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府笑了笑,这个孩子虎头虎脑,有一种小小男子汉的气概,很讨人喜欢,“这不是什么仙药,就是山里的萝卜根罢了!”
“这样啊,姐姐还有没有,我还想吃!”林大龙拽了拽西府的衣服,眼巴巴地望着西府。
西府满头黑线,这可是千年人参,虽说包子对人参有感应,但也不是说挖就能挖到的啊!
林壮志一家人,也都是满头黑线,这熊孩子还真敢开口啊,林壮志妻子赶忙一把拖住林大龙,说道,“大龙,走,看你这身上臭得,马上去洗澡去!”临走出房间时,林壮志妻子躬身小心地说,“妹妹,莫要介意,这破孩子不懂事!”样子极其谨慎,甚至说带着恐惧。
西府心里咯噔了一下,她明白林壮志妻子恐惧的是什么,她连那么厉害的大妖怪都能杀死,要是一个不高兴,就能要了大龙的小命,就算不会要他的小命,稍微动点手脚,就够大龙瞧的。
但理解归理解,心里还是莫名的有些难受。不管怎么样,她已踏上了修仙之途,凡人的亲情友情她都很难再真正拥有了,毕竟一只蚂蚁是不敢和大象做朋友的,而凡人在修仙者面前,其实就与蚂蚁在大象面前差不多。这样一想,西府的心便稍微释然了一些,但多少还有些意兴阑珊。
在客套了两句之后,便嘱托林壮志家人,“我灭掉朱方这件事,千万不要外传,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我怕会有别的修仙者来找我的晦气!”林壮志全家人都认真地申明,林壮志的阿娘更是保证:“绝不会外传,请仙姑放心!”西府一听这保证,变得更加意兴阑珊了,被人这样小心翼翼地捧着,并不是见令人高兴的事。
曾经西府很渴望能获得别人的尊重,无论是在大泽国的勾栏院,还是来庸桢国的这一年,还是在伯劳义学馆,她都渴望更多的尊重,但此时此刻,被自己喜爱的近亲这样尊重,她却很不自在,浑身不舒服,甚至还有种失落的情绪在弥漫。
西府站起身,客套了两句,便要往外走去。
林壮志一中相送,一直将西府送到西府家门口才停下了脚步。
临走时,林壮志注视着西府,真诚地说道:“大妹子,谢谢你,你有没受伤?”
这句话很普通,但在西府听来却很温暖,最起码在林壮志眼中,并没有把她当成一个高高在上的修仙者,而是一个普通的堂妹,可以说,这句话又将西府的心拉回了人间烟火之中。
西府笑了笑:“没有受伤,我有个神通广大的帮手,哥哥不用担心!”
林壮志家那么吵闹,两家相离不过十来丈远,老人家睡眠又浅,西府阿爹阿娘自然没有睡着,也听到了西府与林壮志说话的声音,便摸索着要点起灯。
里面的动静,西府听得一清二楚,林壮志一消失在屋角,西府便立即穿墙而入,并以指间火点亮了堂屋方桌上的油灯。刚点好灯,阿娘的声音便从卧房门口传来,“咳咳,西府,你回来啦!”
西府抬头,见阿娘披着见灰色长外套,一扶着门框,正往外走,阿爹跟在阿娘身后,一前一后往堂屋走。
两老人脸上都堆满了笑意,这笑意一直融进西府的心里,在那里荡起一阵又一阵温暖的涟漪。
“阿爹阿娘,是我!”
阿娘迈着小脚尽量快地走到西府身边,拉开西府的胳膊,认真地下下打量一番,又让西府转过身去,在西府后背上上下左右地扫量了一番,才让西府转过身来,“没受伤,就好!没受伤,就好!”
“您女儿可厉害着哩,怎么会受伤,你老人家就放一百个心好了!”说着便扶住阿娘,扶着阿娘坐到了长条凳上。
突然,西府感受到门外有强烈的气息传来,这气息浩瀚如海,必然来自一个深不可测的修仙者,这气息虽强,但只是自然而然地释放而出,并无敌意放出。
西府说,“阿爹阿娘,你们退回房间去,有高人到访!”脸色严正。一边冲外面的人喊道:“请高人等上一等,这就来!”外面的敲门声本就很轻,现在彻底停了下来。等两位老人走进房间,西府回忆妖主的结界口诀,将两位老人所在的卧室以结界罩住,隐去气息。虽然并不一定能挡住高手的感知,但多少给到西府一点安慰。
布好结界,西府朝门外走去,打开门。
就见门口有两个人,一前一后,前头的是一位身体修长,玉面长髯的男子,头上是个道士髻,身上是深红色的宽大长袍,手中拿着一个酒葫芦,整个人有一种清冷的气息;他身后的是一位少女,圆脸圆眼,衣服为粉红色,头上也是一个一样的道士髻。
这少女不是朱髯宗的赤仙姑娘吗?就是去义学馆调查龙除夕父母命案的那个姑娘,后来西府还教给她麒麟胎术,用来复活她的父亲。她们俩个算老熟人了,性格上也比较投缘。两人在县衙最后一次见面时,已是无拘无束一对好朋友了,但这一次赤夏的表情有点奇怪,只是在那男子身后朝她使劲儿的挥手,还吐了吐舌头,做个鬼脸。
很明显,赤夏比较畏惧这个男子,在他面前不敢太依着自己活脱的性子办事。
西府也悄悄冲赤夏一点头,然后一躬身,朝长身男子施礼道,“前辈好!晚辈有礼了!”一躬到底,端庄严谨。
长髯男子没有回复,而是盯着西府看了数息,不是普通的用眼睛看,而是用他的神念在西府身上搜查。
一个纯洁少女被一个成年大叔这样的眼神搜查,内心实在美丽不起来,但又不敢发作,谁叫人家一看就很牛逼,而且要比她牛逼不知多少倍,高不可攀。
“嗝~”
一声打嗝声,响亮,震憾,然后浓郁的酒味传来。
原本掉跟针在地方都能听见的,西府突然听到这么一声,实在有些违和,壮着男子一抬头。
见长身男子以一只手擦了擦嘴,脸颊通红,“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声音里有半分醉意,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然后又灌了一口下肚。“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姑娘不好意思,吓着你了!不用拘谨的,进屋进屋,我们坐下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