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鬼明白的是几年前,试炼之地天上的那朵云不是他易小白炼出来的。
从东峰弟子口中也听到过一些关于云朵的事情。易小白炼的云朵,一直在登山峰头顶,没有消散过。而沼泽地上空的云朵,在蟾蜍灭亡后,过了片刻就消失了。从云朵里还下出过黑雨,显然和易小白的有着差别。
因东峰弟子的吹嘘,让他一度想要和易小白“决一死战”。
易小白再次问:“试炼之地不是只有练气五层的弟子?”
藏鬼:“规矩如此!练气五层以上修为无法进入此地,是老祖定下的规矩,至今无人改变。”
易小白后怕的指着怪人离开的方向:“那个人……他的修为可不止练气五层!”
藏鬼点点头道:“是!他绝不止练气五层。”
“那为何他还能在此地逗留?”
藏鬼思忖了片刻,想到之前进暗渊,遇到怪人后想要突破修为,一直没有成功,把最大的一个可能性道出口:“修为压制!”
“修为压制?”
“试炼之地是个球体你应该知晓。上半部分,也就是白面,有五个天劫,每隔半月出现一次,会带来一些资源提供弟子修炼。所以在白面基本上都被之前的弟子占领,想要分……”
易小白没经历过天劫,处于不明的状态:“等等!这和修为压制有什么关系?”
“所以白面是修炼的最佳之地,而暗渊刚好相反……不会促进修为增长,反而会让修士无法突破。我便是如此!”
他突然明白过来:“怪不得危难当头,你都不突破。”
“是的。我无法突破!”
两人停止交淡,均拿起怪人丢下的古籍开始翻阅。易小白从中得到了很多他百思不得其解炼丹时候的意外。藏鬼和他差不多,更加清明了幻影化成实体的神通。
许久许久。久到藏鬼的伤势已经全部恢复,他们俩人才放下古籍,同时闭上眼睛,开始在脑海中顿悟。
他们二人一个穿黑衣,露出半张脸;一个穿淡灰长衫,面容憔悴,动作和神情两人倒是相似。
俩人刚闭眼片刻,怪人就出现在他们面前,又咿咿呀呀说个不停。
显然藏鬼更懂他,半个时辰左右,总算猜出了他的意思。
“让我们俩人去摘莲花?”
怪人脸上的表情立刻缓和了很多,虽然在面对易小白时他的双眸会瞬间变红,此刻看起来也不那么凶恶。
在藏鬼说出他的意思时,他便在催促他们。赶犯人一样,把他们俩人赶离丹炉处。
藏鬼已经有过一次经历,就不像易小白那样一半揣测一半好奇。
走到微亮之处,藏鬼热汗流出,停下脚步。易小白一个失神,直接撞上了他的背,差点把他直直的推下去。
一股热风袭来,易小白闭着眼睛在感受,他已经很久没吹过风和见过大片光亮了。
“你怎么不热?”
“热吗?”
他们的对话被怪人听见,回头看着易小白,发现他一滴汗水都没有流。而一旁的藏鬼和自己,已是汗流浃背。
怪人开始咿咿呀呀的开口。易小白一句都听不懂,索性就不费那个劲去听,全靠藏鬼传话。好奇心驱使他继续往前走,直到看见暗渊下的岩浆。他脚下一怔,几粒小石,立刻掉入岩浆中。时不时的发出闷闷的声音,在岩浆内部形成爆炸。
被这一片火红,惊到往后退了几步:“疯了……肯定是疯了……来这里摘莲花?”
他到达的第一眼就看见了岩浆上面那朵火莲,每片花瓣都燃烧着火,正嘲笑似的对着他慢慢盛开。
刚想逃离,身后就出现一道屏障,他整个人贴在屏障上。
藏鬼和怪人就出现在他身旁,藏鬼冷声道:“他说没摘到火莲就要困我们一生。”
怪人在他话音后,认真的点点头。
易小白往后挪了挪,拒绝道:“你疯了!要摘你去摘……我宁愿一辈子不出去了,活着总比死了强!”
藏鬼很怪异的看了他一眼,随后在他们俩人都没注意的情况下使出幻影,很快就攀下了暗渊中部。
迫切的喊着:“藏鬼你不要命了?”
