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朗身形堪堪闪过,适才停留之地顶上便刺下几根长棍。林朗毫不停留,全力挖掘隧道,皆因胸中渐渐苦闷,需要及时呼吸,窜出老远,又凝神听了听雪地之上的声息,确认无人,这才破雪而出。
钻出头来,大口大口呼吸一阵,见到远处那斜眉汉子已然到了雪地之上,兀自状若疯狂,洪锡巫诸人安慰不提,其余几人紧握手中雪橇棍,密切注视着周围雪地。
一人眼见,瞥见林朗探首呼吸,登时呼叫,洪锡巫诸人雪橇一蹬,滑了过来,身子尚在丈许之外,洪锡巫凌空一掌劈向林朗,林朗哈哈大笑,复又潜入雪中,诸人连声叫骂,林朗毫不理睬。
洪锡巫冷哼一声,沉吟半晌道:“如此下去终究不是办法,没想到这小子如此奸猾,俗话说遣将不如激将,我们和他干耗无用,拿住他同伴,再来拿他!”
斜眉汉子道:“大哥!你们去吧!我定要手撕这小贼!”旁边斜眼汉子粗声道:“二哥,我陪你!”
洪锡巫怒道:“胡闹!你们有把握在雪底下杀了他吗?”回首望了一眼死后滑落在山脚下兄弟的尸体,叹道:“我们兄弟十八人,如今仅有一半了懂吗?兄弟们的仇,都背负我们身上!”
他语调虽轻,却有着一股不可抗拒的威严,斜眉斜眼两人低头不语,呼啸一声,一起转身向山梁上滑去。
林朗最担忧者便是如此,心中一急,窜出雪地。右手微扬,手中紧扣的五枚指骨急速射向洪锡巫等人,同时清啸一声,随后追了上去。
鹤青璇一只在关注着山坡上的动向,见到剩余的九人从小山谷中上来,便知他们在雪地底下奈何不了林朗,是要捉住自己,再来对付林朗。听闻林朗的啸声,正欲有所回应,却见洪锡巫脸上现出一抹奇异的微笑,登时便知不妙,立时便叫道:“小心有诈!”
林朗尚不明所以,但听得鹤青璇这声惊叫,显然她发现了什么,来不及多想,身子陡然窜开,便在此时,坡上一道人影横空而起,沿着山坡,凌空斜斜飞了下来,正是斜眉汉子,林朗吃了一惊,微微一瞥,便知他们乃是将此人甩了下来,几人同时使力,甩出斜眉汉子之时,掌中运用秘法,将毕生功力全部嫁接在斜眉汉子身上。
这一招不可谓不奇,几人配合的默契度、劲道的把握程度、对敌心理的分析度俱是极准极精,林朗猝不及防,虽然身子窜开,但斜眉汉子是被斜斜扔出,他两根铁棍挥舞之时,方向随之改变,径往林朗砸来。
林朗身子一错,想要再次避让,却觉脚下松软,蓦然想起适才在雪底下暗杀,自己脚上已经除去了雪橇。这一惊非同小可,脚上难以着力,眼见斜眉汉子沉沉的双棍砸来,横举手中白骨棒,便在此时,远处传来几声闷哼,心知之前打出的暗器已然伤了敌人。
尚不及欢喜,一股大力沿着白骨棒直击而来,这股大力好不沉猛,透过手臂,狠狠击在林朗胸口,喉头一甜,喷出一口鲜血,林朗直觉胸口憋闷,只想发泄,顺手将手中的骨棒运力掼出。
下一刹那,林朗身子已被击出,在雪地上拉出极长的一道雪沟,雪沟中点点猩红,极为刺眼。林朗身子带起的雪雾弥漫了他被击飞的身影,斜眉汉子长长出了口气,数人内力集于一身,并非是一件好受的事情,喘息几下,心想要趁其病要其命,一咬牙,强行催动雪橇追了上去。
‘噗’,一声闷响,再无声息!
良久,雪雾散尽,却见斜眉汉子委顿在地,脑袋上依旧插着一根白森森的骨棒,早已气绝,远处林朗斜躺在雪面上,不知死活。
鹤青璇与洪锡巫等人均吃了一惊,洪锡巫身边此刻却只有三人,林朗本就从其师琉璃处学得了精深的暗器本事,前些日子,又追逐鹞鹰,对于暗器的施放有了足够的心得,这番齐发五枚指骨同射无人,竟然尽数击中,十八金刚至此也便只剩四人,斜眉汉子急兄弟之仇,却被林朗最后一击击中,已然送命,栖霞寺十八金刚威名赫赫,却在今天一役,存活的,仅有三人!
洪锡巫呆立原地,怔怔的望着躺在雪地里的斜眉汉子,突然悲呼一声:“老二!”踢开脚上雪橇,奔了过去,然而尚未奔出两步,已然摔倒在雪地中。
这边厢鹤青璇脚踩雪橇,直奔林朗而去,一颗心扑通扑通直跳,心中只有一句话:“你若死了,我怎么办?你若死了,我怎么办?”
