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月缓缓后退,她有感觉,那个道士有能够威胁到她的手段藏着。
就像前面暗算全鸣,出其不意,死也白死。
还是离开远点安全,对于东边防备监督她的女子,倒不是很在意。
“咯咯,张观主好生威风,我可算见识了什么叫翻脸无情,言而无信,你这个客人,我下次再请,可不会再如此客气。”
辛月笑得有些冰冷,右手抚摸银色圆环,碧蓝色眸子发寒。
张闻风神色不变,淡然以对道:“辛月道友,我可从来没有答应过你什么,所以不算爽约无信,咱们之间是仇敌,是路人,还是朋友,在你一念之间,你若做得初一,我便加倍还之。”
他不受对方暗中的言语威胁。
拿同门、学徒、张家庄的所有人性命威胁他,都没有用。
他可以加倍报仇,这就是他的态度。
妥协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糕。
辛月退出百丈外,盯着那个心硬如铁的道士,她一阵气馁,她好讨厌道心坚定的家伙,不讲亲情,不讲友情,更不为利益所动,油盐不进。
好生麻烦!
寒风卷着不见消停的鹅毛大雪,唆唆落下,将镇子上倒塌的房屋,四处倒毙的尸体,刺目血迹覆了薄薄一层,还这个世界一片干净。
流离失所痛失亲人家园的百姓,哭号悲泣,在野外茫然不知逃往何处。
云秋禾身上伤势恢复一些,她出声打破似乎要凝固的紧张气氛:“辛月道友,请问姜庭道长是亲口与你透露的张观主消息,还是你从旁人口中听去?”
她倒是不怕这头狐狸会怎样,只担心这样僵持下去,受苦的是已经遭难了的百姓。
辛月似是想起了此事,嫣然一笑,道:“不告诉你们!”
她化作一道白影,投入下方残破院子后面。
云秋禾飞去上空,仔细扫视,摇摇头,这头狐狸遁得倒是极快。
一道身影挟带剑光划破雪空,飞落到满目疮痍的镇子上方,巡风使石怀安赶到了,他面色非常难看,紧赶慢赶,还是来迟一步。
该死的巫修贼子,趁着大风大雪天气出来作乱。
“石道友,作乱五名巫修和一头巫兽,其中包括两名二阶巫修,尽数灭杀于此地,只跑了三尾妖狐部的辛月。”
云秋禾抱拳简短介绍情况,她没时间详细多说,她要去救助百姓。
默然扫视观察镇子惨况的石怀安豁然抬头,盯着一身狼狈不堪且受伤不轻的女子,道:“你说甚么?”
云秋禾伸手做请:“石道长,咱们落下去说话。镇上百姓需要尽快得到救助和安置,请你给院主发出传讯,县衙得尽快派人前来维护,我们可以召集附近道观人手,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有巡风使在场,她不便越俎代庖,请示一声不费什么事。
再则她已经传讯伍院主,只先前说得比较粗略。
石怀安终于看到雪地倒毙的蒙面尸体,他闪身便抢先落到地面,口中道:“辛苦你们几位,我这就给伍院主传讯,你赶紧安排召集附近道观和镇上人手前来,救助百姓要紧。”
对于跑掉的妖狐,他不怎么上心。
人族这边已经警告过三尾妖狐部,敢犯规矩,将要付出惨痛代价。
云秋禾挥手将召集道录分院道卒前来效力的焰火打上空中。
石怀安稍一检查三具尸体,又闪身到抱拳行礼的傅孤静、张闻风等人附近,回礼之后,扯掉已经枯萎干瘪的藤蔓,露出里面两具死状凄惨的尸体,凝神一瞧,连声道:“好,好,你们这一场功劳非小!杀贼即是功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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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两具二阶巫修的尸体。
傅孤静苦笑一声:“兄弟們死伤惨重,百姓死伤甚众。”
张闻风与陈青桥、朱赫传音一句,三人当即离开,分头扑灭房屋上还燃烧的黑火,寻找镇上伤残者加以救治,石道长到了,不用担心巫修贼子再冒出来作乱。
云秋禾提前一步飞去镇外,安抚逃难百姓,劝返回来。
外面天寒地冻,缺衣少食,待久了,苦难百姓又将造成伤残。
石怀安叹息一声,道:“巫修贼子作乱,死伤难免,你们已经给他们当场报仇,算是一个慰藉。”盯着两具尸体脖颈上的伤口,问道:“抽到了残魂吗?”
他没有当即动手搜寻尸体身上的物品。
在修行界,擅自用手段抽取生魂是犯忌讳的事情,被视作歪门邪道,但是面对肆无忌惮屠杀、视凡人为猪狗的巫修贼子,道录院已经下了法谕:必要时候,可以抽取生魂。
等若是明示,许多道修仍然迈不过心底那道坎。
再则巫修善于使用巫术,对魂魄多有钻研,不是趁着新鲜将死,使用秘法或其它法器手段,极难成功抽取生魂,偶尔抽得一阶巫修残魂,也没审问出太多有价值的东西。
傅孤静点头笑道:“幸不辱命,抽取到一份完整生魂和一份残魂。”
“好,好!傅道友虑事周全,老成持重,此番功劳超出灭杀两名二阶巫修!”石怀安精神大震,抓起纠结在一起两具尸体,道:“去那边房屋,先着紧拷问一番情况。”
“石道长过奖。正有此意。”
两人一拍即合,几步掠进废墟院子西北角落残存的房间。
若是能够审问出巫修老巢所在,大致势力等情况,石道长以黄符传讯方式,飞速通知州城道录分院,组织道家高手修士,直捣巫修巢穴。
现场拷问生魂也是抢时间,防着贼子们察觉行动失败转移逃离。
张闻风从垮塌的房屋下方,救出了好几名伤者,用元炁截脉手法止血,将伤者安置在附近其它完好房屋内,遇到慌乱奔逃的百姓,安抚几句,让他们返回家中去,贼人伏诛,镇上已经安全等等。
不多大一会,据守清水观的六名道录分院汉子,全部下山赶来。
派遣一人用最快速度去附近道观和镇子,凭腰牌召集道士、郎中、游檄、乡勇、壮丁,奔赴西河洲镇救死扶伤,维持治安等,混乱后哪里都免不了有一些趁火打劫,浑水摸鱼的宵小之辈。
大雪仍然不歇,寒风呼啸,树枝发出冰裂声响。
有隐约的哭号从多处房屋传出,镇上笼罩在一片悲戚的氛围中。
张闻风默念经文,抚平心绪波动。
世上事,时时都是磨砺修行。
待晚上时候,他在镇公所废墟布置一番,念经替所有丧生的人超度,化解亡魂怨气戾气,白日里不方便做法事。
他突然察觉一丝毛骨悚然的心悸,激得他背上寒毛竖起。
这是修士对危险的本能感应,强弱因人而异,他猛然转身,听得“嘭”一声巨响,废墟仅存的两间房屋爆开。
看到石道长护着傅孤静,从灰尘碎砖中飞掠出十数丈。
一线寒光从石道长手中挥出,似在空中打了个闪,将一团逃遁的虚影给击溃在空中,身形只一闪,石道长放下傅孤静,又飞扑进腾起烟尘的废墟中。
镇上刚刚安定的百姓,顿时又像惊弓之鸟尖叫着往雪地奔逃。
张闻风和返回的云秋禾等人,忙呼喝安抚百姓人心。
他们看出刚刚是出了意外,石道长将意外很快镇压了,不值得担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