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府运用真力察探,那里有浓重的血腥味,“那里死人了!”
“那我们去看看吧,不知道是不是又是年轻女子。”十二娘作出了决定。
西府一行人逆着人流,往那河边走去,好在有琴奴变成的大块头在前开道,要不然必定会被纷乱人流冲得无法前进一步。
果然,在河边躺着一具女尸,粉红色的衣衫,远远就看到胸口处红通通一大片,那是鲜血的颜色。
那两名庸城法师看到几人前来,其中一人吼道:“城主府办案,闲人莫近!”
其中一人还小声地冲说话的人嘀咕了一句话,不用去细听,光看那眼神便知道不是什么好话。
“他说,有一个妖怪!”琴奴头也不回地小声说道。
几人站在离尸体有三丈的地方停了下来。
十二娘慢慢往前走去,远远地就笑着说道:“二位法师辛苦了,你们应当认识我吧,”十二娘一边说,一边解下了披风的大帽子,满头如瀑的青丝垂落了出来,“我常常去城主府哩!”
“原来是剑仙十二娘,当然认识当然认识!”一名年纪大些的灰衣人站起了身,冲十二娘人季个揖,年纪轻的那个没有什么举动,眼神里有蔑视。
十二娘一眼就能看懂那年轻法师的心思:“说到底,不就是个娼门中人嘛,至于这么小提大作吗?”,十二娘并不介意,有这种想法,不过是人之常情而已,她见得多了。“二位法师可否容我们近前一观,这半年死了太多年轻女子,我等心里日日不安,各种传闻都有,所以想亲身一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年纪稍大的法师,点了点头,同意他们近前。
那年纪轻的法师指了指十二娘身后的黑兽少年与琴奴,问道:“他们也是你们一起的吗?”,眼里尽是不友好的神色。
“正是,正是。这两位是我近日聘请的护院,这不是不太平嘛,所以就花了高价请了这两个高手!”,十二娘的谎言说得极其自然,毫无纰漏。还回头朝黑兽少年挤了挤眼,生怕这两位王爷不给面子当场来横的。
“你可知他们并非人类?”那年轻法师依然没有通融的打算。
“多谢法师提醒,这个我自然晓得的。这庸城城主向来不以族类区分,凡善良之辈皆可入城,难道法师对城主亲自签署的法令有意见吗?”十二娘脸上显出了不快的神色,她一向出入城主府,人人对她表面上都会敬仰几分,尊称一句“剑仙娘子”,结果被这么一个年轻人推三阻四,她真的动了气。
那年轻法师还要再开口,年长法师轻轻拍了拍了前者的后背,前者便没有再开口了,退到了尸体另一边。
十二娘带着几人走到尸体旁边。
这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姑娘,面容上都是泥水,已看不清楚,身子在岸上,所以衣服倒还没有太多泥水,原本的颜色还能看得清楚,是桃花般的粉红色,脚上穿的是时下最流行的白色短靴,靴子的边沿绣着金色的花鸟纹,只看这鞋子便可知这死者绝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孩子,必定是富贵之家。
十二娘冲到近前,盯着死者胸口看,那里血肉模糊,她不能断定是否如传闻中说的那样:死者皆是心脏被摘而死。十二娘冲西府说,“能看到她心脏吗?”
还不待西府用神识去查探,黑兽少年便抢答道:“没有了!”
“能看得出什么破案线索吗?我只能看得到有若隐若现的妖气。”西府小声地问黑兽少年。
“有妖气,没错,从伤口的平滑度来看,这个妖物有着锋利的手掌,并且位置极其精准,必定是个老手了!”
