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曾经的留仙宗宗主,柳如纭一直将宗门令牌带在身上,从未丢失过。
而宗门令牌,也不是随便一个人捡到便能用的。
还需要一门独门秘法,这秘法她交出宗门令后也一并教给了南燕。
如今南燕是光明正大的持有者,所以,南燕没有理由偷窃自己完全可以名正言顺使用的东西。
因此,柳如烟可以肯定绝对是柳如纭偷走了!
因为除了南燕就只有柳如纭知晓秘法!
柳如纭自然也想到了这点。
“我说了,不是我!”柳如纭百口莫辩。
“你觉得我信吗?”柳如烟猛地凑近柳如纭脸上,反问。
柳如纭心里门清,不管她说什么,柳如烟都不会信。
“大师姐,何必跟她废话。”柳如烟身后的弟子插嘴。
“杀了她,搜出宗门令牌!”众弟子齐呼。
柳如纭扫了眼他们,其中有几个她还是颇为眼熟的弟子,甚至有一两个曾颇受她照顾。
当真是树倒猢狲散,虎落平阳被犬欺!
柳如烟退开,一挥手,一众弟子立刻蜂拥而上。
柳如纭召出星河,奋力抵抗。
柳如烟享受被人追捧的滋味,带的都是修为不高于她的弟子,好充分满足她的虚荣心。
柳如纭对付起来也算勉强。
柳如烟又怎么会让她好过,见众人迟迟拿不下她就提剑亲自上阵。
柳如烟的修为本就同她差不了多少,柳如纭顿时压力倍增!
众人从酒楼内打到店外,周边迅速围观了一群看热闹的人,对她们指指点点。
到底双拳难敌四手,柳如纭落下风,一个不慎便被柳如烟从背后偷袭划拉了一剑!
这一剑没有伤到柳如纭,只划开了衣物,露出内里青麟蛇皮甲。
受了一剑却无伤,明眼人都知道是件宝贝。
这!使得柳如烟众人更加肯定宗门令是柳如纭偷走了。
柳如纭心中暗骂花泗水,明明星河剑都能破开青麟蛇的蛇皮,怎么不过在他手上过了一遭柳如烟的剑都刺不破了?
同时又忍不住想,不愧是炼器世家,竟能将到手的材质提升了一个等级。
丝毫没有想起自己当初是抱着何种心态将青麟蛇皮交予花泗水炼造的。
艰难抵御了片刻,柳如纭就知道这样下去不行,她如今因为有孕而灵力不济,不能同他们多做纠缠。
柳如纭立刻做出决定,提气就跑。
留仙宗等人一楞,立刻去追。
一番追赶后,柳如纭躲进草垛后,小心地等留仙宗众人离去之后再出来。
扯了扯松垮的外衫,转身又进了一间铺子换了身墨绿色衣裙,这颜色深,耐脏。
结账时掌柜又赠了一枚自家婆娘做的驱蚊虫小香囊。
柳如纭正愁十里居蚊虫多,谢过一番接过来直接系在了腰间。
出门后,柳如纭恰巧错过了去而复返的柳如烟,但她想她还不如和柳如烟再打一架来的痛快。
柳如纭怔在一旁,颇有自娱自乐的精神,心想今天出门怎么没让谢平算上一卦,竟接二连三遇见不想见到的人。
她撞见了两个熟人,一位身着墨色长衫,头戴墨玉发冠,身量极高,在人群中鹤立鸡群,她曾经青梅竹马的未婚夫——沈澜。
另一位,则是沈澜一个鼻孔出气的好友——花泗水。
说实话,柳如纭并不想见到他们,她虽早已经放下了,但再见到沈澜也难免心有波澜。
“纭儿。”一声熟悉的、亲昵的呼唤。
柳如纭有些恍惚,思绪飘着飘着不着边际。
她名唤柳如纭,乃师尊赐名,师尊慈爱地唤她如纭,柳如烟咬牙切齿地唤她柳如纭,留仙宗一众弟子也曾恭敬地唤她宗主。
唯有沈澜,从小到大,一直唤她纭儿,亲昵的令人沉溺。
“沈澜,你不会还对这女人有所念想吧?”花泗水插话,质疑道。
花泗水的声音让柳如纭飘散的思绪回归本体。
定亲信物早已归还,而她如今流言蜚语,她不想让他成为旁人眼中的一个笑话。
他们,终究是有缘无分。
柳如纭垂眸,道:“沈公子。”
疏远之意,一览无遗!
沈澜急了,想要上前。
花泗水拉住他,怒道:“沈澜,你看看她的肚子,你清醒一点!”
沈澜终于不再自欺欺人,正视她微隆起的肚子,脚下的步子再也迈不开。
他从极北之地回来,从众人嘴里得知他未婚妻子婚前有孕的事情如招雷劈,他不信,所以他来寻她。
他曾想过也许这是旁人对她的诬陷,又或者是她对他的一个考验?
可他从来没有想过,或者说不敢想这件事竟是真的!
天下间没有哪个男人能容忍此事,包括他!
柳如纭面上不在乎,心中却纠成一团,眼睛却一直紧紧盯着沈澜。
见他从难以置信再到满脸苦痛,最终沉寂下去。
柳如纭转身就走,沈澜毫无反应。
他们之间就像象棋的棋盘,隔着一条楚河汉界。
她就站在他面前。
他连问都没问就已经下了定论。
罢了!
事已至此,没有什么可留恋的。
柳如纭面无表情的徒步回到十里居。
谢平眉心一跳,多年来的了解和强烈的求生欲迫使他立刻闪出去避难。
柳如纭见谢平远去的背影,无从泄愤。
过了一会,她不知想起什么,扯着嘴角皮笑肉不笑。
抬手召出星河,行至十里居院子前的一颗老桂花树前蹲下,一下一下的挖。
半晌,挖出十坛酒。
这酒是二十年前谢平所酿,用的是这株老桂花树的花。
那日是柳如纭陪着患得患失的他埋在这树下。
桂花酿经过这么些年月的沉淀,幽香扑鼻,使人沉溺其中,却不知越是年份久远便越是醉人。
柳如纭抱着十坛陈年桂花酿喝的醉生梦死。
世间哪有半点好?
就算飞升长生又如何?不过都是过眼浮云!
天上无师尊,地下无父母,她也只是一无根浮萍。
摸着来历不明的肚子。
既然老天都不让她好过,那她偏偏就要活的更精彩!
大口畅饮,毫无顾忌。
爽!
不夜城的夜晚最是热闹,到处灯火长明,人声鼎沸,独独十里居僻静到令人窒息。
十里居院外,沈澜和谢平像是木桩子立在那。
许久之后,谢平试探着问:“要不进去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