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原子的乾坤袖第一次触碰到了极限。
两只巨鲲翻云弄雨,不断催动流沙河的水位,让流沙河已经几乎与天齐平。
这些水,都是凭空而来,而且无尽无止。
小道士有一件事并没有讲得言过其实:流沙河的确可以淹没整个世界。
镇元子长髯飘动,居然在瞬间流露出老态龙钟,他的袖子开始泄水,再也无法装盛更多的河水。“这哪里是河?简直比四大洋五大海合在一处还要广大!”
这是一句大实话,道出了实情。
当年,观音菩萨的玉净瓶在海里一攒,就能装来四海之水,其重不知凡几。但那四海之水与眼前的‘流沙河’相比,仍旧是小巫见大巫了。
随着水势不断上扬,两只巨鲲也越发凶猛。通天教主、紫微帝君、白骨夫人和南方妖君四人合力,仍未能制服那黑头白身的大鲲,更不要说体型更大的黑鲲。
这是一场单纯力量的较量。
白骨夫人的星坠加上她体内的九只三足金乌元神,所能爆发出的力量何止亿万斤,却只能勉强压住大鲲的脑袋。
南方妖君和通天教主一前一后,踩住大鲲的尾巴,紫微帝君放出五天神雷,雷声轰鸣,不断落下。在雷电之中的大鲲却越显神威,因为只要它与流沙河相连,那些雷霆就会被深不见底的河水取走。
这一幕,何其相似,与当初孟游征战无尽洋时如出一辙。
白骨夫人突然感到一股熟悉的味道,喊道:“这流沙河里有无尽洋!”
原来,天地撕裂,时光倒流,原本属于无尽洋的一部分居然穿越了时间,回到了这里?
这种想法瞬间在数人的识海之中产生。
若是如此,这流沙河就真地非比寻常了。
一晃神的功夫,如来尊者突然爆发了神威,他的丈六金身双臂伸出,死死抓住了浑身黝黑的巨鲲的尾翼,然后使劲一扽,居然将大鲲往下拉沉了数十丈高低。
黑色大鲲坠落,另外一只大鲲随即受到影响,战局在刹那间发生了变化。
然而,仅仅两息的功夫,大鲲再次发威,局势再度逆转。
黑色大鲲与如来尊者纠缠在一处,难分胜负。
这是孟游第一次看到如来尊者使出浑身解数。那威力足以开辟一片天地,可惜,他的对手同样拥有开天辟地的法力,二人旗鼓相当,难分胜负。
相传,鲲鱼乃是盘古骨血所化,是创世神直接的后裔,与先天古神们有不相上下的潜力。也正因此,当女娲在盘古泉收服鲲族时,她觉得自己得到了莫大的好处。
但她不知道的是,那三十八只鲲族还有一对同伴,更是其首领,并没有陷在盘古泉内,而是在若干年前就离开了那发源之所,结果落在了这时光之中。
这对大鲲,即将成为完全的阴阳双鲲。那阴鲲是丈夫,已经成为了完全的黑色,而阳鲲则只差一点就能修成雪白的巨鲲。若是阴阳双鲲形成,便足以再开辟一个新世界。
阴阳相济,阴阳颠倒,阴阳循环,阴阳融合,阴阳难分。
如来尊者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
“孟郎,我去助他们一臂之力!”紫离灵化成一道紫光朝着白骨夫人奔去,这个孟游最喜爱的弟子曾经接受过她很大的帮助。现在,紫离灵决定再成全她一次,让她在孟游面前再立大功。
天女也不甘人后,双掌幻化成两道宇宙起源不久后的星云,同样奔向了白骨夫人。
紫离灵将浑身的神光实化成米粒大小的光尘,光尘又凝结成光束,光束成为锁链锁住了阳鲲。
天女则将两边虚化的宇宙投降下去,砸住阳鲲。
这两股巨力,外加白骨夫人的九阳之力,齐齐压下,阳鲲似乎不能阻挡。但关键时刻,阴鲲甩开佛祖,往上一冲,浑身的水汽化成逆行的瀑布,顷刻将合围阳鲲的诸人击散。
这片世界,与盘古宇宙不同。这些水汽,也不是寻常水汽。
孟游赫然发觉,这整条流沙河中的居然其实都是重水。那重水的重量被双鲲承担了绝大大部分,所以咋一看根本看不出端倪,反而显得比寻常水更轻,所以才有鹅毛浮不起一说。
此刻,双鲲释放了压力,整条流沙河的河水变回重水,世界立刻不能承受,开始完全下沉。
如来尊者一肩扛起半条流沙河,一掌还想打向阴鲲。
所谓时也命也,历经了一场鏖战的阳鲲终于完成了自己的进化,硕大的脑袋在须臾间变成了白色。
浑身雪白的阳鲲发出惊天动地的吼叫,震得整个世界摇晃起来。
孟游见状,再不能袖手旁观,提起灵根,张开一条时空隧道来救援诸人。
“佛祖,快来!”
如来尊者的丈六金身摇摇头。“教主,老衲被这重水压住,动弹不得了。”
连如来尊者都如此说,足见这比万丈洋还大无数倍的流沙河到底有多重。若是将整个盘古宇宙三界的所有质量压缩成一条大河,其规模想必也不会比眼前的流沙河大得太多。
孟游喝一声涨,左手挥舞紫斧,朝着流沙河砍去。
这紫斧也是混元天产,盘古精血所化,非比寻常,与流沙河一撞,紫光乱闪,天雷震动,流沙河似乎被一分为二,但仍不足以将如来尊者救出来。
双鲲绕着如来尊者旋转一周,准备发出猛击,却被孟游分散了心神,于是扭头朝着孟游撞来。
孟游不敢怠慢,拖着时光隧道一面躲避,一面挥舞灵根与紫斧对敌。
其余几人在时光隧道之中也将自己的法宝御起。但那些寻常法宝,虽然足以傲视三界,却在双鲲的威力下显得不堪一击。数息间,法器破碎之声不绝于耳,陆压、通天教主、镇元子、阿南与迦叶丢失了不知多少宝物。
事到如今,阿南也慌了神,哀求道:“教主,救我家佛祖!”
孟游并不认为如来尊者已经到了无计可施的程度,但眼前的双鲲的确难以对付。而且,这片世界已经快要被整条流沙河所填充,众人逃无可逃,如果不能击退双鲲,最终势必会受害。
“畜生!休要猖狂!”孟游的混元乾坤锅化成一颗流星,砸中了阴鲲。
阴鲲吃痛,发出一声怪叫,却并未受伤,反而一口叼住了混元乾坤锅。锅内,无量璇玑光与混沌液组成的汤底翻滚起来,跳溅出来,但就算是混沌液居然也无法消融巨鲲的皮肤。
“这鲲,果然才是真正的万妖之王!本君服了!”南方妖君一声喟叹。旁边,天羽君也垂头丧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