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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一着不慎

控鹤擒龙 独奏二胡 5201 2022-10-31 00:00

  林朗回思袁天适才之言,蓦然想起一事,赶忙招呼小二会账,伸手摸向怀中,心中登时暗叫苦也。

  原来日间他从武场出来,身上也就只着了一件短褂子,况且平日里身上也不常带的有钱,这一喊会账,才发现当真是身无分文,见那小二疑惑的眼神,林朗尴尬一笑:“小哥儿,劳烦你请贵掌柜来一下!”

  小二撇撇嘴,露出鄙夷之色,却也不说什么,径直去请掌柜,林朗苦笑一声,望了眼手腕上的长命锁,拿了下来,捧在掌心,心道:娘,孩儿只是暂时抵押,还会带回来的!

  老掌柜倒是谦逊,见到林朗手中的小长命锁,眼中闪过一丝迷茫,犹豫半晌,这才道:“孩子,就权当你抵押在此,这块长命锁你日后当可赎去,我断不会遗失!”

  林朗见他说得郑重,心中纳罕,暗道:这掌柜倒是个精明人物,云间酒肆被打理的如此倡荣,果然有些手段!告了一声罪,匆匆出门,往梅林而去。

  却说林朗走后,老掌柜仔细端详半晌这个小小的长命锁,招呼道:“权儿,掌灯过来!”却是呼唤那店小二。

  昏黄的灯光下,这只小小的长命锁显得异常华丽,一般孩子身上所戴的长命锁俱是金银之物,且较之为大,向来都是挂于颈项之上,有辟邪消灾之说,而自前朝起,沧澜就有了挂长命缕的习俗,这长命缕却是一般的红绳而已,而近些年,在某些大世家,却将长命缕换做小长命锁,男佩左手,女佩右手。

  这一习俗老掌柜自然熟知,林朗反而不知,老掌柜见着长命锁小巧玲珑,以金银镶嵌着一块小小的白玉,灯光之下,白玉隐隐透亮,中间却有一缕缕模糊的血红,仔细观看,原来是个小小的“朗”字,再看那金子打造的托上,刻有一个小巧的锤子,这个标记他再也熟悉不过了,这个标记正是自己的老友‘造化手’闫怀柔夫人标志,踏云京城世家,凡是些精美饰品或是巧装之类,都是出自他手,想来这块小长命锁正是出自他手。

  “不对呀,向来只有大世家才会给新生的子孙打造这等名贵长命锁,踏云京城的大世家么…他们的公子少爷们我也都识得,唯独林家的小公子倒是未曾见得,当真不知适才这孩子是何来历!”掌柜皱眉不语,随即又笑自己愚钝:“去怀柔家里去问问不就知道了!”

  主意已定,当即吩咐小二,架起车马,掌上灯,出门望城中而去。时已万家灯火,老掌柜沿大路而行,一顿饭的时间,便已到了城中,绕过三个胡同,马车停在一座庄院门口,庄子极为气派,这位闫怀柔本就是匠心独运的好手,自家庄子也给拾掇的异常精巧。着小二上前叩门通报,不多时,只见一人身穿粗布直缀,头戴毡帽,倒像是个打铁的匠人。

  见到来人,老掌柜赶忙抱拳相迎:“老哥向来安好?”

  来人正是‘造化手’闫怀柔了,二人寒暄一阵,径直到了厅堂中,老掌柜拿出那个小长命锁递与闫怀柔,闫怀柔仔细大量半晌,这才开口道:“老弟,这正是出自为兄之手!”

  “老哥哥,不知你是否记得这长命锁是为哪位世家公子打造的?”老掌柜心中一喜,果然出自老哥之后,待得文明之后,还与这世家,倒也让他们欠下自己一个人情,日后自有好处。

  “哈哈,老弟,你且瞧瞧,这长命锁每把俱是不同的,你待瞧瞧这里!”闫怀柔将灯移到长命锁后边,老掌柜一瞧,果然有一样蝇头小字:“踏云四十七年庆林家朗儿新生”。后面模模糊糊有一字号,却是闫怀柔三字。

  “这是……林老公爷家那蠢材之物?”老掌柜大奇,今日见那少年聪明伶俐,能有半点愚蠢痴呆之状?心中一惊,复又一喜。惊的是那林公子莫非遭了毒手?如真是,那林家必然有大动作,届时踏云乱矣。喜的却是自己若拿这长命锁前去,通风报讯是一,捞得极大的好处自不在话下。当下匆匆辞了闫怀柔,径往林家赶去。

  却说林朗出得云间酒肆,展开身法赶往梅林,心中暗骂自己,若是那汉子当真活转不过来,今天一番设计就白费了,原来他见那汉子似乎对袁天的来历颇知一二,于是在下手的时候巧妙地运用内劲,虽然七窍流血,但并无生命危险!

  不多时,便已来到日间捉奸之处,此时梅林昏暗一片,林朗细细聆听,前方不远处有股微弱的呼吸声,奔将过去,果然,那树下正躺着一人,满脸鲜血,呼吸粗重,正是被他‘一掌毙命’的汉子。环顾四周,那女子想来已经离去了。

  蹲下身子,右掌贴在汉子背上,一股精纯的内力徐徐送入汉子体内,那汉子脸色稍显红润,望着林朗,却说不出话来。林朗心中一叹,一把抓住汉子后背,轻而易举的举了起来,几个纵跃,便已出了梅林,来到城门外,城门外蔓延一里地左右,道路两旁皆是木架支撑的大镬,镬中燃油木炭火油,一来做照明之用,二来也是沿用历来征战,明火千里的用意。

