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夫人说的可是当时来到博古楼中都查缉司省旗,刘睿影?”
鹿明明问道。
“正是此人。”
“他何时成为了诏狱典狱?”
鹿明明很是诧异的问道。
“就在今天。”
“几个时辰前。”
凌夫人回答道。
两句话虽然分开说,但都是一个意思。无非是为了强调而已。
刘睿影今日成为了诏狱典狱一事,就连擎中王刘景浩都不知道。这是凌夫人自己的决定。
当初诏狱成立时,她便和擎中王刘景浩约法三章,其中第一条便是她要有足够的自主,起码关于十八位典狱的任命要由她说了算。
现在刘景浩听到这个消息,心中也是起了波澜。
“哈哈哈,我这徒弟真是出息。不过当师傅的着实惭愧……”
鹿明明摇头笑着说道。
“怎么讲?”
凌夫人问道。
“当初他拜我为师,是学习打铁的。但到现在为止,却是连锤头都没有拿起过。这不是我这个当师傅的不称职?”
鹿明明说道。
“我和鹿大师彼此彼此……人家在查缉司中好好的,我却是硬要让来诏狱里做个典狱。”
凌夫人说道。
举起酒杯,遥敬了鹿明明一杯。
“这么说来,还都是自己人了!”
狄纬泰顺势而为。
他从凌夫人的言语之间可以看出对刘睿影的维护和欣赏,即便在博古楼中的时候,狄纬泰一点都看不起刘睿影,但他也没有想到,刘睿影竟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爬到了如此高位。
看来这个小子不能小看,以后恐怕这典狱的身份,只是他的起点。
“今日不巧,他有些别的事情要忙。不然的话,我就叫来一并参加宴席。他与鹿大师为师徒,那狄楼主岂不就是师公?何况都是年轻人,和李妹妹应该很能聊得来才对。”
凌夫人说道。
李韵很是尴尬的笑了笑。
为什么偏偏提起刘睿影的时候要提她,她和刘睿影的仇恨几乎是无法抹去,再见面也只有两种可能,她活他死。
她已经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了。
要说在座最为吃惊的,莫过于她。诏狱典狱的身份,已经超过了云台台伴。身上的权利和手中掌握的资源已经今非昔比,在中都城中,除了擎中王刘景浩和凌夫人以外,其他人休想碰他任何。
她不明白刘睿影不过是回来短短几月而已,就比她的身份高贵了不止一个层次,这让她无法接受,却又无力改变。
“这样的青年才俊,若是能得以结识,真是三生有幸。”
李韵说道。
心里已经将刘睿影骂了百遍,什么才俊,她根本不稀罕见,别说三生了,给她三天她都觉得煎熬!
凌夫人一直在观察李韵的神态,没有想到她竟是能调整的如此之快,转眼的功夫,就接上了刚才的话头,甚至还表达对刘睿影的赞许。
看来她是小看了这个小姑娘的气度和胸怀,她本以为她会因此气急败坏,觉得刘睿影的地位超过了她而折腾一番,没曾想她竟半点不满都没有流露出来,反而让人觉得她是真心在祝贺刘睿影。
她独自一人能做到东海台伴的位置,这背后除了强大的实力,定还有这波澜不惊的性子,这样的人才能控制住情绪,将事情做到最好,可这样的人也有短处,那就是永远都会止步于此。
再往上的高层虽会隐藏情绪,却不会让自己如此憋屈,定会想尽办法报复回去。
而她的底气早已经没了,自然谈不上针锋相对,只能听之任之。
两人之间的恩怨擎中王刘景浩和凌夫人都是清楚的。
太上河一战过后,不但对李韵自身造成了极大的损伤,更是让东海云台动了元气。
那剑阵修炼之法,需要经年累月之功。同为剑阵中人,除了个头,身材得一致之外,脾气秉性都得近乎于相同。
试想一下,这天下,亲兄弟的长相都会是云泥之别,何况是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如此剑阵,东海云台也只有五个。李韵在太上河百年折损了一个,还导致她的妹妹,东海云台的台伴李怀蕾叛出云台,投靠了刘睿影身后的中都查缉司。
这就好比捕头去抓贼反倒成了贼还带走一堆同僚,对于东海云台而言,这同样是奇耻大辱!
李韵逃遁回去之后,虽然将所有的罪责都推诿到了李怀蕾头上,但她也清楚地感觉到云台的不满。
相比她推诿的责任,云台要的只是结果,现如今的局面不论是谁犯了错,却都是云台丢了脸。
要不是因为整个东海云台中,只有她一个人深入过内陆的五大王域,且停留的时间最为长久,说不定现在已经被圈禁在云台之中。
说到底她还是有利用价值,云台只看价值,不论人情,无论你是什么人,只要不能为云台办事了,就只有死路一条。
从云台登船后,李韵便长舒了一口气,觉得这些因果还有翻身机会。要是真被端长下令圈禁在云台之上,那才真是毫无希望。
方才听到凌夫人的话,李韵虽然在心里无法放弃对刘睿影执着的恨意,可毕竟是身在中都城中,也有几分寄人篱下之感,凌夫人是万万不可得罪的。
“改日我定然让他来和你见见,说不定还能成全一桩美事!王爷,我说的对吗?”
