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廊的一处角落之中,秋狄双手环抱住膝盖,眼睛时不时朝四处望着,眼神中充斥着惊恐。
不久之前他也遇上了迷雾中的幻像,那幻化而出的妖兽张着血盆大口向他咆哮。他没能如叶鸿枫般径直冲杀过去,而是在见到这妖兽的一瞬间落荒而逃。
十年之前,邱平国皇宫外的山林中,他娘亲带着他与弟弟在林中逃亡的时候,身后追着的,不正是这模样的妖兽吗?那一次,娘亲为了守护他而落入妖兽腹中,就连弟弟也险些为救他而死。
父亲虽然及时赶到,却再难挽回娘亲的性命。若是那时自己再勇敢一些?他不敢去想,他知道,无论重复多少遍,有些事情终究不会改变。所以后来父亲郁郁而死的时候,在朝臣们一致反对的声音之中,在弟弟失望的目光中,他收拾行囊,独自离开了皇城,离开了邱平国。
这,是他的心劫!
……
叶鸿枫自从知晓苏世离险些为阴狱殿所害时,心中怒火中烧。他向来重情重义,不然当初也不会为了牛信与四长老为敌。眼下有人要害自己的兄弟,他如何能忍?
他闭目将神识凝聚成线,自从那巨兽消失后,长廊中的考验于他而言放松了许多,迷雾的阻碍也不再如开始时难以穿透。神识凝聚的线瞬间抵达长廊尽头,叶鸿枫控制着神识横扫,迅速而又仔细地扫过长廊的每一处角落。
待到收回神识时,他先是松了口气,而后抹去额头的汗珠。
秋狄虽然状态不妙,仿佛陷入心魔之中,好在并未受伤。
“走!”他沉声说道,向着神识感知到的地方前进。
……
“嘭!”
“这里怎会有阴狱殿的修士?各宗弟子快些离开吧,试炼已经难以进行,赶快去长廊外通知长老们才好!”
叶鸿枫靠近战斗余波散发的地方,果不其然看到殷赤衡在与阴狱殿修士缠斗,一边还驱散着参与试炼的修士。
他自知此时并非玩笑的时候,从储物袋中摸出九重天出鞘便冲了上去,苏世离握着法宝跟在他身后。
眼前的阴狱殿修士只有一人,其余几人此刻不知去向。但仅仅是这一人,就让他感受到了莫大的危机。
“叶道友,此人是结丹境界的修士,虽然来云山时已经跌了境界,但他的手段俱在结丹之上,万不可掉以轻心。”殷赤衡说着,却已经落了下风。
那阴狱殿修士残忍地笑了笑,丝毫不以为意。在他看来,纵使这些天骄资质卓越,但他好歹也是结丹境跌境的修士,不论是见识、经验以及手段都远非这群乳臭未干的小子能够比拟的,要杀他们虽非易事,却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何况他又不止一人。
当然,若是能在其他人赶来之前将他们杀死,那就更好了。他心中想着。
叶鸿枫藏剑在身后,在迎上阴狱殿修士的一瞬间回撤一步,躲过他的攻势后向上斜撩,直逼他的面门。
阴狱殿修士心中一紧,他到底还是小看了叶鸿枫。不过无碍,只见他步法微变,轻松躲过了这凶险的一剑。
叶鸿枫嘴角上扬,躬身收剑,灵力顺着经脉汇入剑中,他要畜养剑意!
苏世离在他弯腰的一刹跃起,从储物袋中摸出一沓符箓,注入灵力将之催动。符箓在迷雾中散发光芒,而后化作熊熊烈焰向阴狱殿修士卷去。阴狱殿修士只来得及草率掐诀,在身外凝聚出金钟的虚影,勉强抗住了卷来的火焰。
殷赤衡不知何时来到阴狱殿修士身后,双手不断舞动,如宫廷里舞女们翩翩起舞。随着他双手的划动,一轮朦胧的阴月在他背后缓缓浮现,这是阴月宗独有的功法。阴月逸散出的月华宛如水波一般与金钟虚影相撞,虚影在月华的冲击下,不断颤动,隐隐有碎裂的迹象。
“速来,救命!”阴狱殿修士眼看不妙,深吸一口气大喊道。那吼声震慑十足,一时间让三人都有些恍神,手中的术法也停滞片刻。
叶鸿枫摇了摇头,很快清醒过来,冷笑道:“早干嘛去了?以为仗着自己的经验就能杀了我们,可笑至极!”他嘴上嘲弄着,手中却丝毫没有停下往长剑中注入灵力。
阴狱殿修士心中绝望,他实在不该托大,以为自己一人便足以对付三人,现在只怕是十死无生了。
“要我死?你们也别想好过!”他的道袍鼓起,半碎的金丹震颤,丝丝狂暴的气息逸散而出。
“他要碎丹!快退!”殷赤衡焦急喊道,身后的阴月迅速放大,向阴狱殿修士包裹而去。
叶鸿枫神色淡定,青色的剑气在九重天长剑上跃动,随即喷薄而出,冲向金钟虚影中,冲进阴狱殿修士的身体里。
“晚了。”叶鸿枫说道,语气中不含半点感情。
剑气很快将阴狱殿修士全身经脉搅烂,他喷出一口鲜血,满脸的不甘与难以置信,终于再难支撑身体倒在地上。
苏世离感激地看了殷赤衡一眼,他方才的举动,只怕是要以自身肉身来硬抗碎丹的冲击。
“别放松,还有呢?”
叶鸿枫喘了口气,神识扫过四周,说道。
……
云落崖边,秦坤海望着迷雾中的场景,眼神中有些忧虑。
“师尊,当真不去救他们,这可是阴狱殿的修士啊。”
云尘子掏了掏耳朵,不屑地说道:“救什么?想借我悟道池一用,总得要有资格才行,若是区区阴狱殿的蝼蚁都应付不来,就算在悟道池中凝聚道种也是废物。”他这番话是对迷雾中各宗弟子说的,有些人的表现,他实在是看不过去。
倘若修真界都是些养尊处优的修士,不去经历生死,往后只怕是会愈加没落。
秦坤海点了点头,依旧不大放心,道:“可是小师弟也在……”
云尘子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不耐烦地说道:“有本尊在,那小子想死都难……你这眼神怎么回事,是不相信为师吗?”
秦坤海暗暗叹了一声,愈加小心翼翼起来。
以您的不靠谱程度,只怕小师弟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哪敢相信您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