  提着汉子扔在地上,小巧的少年提着一个巨汉,却像是提着一个玩物一般,当真让人匪夷所思。

  “你叫什么名字!”林朗冷声问道,若在前世,采花淫人,罪自然有,然罪不至死。林朗虽然既有前世法制观念,又为佛法陶冶多年,然亲自面对这种事,却也是杀意陡起,若不是想到此人知晓些什么,当场便会要了他的命。

  “我知道你留我性命是为何,我这就说来!”那汉子经林朗内力刺激,而后又提着走动半晌,体内生机渐浓,斜倚着道旁的镬架,喘息道。林朗微微一笑,心道你倒并不愚笨。

  “我叫苗昆仑,道上的朋友送了个‘妙手空空’,原本是苍月人氏,向来以借财为生……”林朗打断他道:“偷就偷,说什么借财?”那人不以为意,继续道:“无意间盗得一本书籍,却是记载一些秘闻的书籍,说是秘闻,其实也仅仅是水月洞天的秘闻罢了!书中描述水月洞天的武功等等,尤为详细,水月洞天向来是苍澜大陆最神秘的实力也最高深的武林门派,这本书已然可以当做是极其珍贵的至宝了,我盗了书之后,急切翻阅,竟然发现这些,随后便知自己闯下了大祸,不做丝毫停留,当即逃走!”大汉缓了口气,似乎这番急促的说话有些累了。

  “熟料被那家人追杀,我从苍月一路逃到苍云,他们追到苍云,捻转千里万里,才来到踏云,只是那家人似乎也不敢贸然闯入踏云,我窥到这点,便在踏云长住了下来……”说到这里,却住口不说。

  “于是你重操旧业,非但‘妙手空空’依旧,反而变本加厉,采花淫人?”林朗冷笑道。

  苗昆仑叫道:“这倒不是,说来惭愧,今日这却是头一遭,之前在云间酒肆吃了些酒水,回来道上遇到那位娘子孤身一人…”忽然他使劲摇了摇头,喃喃道:“我怎么会和她在梅林中?不可能啊!”怔了半晌,涩然一笑道:“却也是有头无尾,采花不成,险些送了性命!”眼神突又惊惧起来:“今日,和你交手的那少年,他的身法我认得!”

  “他自树上跃下的轻身功法正是水月洞天的轻功‘月没参横,北斗阑干’,而以背部接我一掌的武功正是‘背水一战’,水月洞天奉承的是‘水’‘月’二字,因此武功兼飘逸与狠辣为一体,我虽然没有亲见,但是多年来读那本书,对于水月洞天的武功自是熟悉不过,那少年见我识得他的来历,这才下重手,却为你所救……”

  林朗闭目不语,心中却是惊涛骇浪:“袁天贤弟一身武功精妙难当,内力亦是极为了得,我自打出生就开始习练点梅控鹤两种绝学,他若习武,至少也是在三四岁左右,能在几年之内有此成就,水月洞天的实力,当真是可见一斑了!”突然心中疑惑大升:“他来踏云的真正目的是什么?难道正如他所说,是离家出走?不会,断断不会!”

  苗昆仑道:“你待怎么处置我?”林朗沉吟不语,突然问道:“你适才说不知为何会与那女子在梅林?”苗昆仑摇了摇头,林朗想起日间那女子的表现,怎么瞧都觉得少了点什么,斜眼望着苗昆仑,但见他双目异常坚定,良久这才摇了摇头,冷笑道:“那你意图奸污她却作何解释?”

  苗昆仑茫然摇了摇头,说道:“你二人出现时我才惊醒过来,不过我转身再去看那女子,却觉得…却觉控制不住自己一般。”林朗沉思片刻,说道:“你为我所用,保你吃喝不愁!强敌不临!”

  苗昆仑一阵疑惑,说道:“为何?”林朗笑道:“实不相瞒,我乃是踏云林家小公子!”

  “什么?”苗昆仑大吃一惊,这个修为更甚之前水月洞天那少年的孩子便是林家的小公子?那个蠢材?那个蠢名遍布沧澜的林朗?呆呆的望着林朗,半晌才喃喃叹道:“林家…林家……,了不起,了不起!好,单凭你这份隐忍,我就跟着你了!我有种感觉,跟着你,似乎是件不错的事!”其实他心中清楚,林朗将自己的秘密告诉自己,如若自己不跟着他,今日就是自己魂归黄泉之日。

  林家。

  “四个蠢材,不是着你们和公子一起的么?人呢?废物!一群饭桶!”林战天声若惊雷,每一句仿若重锤敲响鼓,厅中立着四人,均自颤巍巍的埋头受训,正是力败归云山‘小锁云阵’的龙凤呈祥四人。

  “你们下去吧,如龙,怠忽少爷回来,你引他到厅中来!”老夫人缓缓道,四人如获新生,仓皇逃了出去。

  林如海关上房门,望了眼暴怒的老父,又瞧了瞧那边喜忧参半,神色不定的妻子段舒婷,开口问道:“爹,您觉着那云间酒肆的掌柜所言是否属实?”

  “废话,那长命锁是老身亲自看着闫怀柔打造的,再者听那掌柜的描述,正是朗儿,被人谋害自是不可能!我说老东西,你作何不要我去寻我孙儿?若是朗儿有个三长两短,老娘踏出林家,至死不为林家人!”未待林战天开口,林老夫人便即开口。

  “妇人之见!”林战天难得的反驳一句,眼见老妻神色不善,忙开口道:“若那掌柜所说据实,朗儿隐忍如此之久,目的何在?他小小年纪,怎会……”

  一时间四人均沉默不语,厅中安静的怕人,突然段舒婷‘啊哟’一声,众人大惊,忙向她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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