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双手挥舞短枪护住周身,脚下运力,雪橇已向远处滑去,林朗欲待追上去,但眼角却瞥见阵法斗柄玉衡、开阳、瑶光位三人抢了过来。
无奈身子一退,望了眼后边滑动雪橇急速攻来的剩余八人,心道:“这样无休止的下去,自己以一人之力,斗他们十五人,必然先力竭!”心念一动,右手白骨棒迎上玉衡位那人,同时左手五指箕张,抓向开阳位,掌心沉闷的龙吟之声响起,正是擒龙功中最厉害的那招擒龙手。
开阳位上那人早已紧握手中雪橇棍,待得玉衡位攻出,自己将全力砸出一棍,熟料陡然觉得身前一股强劲的吸扯之力撞来,随后耳中听得一声龙吟之声,蓦然想起江湖上盛传的林家擒龙功,心中一凛,赶忙后仰,企图对抗这股吸力。然而他究竟功力不及林朗,脚上又踩着雪橇,雪橇下更是滑溜溜的雪地,被林朗擒龙手一引,身子不由自主向前滑去。
林朗瞧得分明,嘿嘿一笑,手中擒龙手内劲陡然松开,那人后缀之势极劲,拉扯之力一去,身子稍稍一停,而后便轰然向后倒去。他灌注在雪橇棍中的内劲却来不及散去,双臂往回一收,雪橇棍兜头砸了下来。想要停住身形,但脚下地滑,岂是想收便收的?好不沉猛的一棍稳稳砸在自己脑门之上,那人闷哼一声,摔倒在地,斜斜滑下山坡,雪白的积雪上拉出老长的一条血痕。竟是被自己一棍砸死!
说来冗赘,实则这一切不过电火石光之间。前面玉衡位那人全心全意蓄力攻击林朗,却全然不知身后的伙伴已然殒命!开阳位一人死去之时,他单手持棍,攻击也到了林朗身边。出棍之时忽然听得身后众人惊叫声迭起,心有疑惑,但攻击发出,已然不及回头观望。林朗有心震慑,白骨棒蕴含十成的功力,斜斜向着击来的雪橇棍闪电般拍了下去。
“嗙!”
一声脆响,那人手中的雪橇棍摧枯拉朽一般被劈断,林朗手中白骨棒去势不减,斜斜砸向玉衡位那人脸颊。那人吃了一惊,但知道身后伙伴的攻击必会接上,林朗这一击必定要回救自身。右手棍毫不慌乱在地上一点,欲向一边滑去。熟料林朗棒势毫不见缓,那人这才吃了一惊,心念电转:“莫非他拼着命也要杀我?不对,老六的攻击怎么还没到?”
前面几人转了个圈子回抄林朗,这时正好看到玉衡位伙伴危险,登时呼道:“老五小心!”但已然迟了,林朗白骨棒直击而下,“噗”一声轻响,白骨棒正中脑门,林朗这一击好不沉猛,一棒下去,那人脑浆迸裂,整颗头一片狼藉,尸身兀自向前滑出数丈,这才砰然倒在积雪中。
一刹那间,北斗七星斗柄玉衡、开阳被破,摇光位上那人怒喝一声,持棍冲了上来,那边回转半圈的老大厉声喝道:“退开!”
他声音本就蒙蒙浓浓,仿似在水底说话,这一声厉喝,喉头鼓起,声音竟然嘶哑。那人陡的打了个激灵,双棍一撑,退了下去。
老大身子一跃,呼喝道:“散开!”便在此时,山脚下闷响一声,原来之前开阳位那人尸身这才滑落到山脚下,剩余十三人目眦尽裂,原以为占着雪坡上雪橇的优势,可以打林朗一个措手不及,熟料阵法堪堪展开,便有两位兄弟命丧当场,尽是脑浆迸裂,死状凄惨。
斜眉汉子嘶吼一声,怒喝道:“小子,纳命来!”借着山坡之势,脚下雪橇一蹬,两根镔铁熟铜棍一摆,便往林朗攻来,林朗此时早已摸清了这十数人的修为,北斗七星天枢至天权四位显然是这些人当中武功佼佼者,越往后实力越低。
斗至此时,林朗犹在担心书上所说,这些人的秘法,是以除了击杀玉衡位老五,尽是保留了实力。此刻眼见着斜眉汉子冲了下来,心中一喜,暗道:“最好个个击破!”
手中鼓棒轻摇,脚上使力,雪橇一滑,迎着斜眉汉子冲了上去。“铛”又是一声巨响,林朗倒退着滑开,那斜眉汉子借着下坡的优势,双棍齐齐砸落,林朗竟未讨得半分好处,暗道:“好家伙,原来这对棍儿乃是镔铁棍!”
斜眉汉子怪叫一声,抖动着两根镔铁棍,作势又要袭来,老大忽然道:“老四,回来,结阵!”
