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楼月环顾了一下四周,看了看店中忙活的那些人,道,“还不如睡大街呢,至少能安静点。”
“你有毛病吧,大街哪有这里好!”初慕一当即反驳。
江楼月摇了摇头。
到了楼上,店小二将钥匙给了他们,然后领着他们各自寻到了房间。
江楼月走入房间,将腰上的剑解下放在桌上,然后走出门爬在木栏上,低头看着楼下喧嚣的人。
“客官,要喝酒吗?”一店小二端着几壶酒来到了他身后,笑盈盈的说,“今日本店酒水免费,客官要酒吗?”
“既然如此,小爷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江楼月高兴的从他的木盘上,拿过一壶酒。
“客官慢用。”店小二一面向他说了句,一面往别的房中送去。
江楼月拔掉酒壶的塞子,依靠在木栏上仰头便喝了起来。
酒味是差了些,但好在还勉强凑合。
江楼月一面喝着,一边心中想着。
“你怎么又在喝酒!”
初慕一不知何时走到了他身边。
“小爷就好这一口,干你何事啊?”江楼月一边喝着,一边对初慕一说到。
初慕一一把抢过了他的酒坛。
“哎!”江楼月无语的看向她。
真不知道这小屁孩怎么那么爱管闲事。
“一天到晚就知道喝,你还真当自己是酒徒啊!这酒有什么好的嘛,我不许你喝!”
说实在江楼月最烦她这多管闲事的样子了,而且还是这种趾高气扬管自己的样子。
“小爷爱喝,是小爷的自由,小爷又不是你奴才。”
“江楼月!你就不能洁身自好吗?你可知外界的人如何议论你的?”
江楼月打了哈欠,无所谓道,“他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呗,反正我又不是第一次被人议论。”
今生这些议论对他而言不过小菜一碟,在前世他什么难听的没听过?
是非终日有,不听自然无。
“把酒还我。”江楼月伸手要酒。
“不行!”初慕一将酒藏在身后,道,“本小姐不许你喝!”
江楼月见此懒得再说,直接过去抢。
“给我。”
“不给!”
初慕一将拿着酒壶的手伸到围栏外,结果一失手酒壶便掉落了下去。
落在了一白衣姑娘脚边,惊得那姑娘身后的人都不由一抖,有几人还不忍叫了一声。
倒是那姑娘处变不惊,镇定的立在那处,像是没有落在她身边一样。
“你看!唉!”江楼月赶紧跑下楼去,来到那白衣姑娘面前。
他飞快的打量了一下那姑娘,看没有伤到他心中顿时松了口气,这要是伤到了可就难办了。
不过也不知道这姑娘生气没有,帷帽上的白纱遮住了她的脸,江楼月看不到她的表情,她也一言不发。
倒是她身后的一龆年男童站出来,怒气冲冲的骂到,“你们怎么回事!有没有长眼睛!”
这小屁孩火气还挺大的。
江楼月一边腹诽,一边抱拳行了一礼,歉意的说,“这位姑娘,方才在下不慎手滑,导致酒壶落下,惊着了姑娘,实在抱歉。”
“抱歉有什么用!我阿姐差点被你们给砸到了!”男童依旧气愤的说到。
“我们又不是故意的,这么凶干嘛。”站在江楼月身边的初慕一嘟囔了一句。
江楼月赶紧给她使了个眼色,然后陪笑道,“小兄弟,真的很抱歉,我们当真不是有意的。”
“哼!”男童像是听到了方才初慕一的话,更加愤怒的开口欲斥。
“阿深。”
男童还未斥责出口,便被那一直不语的姑娘打断了。
那姑娘的声音既悦耳又让江楼月感到清冷。
“此事,无妨。”
“阿姐!”男童不甘心的看着她。
她自顾自的走上了楼梯,简略的说到,“走了。”
“小师弟,走吧。”跟随这白衣姑娘的另一位女子上前劝说道。
男童瞪了一眼江楼月他们,不情愿的同她们,走到那白衣姑娘身边,跟着她往楼上而去。
江楼月注视着她的背影。
一瞬间,他好似看到了冷望舒的背影……
初慕一看他目不转睛的看着人家,生气的撞了一下他,道,“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
“是是,没什么好看的。”江楼月无奈又无语的随口道了句,然后随意坐在一旁的桌边。
他有些烦躁,只要一想起冷望舒那个女人,他就很烦躁。
初慕一觉察到他的情绪不对,以为是自己不让他看旁人,让他不快了,可是她好像也没有错吧,她有些委屈的回了自己房间,关门时故意关的狠大声。
江楼月的思绪成功被她扯了回来,他才发现她回房了。
那臭丫头怎么又生气了?