凌夫人说道。
“若是真能如此,自是极好的!东海云台虽然与我擎中王域联系不多,不过云台出产海货可是在中都城里销路极好。”
擎中王刘景浩只能顺着凌夫人的话说。
他要是否认,岂不是自己人互相拆台?平白无故的让人看了笑话。
凌夫人见擎中王刘景浩如此说,心中也十分满意。随后拍频频举杯,与狄纬泰,沈清秋,李韵等人都喝了不少。
“这次龙虎斗,两位可是都带了不少俊杰?”
酒过三巡,众人都有几分醉意,擎中王刘景浩说道。
“老夫新收了一位弟子,操得一手好琴,若是阁下有兴致,不放让她来演奏一曲。”
徐斯伯说道。
擎中王刘景浩一听,当然是赞成无比。
徐斯伯对一直立于自己身后的书童耳语一番,没过多久,便走上来个清秀少女。
青丝如瀑,额前碎发齐齐切过,更是增加了几分俏皮。
“最近可有什么新曲子练好?”
徐斯伯问道。
“回师傅话,在来中都城之前,刚刚完成一首《夜话》,但不是古曲,是弟子自己写的。”
少女说道。
“《夜话》?好名字!古人有围炉夜话的典故,今晚却是把酒听琴,着实应景!”
擎中王刘景浩说道。
少女羞涩一笑,朝着擎中王刘景浩行礼,转而再度看向师傅。
“既然是你自己作的曲子,那便弹来听听!这位鹿大师可是精通音律,等会儿让他给你指点一番,定然能让你茅塞顿开。”
徐斯伯说道。
少女坐下后,看着面前的琴,迟迟没有动手,而是不断的轻抚着。好像这琴不是一件死物,而是爱宠,可以与之交流。所有参赛者的琴都是十大家提供的,这是为了防止作弊。
已有人窃窃私语起来,不知她这是在做什么。
实际上,她却是在感受琴心,想和这个琴产生琴性的交流。
弹琴和练剑、炒菜都是一个道理,没有共鸣,便会死板,弹奏出来的乐音,犹如锯木头一般。
就在这时,少女突然停了下来。
左手轻轻抬起,放在琴弦上,食指轻勾,发出“叮”的一声,并没有多明亮,却深入人心。
连擎中王刘景浩甚至都无法拒绝这道声音进入自己的感官。
接着,又是一顿,深吸了口气后,少女的玉指开始在古琴上波动,十分流畅。
只是曲调有些哀愁,丝毫没有清丽之感。在座的众人都觉胸中像是堵着一团棉花似的。
紧接着曲风一转,又宛如茫茫东海中的一叶孤舟。
孤舟弱小而单薄,比之庞然东海不过一点,被巨浪推动着前行,时而晃荡不稳,时而进些白浪。
波涛渺茫中一切都变得不易寻求,只有在尽头云霞里忽明忽暗的一座山峰隐约得见,好似在梦中,飞渡过月光映照下的如镜的湖面,湖上的月光映照着孤单的身影。
这湖面平静的就连倒影发仿佛都可以刺痛它。让它荡起圈圈涟漪。
涟漪后,连接着一条可以攀登直入云霄的天梯,因此在半路就能够看见从海上升起的太阳,在顶端能听到仙鹤的啼鸣。
无数山岩重叠,道路曲折回旋,没有固定的方向。
那身影迷恋奇花,倚着山石,不觉已经天黑。
湖面不存,继而听到岩泉发出的响声,像上古传说中的巨龙在怒吼长鸣,使幽静的树林与层层山岩战栗震惊。
曲子到此时戛然而止,让人意犹未尽。
鹿明明最先醒来,开口问道:
“这首曲子,可有故事?”
“这首曲子是讲一个变心的丈夫很久未归,有天雨夜归来,和妻子长谈一宿,妻子苦苦挽留却仍然没有挽回这段已经破碎的感情。在接到丈夫的一纸休书后,那个妻子写出了这首曲子。然后不久她也郁郁而终。”
少女回答道。
鹿明明听后不可思议的看着她,这少女年纪尚小,该是没有这么丰富的感情经历。即便是古曲新弹,也不见得能弹得有多好。
毕竟没有相同的心境就无法理解当时那位妻子的心情,而没有这般的体悟,她又是怎么弹出来的?
莫非这丈夫和妻子是和这少女有关?
大抵是她的父母亲吧,想来如此,她才能那么的心领神会,将其中意味表达的十分真切。
更何况先前少女有言在先,这首曲子却是她亲手所做,并非古曲。
看着鹿明明的神情,徐斯伯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
显然这样的结果,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自己先泡了茶,弟子又弹了亲。
当着擎中王刘景浩与凌夫人的面,通今阁今晚可是出尽了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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