林朗一惊,若让这些人结成什么古怪的阵法,当着不妙,当下身子借着下滑之势,脚下一蹬,急速向最后那八人攻去,那老大显然早就料到林朗此招,双膝微弯,两杆短枪在雪地上一拍,溅起漫天的雪渣,身子腾空而起,挥枪便往林朗砸去。
最后那八人自然明白林朗的意图,个个奋力滑雪,向前几人靠拢,林朗身在半途,半空中那老大攻击已到,当下举起白骨棒相斗。
这老大枪法奇怪至极,一般长枪,尽是以拦、拿、扎为主,尚有刺、挞、抨、缠、圈、拦、拿、扑、点、拨、舞花等的枪法,但此人双枪浑不似寻常长枪的路线,反而多以扫、劈、拨、削、掠、奈、斩、突等刀法为主!
林朗心中一动,脚下运力,雪橇远远滑开,厉声喝道:“你是‘连刀枪’洪锡巫!”那人一怔,嘶声笑道:“不错,小娃儿倒有些眼光!”
林朗道:“你为何要杀我?是因为我父亲吗?”原来林如海被封为兵马大元帅之时,军中有人不服,这洪锡巫便是极力反对之人,他乃是踏云国二十年前那一届的武探花,武功只比当时的武状元戚元彪稍逊一筹,在皇帝面前极力反对林如海,说道林如海年纪太轻,担当不起天下兵马大元帅一职。
朝中众臣也有附和之人,当时踏云京城第二世家杨家,家主杨思化位不及林战天国公之高,此人善妒,自然是极力反对林战天之子林如海担任兵马大元帅一职,于是提议要武探花洪锡巫与林如海在御前武斗,若是能胜过洪锡巫,那便再无异议。
洪锡巫早年善使长刀,后来为报答恩师之情,于是弃刀习枪,这对双枪正是他师父遗物,他以刀法练枪,竟然练出一身强横的枪法来,被人称作‘连刀枪’。在御前比武之时,洪锡巫败于林如海擒龙功之下,林如海当时年少气盛,出言无状,侮辱了洪锡巫,皇帝李乾更是大发雷霆,认为当初武状元选拔之时考官作弊,一面重赏林如海,一面将当年武状元选拔比赛的考官以及武探花洪锡巫尽数抓捕入狱。
洪锡巫在狱中悲愤难当,提枪自戕,却被全权负责此事的林战天所救,但终究还是伤到了喉咙,自此说话便似在水底吞吐气泡一般。林战天体念此人也是一心报国,便假造劫狱事件,将他放了。熟料今日林朗却在这苍月雪山中再次见到他。
“哼!林如海?我恨林如海?不,不,我恨他干嘛?我恨的是整个踏云国!”洪锡巫陡然嘶声道。
林朗嗤笑一声,点头道:“你当真不错,当年‘连刀枪’的威名,江湖谁人不知?都以为你隐姓埋名,熟料,你还是创出了偌大的万儿,如果我所料不差,你逃走之后便投奔栖霞寺了吧?”不待他回答,林朗啧啧几声:“栖霞寺十八金刚的大名,可是不比当年‘连刀枪’弱啊!”
洪锡巫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叹了口气道:“林战天…当真了得,林家历来都是耿直的汉子,没想到出了你这么个天才,怪不得…他要安排几年的计划来对付你!”他不正面回答,却是默认了。
林朗心中一动,洪锡巫口中的他,会是谁?心想自己这样问,那定然是问不到的,当下冷笑一声:“他有什么了不起,也不过是一个没用的老废物!”
洪锡巫一愣,嘶哑着声音道:“老废物,哦?哈哈哈,是是是,他当真是个老废物!”
林朗听他这般说,知道自己猜错了,心中疑惑大起:“难道这背后之人不是当年的血杀堂堂主,那位伤了师父琉璃的人?”
洪锡巫一脸嘲讽的望着林朗,摇头道:“可惜啊,林家这么个天才,今天要死在这里了!”
林朗豁然一惊,眼角一瞥,但见那十二人已经站成了两列,两列最后左右两手臂纠缠在一起,两手互相搭在肩上,这两人空出来的手掌紧紧贴着前面一人的背心,在前面一人同样以掌贴在前面一人背上。
洪锡巫哈哈大笑,脚下一晃,雪橇已然滑到两列人墙之前,两列人墙最前面正是那斜眉汉子以及斜眼汉子。二人同时伸出一掌,贴在洪锡巫背心。
林朗见他们手掌互抵背心,显然是一种传功的阵法,这种阵法讲究的是生生不息四字!每次出击,敌人都是以一人之力与一群人相拼,可以说,只要结成了这个阵法,那便是立于不败之地。且这种阵法最大的特点乃是攻防兼备,无论敌人攻击哪一个人,周围的伙伴立时便将内力输送过去。
洪锡巫笑道:“林朗,你是叫林朗吧!你确实了得,内力武功俱已到了一流高手的境界,那今日便要你尝一尝我十八……金刚的‘轮回技’!”
语声刚毕,两列人忽然左右扭动起来,紧接着脚下的雪橇也动了起来,林朗恍然,原来他们扭动身形,却是为了互相掌握平衡,两列人互相牵制互相促进,整个阵法就像是一只大蜈蚣,配合有度,进退无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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