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尘看了看道路两旁,无奈道:“哎,那你跟我走吧!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你一个人确实不安全!”他也不是那种铁石心肠的人,对一些可怜人能帮一把是一把。
“多谢陆大哥!”林俊雨连忙道谢,一脸欢喜。
“走吧,车队马上就要走远了!”陆尘说道。
林俊雨看了一眼远处死去的中年汉子,哀求道:“大哥,能不能让我好好葬了甘叔,刚刚要不是他舍命救了我,我今天只怕是难逃一劫!”
陆尘闻言,撇了一眼不远处的尸体,淡淡道:“去吧,动作快点!”
“谢谢!”林俊雨躬身道谢,转身便朝已经死掉的中年男子走去。
林俊雨艰难的扛起甘叔,在泥地中捡了一把长刀走进树林,找了一块平地将尸体放在一旁,准备开始刨坑,他太瘦弱了,费了半天力气也才掀起浅浅一层土,脑门子布满了汗水。
他一遍刨,一遍抽泣道:“甘叔,对不起,是我害了你。不该私自让你带我出来游玩的。我太任性了,没出家门之前,总以为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向往着外面那些浪迹天涯的侠客。没想到,原来所谓的江湖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玩,那么刺激!”
“我要是听姐姐的话该多好,老实呆在家里,也不用在外面颠沛流离!”
“甘叔,你九泉之下有知的话,一定保佑我平安回到梁州,我发誓,自己再也不会那么莽撞了!”
“放心,每逢农历七月十五,我会烧很多钱给你,安息吧!甘叔。”
林俊雨抓着刀柄不断的刨着泥土,可惜他这点力道连杀鸡都难,估计等他埋人的泥坑刨出来,估计天都要黑了。
看着脚步埋头苦干的少年,陆尘摇摇头轻笑:“这个少年看着年纪不大,没想到还挺有情有义的!”
“小家伙,这个人是你什么人啊!非要亲自把他埋葬了?”陆尘站在边上问道。
林俊雨头也不回,眼神黯然道:“甘叔是我的贴身护卫,从小看着我长大,对我非常好,比亲叔叔还亲。都怪我,要不然,他也不会死!“
“原来他只是你一个护卫,值得你这么用心对待吗?”陆尘有些不解道,看得出来,随时带着护卫,这个少年家境明显不俗。一般来说,那些富家子弟很少把自己身边的随从当人看的。而这个林俊雨却是个例外。亲自给死去的护卫动手埋葬,不辞辛苦,这种主仆情义很难得啊!
林俊雨红着眼睛道:“你不懂,我家里就甘叔对我最好了,其他那些叔叔伯伯都不待见我。我长大至今,甘叔一直像个亲人般对待我!现在他为了我而死,我唯一能报答他的,就是亲手埋掉他,不能让他曝尸荒野,死了还做个孤魂野鬼。”
“原来是这样,主仆情深,这个小家伙倒是有情有义,富家弟子也不见得个个都是薄情寡义之辈啊!”陆尘暗自感叹,对这个少年莫名亲近了几分。
林俊雨刨了半天,土坑还只有脸盆大小,连只兔子都埋葬不了,急得他满头大汗。
陆尘见状,摇摇头:“小家伙,我帮你一把!”
话落音,脚掌猛地一跺地,丹田中的内劲透过大腿,疯狂往地底钻去,轰隆隆一阵闷响,大量泥土崩裂,露出一道巨大的沟壑!
大地震动,好似有猛兽在地底钻动,林俊雨站在地上被震得东倒西歪,忽然见到前面崩裂出一道巨大沟壑,顿时目瞪口呆。
“快点把你甘叔埋了吧,时间不早了!”陆尘靠在树干上,懒洋洋道。
林俊雨瞪大了眼睛看着前面的沟壑,里面的坑刚好可以埋下一个成人,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功夫。
他回头看了陆尘一眼,心底吃惊不已,这名青年真厉害,一脚便将地面踩出一个坑。
听到陆尘的提醒,林俊雨连忙扛起甘叔的尸体扔进沟壑里,然后将两边的土壤推到坑里,费了好大劲才把尸体埋掉。
然后,林俊雨还找来一块木牌插在土坟前头,细小的用刀刻上四个娟秀小字:甘叔之墓!