两名法师一个对视,年长的那位走到黑兽少年近前,抱拳施礼道:“这位公子所言甚是,类似这样的死亡,这半年来,已发生了十八起,不,加上这个已经是十九起了。”
黑兽少年年地眼法师,抬腿走到尸体近前,绕了一圈。
“从死者的表情来看,她似乎还没有发现危险的到来,一切便都结束了。即有可能死者认识这妖物,也有可能是这妖物具有隐形之法,死者根本看不见它”。
“通常长时间的隐形,需要强大的法力,但是,一个强大的妖族,不可能用这么粗厉的手法抢夺凡人的心脏,必定不是什么强大的妖族,如果它不是强大的妖族,那便是一种天赋,有些妖物不用怎么修炼也具有长时间隐形的神通”。
西府点头,这些知识,她听妖主讲过,确实如此,而天赋具有隐形神通的妖物通常都很弱小,再怎么修炼都很难成为强大的妖怪。天道有常,隐形神通更像是上天给它不能进一步修炼的补偿。
“要论起天赋隐形神通的妖物,世间不过八九种而已,要追查起来,应当容易了一些。”西府小声说道。
那年轻的法师站起身,冲几人庄重地一抱拳,“多谢各位,提供了这么有价值的线索,多谢!”,然后便与年长法师小声地交谈了起来。
西府能感觉到,那年轻法师的态度发生了巨大的转变,对他们一行人是真的尊重了起来,世间有些人就是这样,他们只相信实用,只要你有实力,便会发自内心地尊敬你,你若是实力不如他,他便视你如粪土。这样的人修仙界中不在少数,他们代表中修仙界一种主流的价值观。
在场所有人对这个年轻的灰衣人都没有好印象,没有人对之还礼。
西府礼貌地一抱拳:“法师不必客气,我等也只是据实而说,若对你们追凶有什么帮助,我们也非常乐意。”
年轻灰衣人远去,去城主府中搬兵去了,留下年长法师在此维护命案现场。
“这种命案,前前后后都有半年之久了,还是一点线索都没有吗?”,十二娘满脸不解地问道,“莫不是真如传闻所言,是城主府有意包庇凶手?”
年长法师被她问得当场脸色就变了,变得通红,眼睛都快竖起来了,但过了那么一息,脸色便又恢复如常,低声说道:“无论如何,拖了半年没有结果,我们确实有实责之过,但至于传闻,剑仙娘子还是当笑话听听就好了,坊间传闻怎么可全信。我们城主大人您也见过,不说爱民如子,至少也是以法理治城,律法面前,众生平等,怎会包庇凶手?堂堂城主包庇一个连环凶手有什么好处呢?再说城主大人家中只有一名幼女,年方十二,性情温顺,养在深闺,极少出门,不可能犯得下这些事啊!”
西府点了点头,深以为然,这年长法师真不是一般人物啊,压抑住怒火,解释得有理有据,令人信服,这可不是一般人具备的涵养。
连发难人十二娘也不得不表示认同:“法师所言甚是,是我说话没有过脑,还望法师勿怪。不过传闻流传,终是对城主府不利,百姓也是惶惶,还是要早日抓到凶手才好!”
西府摇了摇头,这十二娘可真是朵带刺的花朵,连请求原谅的话,都说得这么咄咄逼人。不过西府也能看得出来,说话如此伤人,也并不是十二娘平日的风格,她也是关心则乱吧。
“你为何如此在乎这种凶案?”在往回走的路上,西府小声地问十二娘。
“你不知道,死掉的这么多人里头,都是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大的不过十八九,小的不过十一二,有六个都是娼门中人,都是未出阁或未出场的。其中有三个孩子我都认识,活生生的好孩子,转眼就死了,你说怎么能不在意?我的很多弟子晚上都不敢出门了,很多人因此缺席了我的剑舞社。”
西府点了点头,表示理解。不过她也知道,这种案子查起来确实太难了,凶手有隐身的天赋,没有留下任何线索,查起来谈何容易,拖个半年也算是正常现象。
走到三省客栈时,苏家父子正在房中打坐。
然后一行人又去封虎入住的客栈,封虎屋中没有点灯,听到是姐姐敲门才点上了灯,开了门。当西府说清来意,是想请他一起去逛逛夜市时,他便立即表示同意。
并不是封虎喜欢逛夜市,而是人多了在一起聊一聊看一看,夜晚会为得更容易过去。
一行六人,穿过拥挤的主街,走到了一处小码头上,码头上停着几艘小画舫,都是木质的小船,上面安放了款式差不多的漂亮木亭,亭子里都摆上了茶器瓜果,供人闲坐亲聊,木亭外还有一个弹琵琶或弹琴的少女或者人,轻轻地吟唱着婉转的歌,船夫大多是精壮的中年男子。
十二娘带着众人坐上了这么一艘小画舫,冬夜的风有些凉意,但在场的除了十二娘以外,没有一个怕冷的,十二娘全副武装,披风很厚,帽子也系得紧紧的,水面上虽然有些冷,但十二娘一直都是开心的,在水上欣赏庸城冬至舒城庆,真是美好的享受。
透过水气望着岸上的人来人往,透过水汽与水面的作用,有一种超脱的宁静。特别是水上的戏亭子,每隔一两里便有一座,在水面上听着那些戏曲,独有一种飘渺与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