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云中所料,楼兰城内的大宛军早就偷偷跑得没影了,不过临走的时候将城内洗劫一空,金银财宝、壮丁美女全部被掳走,留给洛凯的,只有一座空城和数万老弱百姓。
重返故土的喜悦已经被冲淡,洛凯王子开始忧心忡忡起来。
大宛军不但将武库里的兵器、盔甲都搬走了,连守城兵器都收的干干净净,现在的楼兰,除了一座还算高大的城墙之外,几乎是毫无防御力的,而据探马来报,韩遂的五万大夏军已经离楼兰城不到五天路程了,而且,凉州方向,还有一支大约五万人的大军正在向楼兰进发。
两则大夏军的动向令得洛凯寝食难安,在王宫之中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乱窜,却又和谁都不说话,直到琳公主对他说道:“大哥,局势如此,何不去请教一下云爵爷?”
“琳啊,云中虽然厉害,他也只是能打而已,在这样实力相差巨大的情况下,他又能有什么办法?”洛凯王子嘴上说着,但还是走出宫门,纵马前往云中所住的将军官邸。
云中正与两位客人相谈甚欢,见洛凯王子到访,赶紧起身行礼,洛凯王子不太痛快,打量了一下和云中说话的两个陌生人,却惊讶地发现,是两个天阶高手。
“洛凯王子,这位是阿修鲁,我在黑山战争期间的老战友,”云中指着一位火红色头发的巨人向洛凯王子介绍道,“他在特兰游历的时候,听说我在楼兰打仗,就组织了一支五百人的佣兵队来支援我。”
“还有这一位。”云中指向阿修鲁身边的一人,那是一个独眼汉子,体格比起诺德巨人阿修鲁也不遑多让。
“我叫克巴多,是帕尔斯王亚尔斯兰的使者。”独眼汉子抢在云中之前做了自我介绍。
洛凯王子大惊:“帕尔斯的使者?”
云中躬身道:“克巴多先生刚刚到达,我正欲去向王子殿下禀报。”
洛凯王子心中翻腾,帕尔斯是西域以西的大国,处在雅赫帝君和胡兹帝君两位大神的势力范围的缓冲地带,但其人民却并不是这两位帝君的信徒,而是信仰女神伊芙特。
就在五年前,狂热信仰雅赫帝君的拉西德尼亚人发动东征,险些灭亡了帕尔斯,但只一年之后,帕尔斯人就在新王亚尔斯兰的带领之下,将入侵的四十万拉西德尼亚大军全部歼灭,成功收复所有失地,随后又进行了彻底的政治改革,成为一个地域强国。
不过帕尔斯使者来到楼兰意欲何为呢?
克巴多似是看出洛凯王子想的,上前一步,昂然说道:“阿胡尔入侵楼兰之时,我王亚尔斯兰便派人来到楼兰,试图营救王子,只是晚了一步,没能寻到王子的下落,直到最近,才听说王子在岩国打起了楼兰复国军的大旗,亚尔斯兰王立刻派我前来与王子接洽,并命大将伊斯方帅精锐骑兵两千人,伪装成佣兵队,已经通过康国进入楼兰境内,再过两三日,便可到达楼兰城。”
洛凯王子大喜:“亚尔斯兰王不愧贤王之称,在下代表楼兰七百万百姓感谢贵国的援助。”
克巴多对道:“王子不必客气,那阿胡尔在西域,以先知之名,大肆屠戮和镇压不信仰胡兹的军民,造成血劫无数,今日我先来拜会云爵爷正为此事,为了数十万冤魂前来感谢云爵爷。”
洛凯王子脸上掠过一丝阴暗之色,但随即恢复正常。
又随便说了几句,阿修鲁和克巴多相继告辞,留下洛凯与云中二人。
“又多了两千五百名精锐的战士,真是好消息。”洛凯嘴上高兴,却掩不住眉宇间的忧虑。
云中说道:“大夏两个军团共计万人,我军楼兰城现有兵力六万余人,人数相差并不大,但是大夏军都是身经百战的精锐士卒,而我军乃是新造之军,绝大多数是乌合之众,这一仗,确实难。”
洛凯脸色阴沉:“阿胡尔兵力是你的十多倍,还不是被你阵斩了,面对大夏军,我们也该还是有希望的吧?”
云中摇摇头:“韩遂不是阿胡尔,能够在大夏国成为一方封疆大吏,他靠的可不仅仅是他天阶的修为和那个武艺高强的女婿,事实上,在整个大夏,韩遂都有智囊之名,绝非那个狂傲暴躁的阿胡尔可以比的,阿胡尔在这半年多的战斗中面对韩遂,屡战屡败就是明证。”
洛凯王子问道:“我们一点机会也没有?”
云中说道:“正面交锋,我们没有机会,只能是凭借楼兰城固守,但是我们的粮草军资最多也就支撑我们守个两个月吧。”
洛凯王子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云中顿了一顿,说道:“我们唯一的胜算,只能是寄希望于楼兰的民意了。”
洛凯王子疑道:“民意?何解?”
云中说道:“楼兰王族传承千年,国内百姓受惠颇多,且和大夏军之间还有信仰不同的矛盾,王子可以派人四处宣传,鼓动各地百姓反抗大夏军,不求他们直接杀敌,只求他们破坏大夏军的补给线即可,不断骚扰,大夏军不胜其烦,补给又有问题,也许就会撤军了。”
洛凯王子问道:“也许?”
云中点点头:“不说大夏九州,仅仅凉州就有雄兵猛将不下两百万,若是韩遂认真起来,就算是楼兰七百万人口全民皆兵,也不够他塞牙缝。”
洛凯王子愤懑道:“难道我楼兰就只能亡国了吗?”
云中说道:“无论个人还是国家,都必须足够强大,否则自主权和生存权都是被握在强者手中的。”
洛凯猛一抬头,使劲看着云中。
云中悠悠一叹:“这就是生存法则。”
曾几何时,他在另一个世界中生活,有一个美丽善良的妻子,夫妻二人,与世无争,过着幸福美满的生活,但这样的美好日子,被某些从来没有见过面的强权者轻轻一按某个小按钮,就灰飞烟灭了。
弱者,在强者面前,没有可讲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