“甘叔,等我安全回梁州后,一定找人把你带回去好好安葬,安息吧!”林俊雨鞠了一躬,才转身跟着陆尘走出了树林。
陆尘将林俊雨拉到青鬃马上,两人共骑一匹马飞奔而去,不一会便赶上了车队。
“陆大哥,你们这是要去哪啊!”林俊雨好奇的看着浩浩荡荡的车队。
陆尘笑道:“不远,去扬州边境!”
“那么远啊,此地离扬州,还有好长一段距离呢!道路这么泥泞,不好走吧。”林俊雨闻言,忍不住道。
陆尘无奈道:“没办法啊,我的任务就是护送车队,再说了,这点问题算什么!”
“哦!”林俊雨点点头,没有多问。
“对了,你带着护卫出来你家人知道吗?”陆尘一遍牵着缰绳往前走,一遍漫不经心的问道。
林俊雨挠了挠了脑袋,不好意思道:“不知道,我是瞒着他们偷跑出来的!”
“偷跑出来的?为什么,这天下这么乱,山贼匪盗横行,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家伙也敢乱跑,嫌命长吗?”陆尘愣了一下,旋即笑骂道。
林俊雨有些羞涩的说道:“我听说书先生说,九州大陆英雄豪杰无数,他们惩奸除恶,行侠仗义,天天过着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潇洒日子,在江湖留下了一段段烩炙人口的佳话,小弟实在羡慕的很啊,所以才忍不住出来见识见识!”
“就为了这个,你特意瞒着家人偷跑出来,体验体验所谓的江湖生活?”陆尘听了他的理由,不禁愕然。有些哭笑不得,这天地下果然是什么人都有啊!
林俊雨扬着脑袋,豪气干云道:“那当然,这世界这么精彩,人生匆匆数十载,不出来见识一番,且不是太无趣!”
“那你出来游历这么久,感觉怎么样?”陆尘笑着打趣道。
林俊雨摇头苦叹道:“很不好,外面的世界并没像说书先生所讲的那样精彩。山贼横行乡野,天天提心吊胆,我现在只想回家,老老实实过我的安生日子!“偷跑出老家,他本以为天高任鸟飞,谁想去却是一只脚踏进了刀光剑影的泥潭里。
“为你的无知付出代价了吧!你还太年轻,外面的世界很危险,没有你向往中那么精彩纷呈!什么快意恩仇,什么行侠仗义,都是说书先生混乱编撰用来骗人的。”陆尘淡笑一声,对于这个江湖,他算是深有体会的。刀光剑影之下,交织着无数爱恨情仇。有人一战成名,有人黯然陨落,也有人衣锦还乡,暮然回首,终究不过是黄粱一梦。
若是有选择,陆尘也不会踏入这片悲哀的江湖。
“那也不尽然,在我心中,陆大哥你便是一位行侠仗义的热血侠客,今日有此一遭,也不凡来江湖走上一遭了!”林俊雨一脸崇拜的望着陆尘。
陆尘苦笑:“我算什么侠客,不过是一介伤心人罢了!”
“陆大哥,你为何这样说!”林俊雨略显诧异道。
陆尘叹息道:“你不懂!”
车队艰难的赶了三四十里,大家开始停下歇息。
陆尘将林俊雨放下来,扔给他一些干粮,自己则是牵着马走向不远处的草地,给青鬃马喂些野草。
林俊雨看着手中粗糙的干粮,皱了皱眉,转身走到附近的小溪边,清洗脸上的污渍,被山贼追杀的时候,他玩命的四处逃窜,哪里顾得上形象,一路上不知道摔了多少跟头,把他质量上等的华贵衣袍都给弄脏了。
没有了危险,他才发现身上脏得要命,到处是泥渍,他一向有洁癖,这令他非常不舒服,赶紧用冰冷的溪水清洗了一下。
等到陆尘牵着马走回车队的时候,才发现清洗过后的林俊雨长得非常清俊,年纪大概十三四岁,白净的皮肤,黝黑清亮的眼眸,细皮嫩肉的样子,身上散发着一种高贵的气质。
“没想到你小子还挺漂亮的,幸亏没被那些山贼发现,要不然,铁定把你扛回老巢当压寨夫人!”陆尘笑着调侃道。
林俊雨闻言,神色有些难看:“那些山贼不会这么恶心吧!”
“呵呵,山贼那可是什么人都有,更何况山上常年缺女人,遇到你这么漂亮的小家伙,那可难保不会动什么歪心思!”陆尘笑道,一脸戏谑。
林俊雨听到这话急了,连忙道:“那我还是用泥水把脸蛋弄脏点吧!”
“哈哈!”陆尘闻言,郎声大笑,这少年还真是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