枫,当时重伤昏迷,是被人抬进来的。”
徐祥琨双眸紧缩,正准备进去查看,便被胡力拦住了。
“徐阁领!”胡力迎着阳光走来,身后还跟着两个全副武装的士兵。
“胡侍卫?”徐祥琨心底不安愈发强烈,看着皇帝的贴身侍卫亲至,他总感觉有一把刀已经架在了脖子上,嘴角勉强扯了个笑容说道,走上前迎接,“劳烦胡侍卫大驾光临,是陛下有事吩咐?”
胡力不着声色一笑,“徐阁领客气了,是陛下在御书房备了上好的西湖龙井,准备请徐阁领一同品尝。特意吩咐卑职过来请您。”
徐祥琨攥紧了衣角,额头微微渗出细密的冷汗,胡力装作没看见,若无其事地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礼貌地笑道,“徐阁领请吧!”
说着,朝手下的卫兵递了个眼神,两个士兵会意,快步上前,徐祥琨调稳呼吸,连忙拦住,“胡侍卫不必那么客气,我自己会走。”
将近午时,御书房的阳光有些刺眼,直直地照在徐祥琨的脸上,他被阳光晃得几乎睁不开眼睛,跪着的身体也微微晃了晃。
朱邢湛并未着急问话,而是任由着徐祥琨在自己面前跪着,无意抬眼,便看见徐祥琨的小动作,手中的毛笔蘸了蘸墨汁,沉声道,“跪不住了?”
“臣不敢。”徐祥琨连忙跪直身子,整整一个时辰,他此时已是强撑。
一个茶盏扔下来,在地上打了个滚,滚烫的茶水悉数洒在身上,徐祥琨微皱眉头,不敢出声,朱邢湛冰冷的目光看着,“跪了一个时辰,可有什么话要说?”
徐祥琨神色凛然,“臣办事不力…”
话未说完,一本奏折就劈头盖脸地砸下来,徐祥琨连忙伸手接住,粗略地看了一遍,只是看一遍,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再次渗出。奏折上记录了他这些日子以来,除了吃饭睡觉外,其他所有行踪动向,包括与李子枫的几次接触,详聊。
以及,昨日他咋御书房听到朱邢湛下旨抓捕李子枫后的大概行动轨迹。徐祥琨倒吸口凉气,原本心中想好的说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朱邢湛冰冷的目光染上几分凌厉,“自从第一次审问万梓誉以后,朕就觉得你不对劲,朕三番两次提醒,你却从不往心里去。怎么?接下来还要朕替你说?!”
“臣不敢!”徐祥琨连忙低下头,陈述了这些日子以来和李子枫碰头的情况,还有夜里参与救援行动的经过。
朱邢湛听着,眉头紧蹙,一掌拍在书案上,“身为邢卫府阁领,带头阳奉阴违,知法犯法!”朱邢湛怒斥着,狠狠地喘了几口气,“聚首的掌门现在何处?”
“臣不知。”徐祥琨抬头见朱邢湛眉间愠色不减,继续说道,“回陛下,臣确实不知,当时臣只是送了他们一段,便分开了。”
徐祥琨说的确实是实话,以各位掌门人的警惕,怎会让他一个陌生人送到他们想去的地方呢?他只是送他们去了相对安全的地方后,就分开了。
半晌无声,徐祥琨心一横,磕了个头继续说道,“陛下,此次谋反事件确有蹊跷之处,臣请陛下明察!”说罢,又磕了个头。
朱邢湛紧紧地盯了徐祥琨一会儿,怒极反笑,“怎么?徐阁领是想让朕给你换个地方,好好地清醒清醒吗?!”
徐祥琨一抖,眼见朱邢湛脸色又阴沉了几分,便不再说话,朱邢湛说道,“既然徐阁领不想好好的做这个官,朕便成全你。来人!”
等候在外的胡力带着手下的卫兵走进御书房,“陛下!”
朱邢湛冷冷地看了眼徐祥琨,说道,“送徐阁领去暗阁影无踪那里,暗阁中不伤筋动骨的八种刑具都给他试一遍,之后,便丢到蔬圃去喂猪种地!”
胡力领命道,“遵旨!”随后看向还在发愣的徐祥琨说道,“徐阁领,请吧!”
徐祥琨愣了半晌后,对着朱邢湛深深地磕了个头,便起身随着胡力离开,朱邢湛看着几人离开,一甩袖,将桌案上的一应物品全部推到地面。
叮呤咣啷的响声过后,留下满地狼藉,伺候的太监宫女跪了一地,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禾盛装着胆子前来收拾地面,“陛下息怒。”……
徐祥琨被胡力带人押着穿梭在御花园中,说巧不巧地碰上了太子朱洛云,胡力一行人恭谦地行了一礼,“参加太子殿下。”
朱洛云看着一行人面色凝重,尤其是徐祥琨脸色更显阴霾,询问道,“胡侍卫,这是怎么了?”
“回太子殿下,卑职奉陛下旨意,带徐阁领去暗阁问话。”
朱洛云眉头一紧,“究竟所谓何事?”几乎在皇帝身边做事或是亲近之人都知道,暗阁和邢卫府如出一辙,都不是什么好地方,只要进去,不死也要脱层皮。
胡力一脸为难,“详细事宜,卑职不便多说,还望太子殿下见谅。”
徐祥琨趁机看了眼朱洛云,皱了皱眉头,欲言又止,朱洛云看着,略显疑惑,也不好再多问什么,便让开路,“胡侍卫请便。”
朱洛云看着一行人的背影,微微地叹了口气。
“太子殿下想什么如此入神?”身后,一个听似悠闲的声音传来。
听着那个声音,朱洛云微微皱皱眉,转过身又脸浮笑意,“皇兄怎么有空进宫了?不会又是为了切磋棋艺吧?”朱洛云随手把玩着折扇。
来人正是清平王朱落风,在朱洛云看来,朱落风此时前来,正应了民间那句俗话: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兄弟二人相对一拜,朱落风便略作郑重地说道,“太子说笑了,近来我可没有什么闲工夫,一直在奉父皇旨意忙碌两日后的祈福一事,这不,昨夜派人在仕青山脚下巡查之时,无意间抓了个企图谋反的逆贼。”
“如此,皇兄还真是辛苦了。”朱洛云似笑非笑道,“所以皇兄这便进宫向父皇回禀一些准备的相关事宜吗?”
朱落风点点头,“正好也顺便过来看看你。”
朱洛云目光深邃,朱落风眉目含笑带着些许试探,“太子就不关心一下,昨夜抓获的逆贼所谓何人吗?”
朱洛云不着声色地冷哼一声,说道,“不过是个逆贼罢了,何必入我的耳?”
今日一早,朱洛云就隐隐听说仕青山脚下,有江湖人士聚首,企图不轨。现在又被朱落风当面提及,便觉得朱落风带有深深的目的性,朱洛云顿时心生厌恶。
“作为皇兄,我还是劝太子关心一下吧!”朱洛云转身要走之时,被朱落风喊住,见朱洛云停下脚步,朱落风继续说道,“他曾经,可是太子的救命恩人。”
朱洛云转过身,眉头一紧,“你说什么?”
朱落风深邃一笑,一字一顿道,“衡山派首席弟子,李子枫。”
朱洛云的手不自觉的抓紧了扇柄,扇柄下垂着的貔貅流苏扇坠显得格外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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