扑到林朗身边,颤抖着手去探他呼吸,这一探,心中登时一阵冰凉,只觉喉头发苦,哪怕是哽咽也哽咽不出来,她犹不死心,摸了摸胸口,依旧毫无反应,不禁一呆,双目中两行清泪流出,只想就此死去,却又想到敌人尚有几人,自己无论如何也要带走林朗的尸身,她心中在想,对呀,那个玄冰洞不正好吗?我抱着林哥哥,永远永远的埋葬在那里!
低头微笑着看了林朗一眼,忽觉几道实质般的目光射来,心中一凛,学着林朗模样,搓唇长呼,梁上黑鹞经林朗救治,虽然身子尚未完全恢复,但毒已尽去,听得鹤青璇呼唤,一黑一白两头雪鹞腾空而来,小白马虽在雪地上,速度却丝毫不慢,眨眼间便奔至林朗身侧,低头轻碰这林朗胸口。
鹤青璇不禁有流出泪来,心道:“林哥哥,你怎能死去?这世上还有我,还有小白马,还有这对鹞儿,还有……那么多值得你留恋的人啊,你怎能死去?”抱起林朗,想要放至白鹞背上,忽然白鹞戾声鸣叫,挥动双翅往一边冲去。
鹤青璇回头一看,正是洪锡巫、斜眼汉子以及那位老三,三人瞪视着鹤青璇怀中的林朗,冲了过来,白鹞盘旋俯冲,稍稍抵挡,鹤青璇心知白鹞挡不住洪锡巫等人片刻,忙将林朗放于小白马背上,拍拍马身,小白马放开四蹄,直往梁上奔去。
鹤青璇爬上黑鹞背脊,招呼一声,黑鹞扶摇直上,白鹞尾随其后,缓缓赶来,鹤青璇回望一眼,赫然看到林朗的白骨棒尚在那斜眉汉子身边,洪锡巫几人心伤之际,并未收取,略一思忖,轻拍黑鹞脖颈,伸手指了指雪地中沾满鲜血的白骨棒。
黑鹞何其通灵,低鸣一声,似在与白鹞交流,白鹞鸣叫一声,又俯冲而下,洪锡巫几人正在见两头雪鹞去而复返,纷纷摸出暗器、甩出手中雪橇棍向白鹞砸去,白鹞闪身躲开,黑鹞趁机低飞而过,鹤青璇手一抄便将骨棒拿在手中,黑鹞高声名叫,与白鹞齐齐飞上半空,直追前面小白马。
越过几座大小山,小白马蹄下更不停顿,顿饭时间已然到了冰盘山雪崩之处,黑鹞身子未愈,渐渐支撑不住,缓缓落了下来,鹤青璇奔到白马身侧,扶下林朗,突觉怀中林朗微微一动,这轻微的一动,在鹤青璇感受来,直比地动山摇来的更猛烈,颤声道:“林哥哥,你…你……”
却说不出话来,赶忙将脸贴在他嘴上,果然有微弱的呼吸声,鹤青璇大喜,单手除去貂裘,铺在地上,轻轻将林朗横放在貂裘上,这才细细细细查探,她虽然出身武林大派归云山,但究竟年龄所限,所学不多,不懂得如何施救,唯有待林朗醒来。
以手轻抚林朗胸口,过了良久,突觉林朗胸口一浮,一惊之下收回手掌,却听‘噗’的一声,林朗喷出一口鲜血来,鹤青璇不惊反喜,一边擦拭着林朗嘴角的鲜血,一边紧紧盯着他的脸颊,果然,过不多时,林朗悠悠睁开眼来,向着鹤青璇微微一笑,示意无碍。
原来林朗与十八金刚一番斗智斗力,在雪地底下行刺暗杀,损耗心力极巨,而后洪锡巫等人要捉拿鹤青璇,忍不住现出身形,却被蕴含着四人毕生功力的斜眉老二一击击中,胸前肋骨断折了好几根,若不是林朗及时护住心脉,早已命丧当场,鹤青璇将他安放在小白马背上,这一路翻山越沟,颠簸一番,胸中一口淤血这才吐出。
过了良久,又闭目暗自运气良久,这才缓缓睁开眼来,入眼便是一双满是担忧的眸子,林朗微微一笑,轻声道:“丫头,我没事!”鹤青璇小嘴一瘪,再瘪,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哭出声来,林朗欲抬手去帮她拭去泪水,却牵动伤势,登时倒吸一口凉气,鹤青璇登时止了哭声,急道:“林哥哥,你没事吧!?”
林朗苦笑道:“肋骨断了好几根,怕是要休息一段时日了!”鹤青璇见他说的轻松,想来他是怕自己担忧,实则收的伤极重。当下说道:“林哥哥,咱们又到冰盘山这里了,那些人只剩下三人了,我怕他们追来,便要马儿负你过来了!”
林朗沉吟半晌,说道:“妹子,我看咱们不妨就去…咳咳…玄冰洞中如何?”
鹤青璇一愣,转念便知林朗的意思,身在北地,熟悉的地方唯有万兽岭,但此去万兽岭不免又有许些颠簸,林朗的身子禁不起折腾,左近也便唯有玄冰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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