藏鬼没有理会,他自己也想看一看在古籍上顿悟出了什么没有。这次他明显比第一次轻松很多,百息之间就到达火莲附近。
有了第一次经验,他不敢轻举妄动。岩浆快要烧掉了他的衣物,随手一拉,全部甩进岩浆里,一些岩浆溅起了。
火莲立马感觉到有入侵者。整个花骨朵朝岩浆里钻,等它再次出现时,花朵处滴着岩浆,像是出水芙蓉一般。只不过火莲周边是岩浆,接触到肌肤便会被灼伤。
藏鬼往上攀爬了几丈,火莲不依不饶的开始缠着他嬉戏。在他一个不留意的时候,火莲开到一半的莲蓬喷射出一道岩浆。
从一道到上百道。莲蓬有几个孔,就同时喷射出几道岩浆。
每个被喷中的地方立刻融化,即便是暗渊处几百上千年形成的岩浆壁也融化了。
易小白在上头,看的心惊肉跳。一边为藏鬼躲过那些岩浆庆幸,一边又在感叹这些岩浆的厉害。他宁愿选择一辈子不出去,也不要下去招惹那个东西。
半个时辰后,藏鬼右手被融了几个部位,他不得不解开左手的龙骨。
就在他解开时,火莲再次钻进岩浆里。像是在加能量一样,等它出来后,花骨朵比方才开的更加旺盛。
不用易小白着急,怪人就开始咿呀起来。藏鬼听见他的话音,立刻往上攀爬。可还是慢了一些,被莲蓬喷射出的岩浆击中左手。
他左手的黑皮肉眼可见一层一层剥落,露出那条灰色的龙骨。因不是解开封印的裸露,龙骨开始蠢蠢欲动,势要把他整个手臂,连同根部拔出。
易小白和怪人同时听见一声闷哼,和藏鬼痛苦的声音。
“啊——”
从天而降一条灰龙,连同着藏鬼的一只手臂。火莲在岩浆中蠢蠢欲动,等待着它最新的猎物。就在藏鬼失去支撑点,要掉进岩浆,火莲张开嘴时,怪人抢在易小白之前施展神通。
一息之间把藏鬼从空中拉回了黑暗之处。
火莲见猎物消失,便把矛头朝向了灰龙。和刚才的兴奋程度一样,幻化的灰龙和它缠斗在一起,谁也不肯退让半步。
一个发出浑厚的怒吼,一个发出刺耳的尖叫声。两道声音夹杂在一起,异常难听。
藏鬼虚弱的躺在地上,右手困难的指着暗渊处徘徊的灰龙:“封……印……”
易小白没有理会,把珍藏起来的高阶丹药,毫无保留的全部拿出,给他吃下一大半,随后朝着怪人厉声:“喂,你能不能救!”
怪人显然对他此时的态度有些不满,目中的猩红再次出现。只冷冷的看了易小白一眼,而后飞到空中,双手掐诀,凌乱的长发无风自动,露出一张苍白的面容。是一张长年不见阳光的苍白,看起来文质彬彬的模样。
在他掐诀之间,灰龙仿佛得到了召唤,立刻回缩进藏鬼的左臂中,刚才不屑的闷哼也消失了。唯独火莲还在岩浆中发出尖声,越来越小。直到灰龙彻底消失,它的尖声也消失殆尽。
怪人拿着他的左臂,非常不悦,看都没看他们一眼,把黑色的手臂甩到了易小白身上。在他人隐没在黑暗中时,火莲的花瓣再次凋谢。
易小白拿着他的手臂无从下手,他只接触过一些再生的手臂,这种重新接回去的事情,他真的没见过。脑海中一直在回忆,从怪人的古籍中他似乎看到过。有一种丹药,可以把四肢接回去。这种丹药是他见都没有见过的,并不是光用药草就能炼成,还需要符纸。
用符纸和药草炼的丹,是他这辈子觉得最不可思议的一个东西了。
正当他不知该如何下手时,藏鬼淡淡的开口:“无事,等我恢复了就能重新给它封印。”
易小白半信半疑:“真的无事?”
藏鬼坐起身点点头。
看着他断了一条手臂也没流一滴血,他选择相信。
休整了片刻,藏鬼的外伤痊愈后。扶着他离开了这里。
易小白始终想不明白:“你这么想出去也不至于那样拼命吧?”
藏鬼不语。
易小白一直在他耳边聒噪,给他分清现在的主次。
藏鬼许久只道:“西峰的每个弟子都是战士,从不退缩!”
他始终不太懂他们那些无畏不怕死的信仰出自何处:“没命了,还战个屁?何况修仙不是看灵根的吗?又不用战斗。”
在两人跌跌撞撞下,总算回到了丹炉处。他们俩人都见识过了怪人的神通,连逃的念头也消失在脑海中。乖乖的回到原地,任凭他差遣。
又过了许久,在易小白的注视下,藏鬼把那条漆黑的手臂装了回去,活动了几下,就和正常人的手臂一样了。
易小白感叹道:“你们西峰弟子都这么厉害?还是说西峰弟子个个手臂都封印着神物?”
对于他这种无关痛痒的感叹,藏鬼往往不去理会,当作没有听见,继续顿悟那本古籍。
又到了火莲盛开的时日,怪人很准时的出现在他们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