江楼月莫名其妙,摇了摇头,也回了自己房间。
刚坐下,便听到隔壁有人道,“阿姐,刚刚那人差点砸到你,你就这么算了吗?”
那声音很耳熟,好像就是方才那个怒气冲冲的孩童。
原来他们居然住在自己隔壁的。
江楼月静坐着听着他们的对话,也不是他故意想听,更不是客栈隔音不好,只是他的听力异于常人,好了那么点。
他听到那姑娘反问,“你要如何?”
“自然是狠狠教训一顿!”
这小屁孩儿,口气不小啊。
江楼月心中想到。
“几成。”
“什么几成啊?”
“对战。”
“这个,我还不清楚。”
“知礼曰,不清则不战,静心不燥,方为修道。”
江楼月笑了笑,一个姑娘家有如此见解,难怪谈吐不凡。
“阿姐,我知道错了。”男童声音低了下来,说,“往后我会注意的,不会再这般鲁莽了。”
“这本知礼,再去看看。”
“噢。”
江楼月听到房门打开又关闭的声音,他猜那造孽的小屁孩,估计回自己房中温书去了。
真是个倒霉孩子。
江楼月躺在了床上有些幸灾乐祸的笑了一番。
渐渐的他又听到隔壁传来了细细磨墨的声音。
磨墨的人手法很娴熟,墨锭碰撞砚台的声音,不但让人不觉着烦躁,反而让人听着觉得舒适心静。
江楼月闭上了眼睛,默默听着那声音。
恍惚间,他好像回到了以前。
冷望舒最先教自己的便是识字,那时他很用心的去学去写,拿着自己辛苦写的字交给她看,满心期待的看着她,渴望从她口中得到赞赏,哪怕只有一句也好,一字也行。
可他总归是没能如愿,她满脸厌恶的将他写的字丢在地上,冰冷的是说,“重写。”
他捡起地上的字帖,心里很是沮丧。
那晚她说了无数次重写,他也写了一遍又一遍。
他不明白自己的字到底哪里不好,杜若师叔说好,其他同门师兄师姐也说好,就单单入不了她的眼。
终于在有一次被训后,他忍不住开口问,“师傅,弟子不知何处不妥,还望师傅点明。”
“姿势不对,写的再好也无用,上梁不正下梁歪!”
那时他才明白她一直叫自己重写,仅仅是因为看不惯自己的姿势,又或是看不惯他这个人……
冷望舒教学字时,总是强行要他端正腰直,并不得又丝毫松懈,一旦有了松懈,她手中的戒尺就会狠狠的打在他的身上,或者手背上,因此有段时间他的手背常常是红的。
那时他真的很羡慕其它师兄师姐,他们明明同自己所学的一样,明明写的字和站姿都不如自己,可是他们的师傅却总是从宽处理,总是夸赞着他们,而自己除了谩骂就是谩骂,自己写的字还不能有一丝错误,要是有了就得拿着剑去后山的石壁上清心文。
后山石壁坚硬无比,莫说用剑就算用石匠的凿子也很难凿出字来,自己常常刻的满手是泡……
冷望舒唯一对自己好的,大概就是在督查自己写字时,会替自己研磨,后来成为诛仙神君后,他故意给那些青楼名妓绘画,并叫她在一旁研磨,当然是为了羞辱她。
以前他总是叫她研磨,但心中其实烦透了她研磨的声音,不过自她死后,他才发现别人研磨的声音更加烦,至此他再也没有拿起过笔。
眼下再听着如此相似的研磨声音,他忽然觉得好像没那么烦躁了,反而有些想念……
“初姑娘!初姑娘!”
昏睡中的初慕一恍惚间听到了李无恐的声音,她烦躁的皱了皱眉,说,“叫什么叫,烦死了!”
“初姑娘你快醒醒吧!”
李无恐的声音有些焦急。
初慕一睁开疲惫的眼睛,左右看了看,顿时清醒。
她居然被五花大绑着的。
“这怎么回事!”初慕一惊讶不已,她记得自己方才因为同江楼月吵了架,而气呼呼的回房休息去了,怎么眼下又被绑在这里了?
“我们遇上强盗了。”同样被绑着的李无恐解释道。
初慕一又才注意到被绑的不仅仅是自己和李无恐,还是其住在这里的人都被绑了。
而强盗也并非他人,而是店小二和老板等一干人。
搞了半天原来这是家黑店!他的酒水肯定也有问题,否则自己被五花大绑怎么可能没有一丝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