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欧小娥走进了店铺之中,刘睿影走到邓鹏飞身边,小声说道:
“邓公子别往心里去,欧小娥性格就是如此……不然的话,在太上河中,那欧家家主欧雅明也不会特意让我在中都城中对他多多照拂。”
“刘省旗不必介意,我只是没有想到欧小娥这般的世家子弟,竟然还会这样嫉恶如仇的关心民生疾苦。这么看来,欧家能世代昌盛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邓鹏飞感慨的说道。
随即和刘睿影,邓鹏飞一同走到了欧家店铺之中。
与其他的门店不同,欧家的店铺里面空空如也。虽然世人都知道欧家铸剑,卖剑,可是这店里只有一个柜台,两张桌子,四把椅子去,却是连剑的影子都看不到。
掌柜的说道。
欧小娥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礼。而后让刘睿影等三人坐在店中稍待,她则与掌柜的一起进入了柜台后方的一道暗门。
掌柜的端坐在柜台后,看到欧小娥走进店中,赶忙起身问候。
“见过剑子大人!”
这一柄欧家剑少说也有几万两银子,欧小娥却是把这处欧家店铺里所有的存货都拿了出来。
刘睿影当然不好意思挑选,只是让欧小娥代替自己选出三把剑就好。
“你自己挑吧!”
不多时,欧小娥和掌柜的重新走出来,两人怀里都抱着四五柄欧家剑,总计却是有十几柄之多。
“你看看还行吗?”
欧小娥问道。
欧小娥听后也不迟疑,她将这些剑一把一把,全部抽出,整齐的放在桌面上。先大体看看这些剑的外观,再拿起来感受剑柄反馈给手掌的触感。就算是按照同一个标准铸造的欧家剑,也会因为铸剑师些微的偏差而变得与众不同。
最后欧小娥让掌柜的关上店门,移开桌椅,她右手持剑,在店中的将每一把剑都舞动了几下,最后将三把剑放在了刘睿影的面前。
欧小娥笑了笑,吩咐掌柜的将这三柄剑分别用绸袋装好,最后又放入了一个更大的绸袋中。
掌柜的做好这一切,便拿过一个本子,让欧小娥留个字句。她虽然贵为欧家剑子,在家族中享有很大的权利,但三柄欧家剑着实是一笔不小的买卖,掌柜的却是也不能空口无凭,必须要让欧小娥留下白纸黑字的证据才行。
“欧家剑子挑选的欧家剑,当然是最好的!怎么会不行?”
刘睿影说道。
“欧姑娘还有什么指教?”
欧小娥冷哼一声,掉头便走,刘睿影看出她去的方向正是城南。
做完了这一切,欧小娥拍了拍手,打开了店门,重新走到长街之中,整个过程却是快的令人匪夷所思。刘睿影问掌柜的要来一根粗绳子,将装着三柄剑的抽袋绑紧,背在后背,然后也出了店铺,站在欧小娥身边,并肩而立。
欧小娥没有理会刘睿影,反而双眼死死盯着邓鹏飞,冲他伸出右手,勾了勾指头,示意他快些走出店铺。邓鹏飞不敢怠慢,连忙和毕翔宇一起走到欧小娥面前问道:
“太上河中机缘巧合相识,不过邓公子和你想的不一样。而且那粥棚一事,与他也毫无关联。你还是不要这般咄咄逼人的好!”
刘睿影出言劝慰道。
“你怎么会认识这等纨绔?”
路上欧小娥低声朝着刘睿影问道。
欧小娥站在一旁,看到一名乞丐刚刚打好一碗热腾腾的粥,便走上前去,摸出点碎银子,和乞丐商量要用这些银钱买他手中的破碗以及碗里的粥。
这乞丐很是诧异的看着欧小娥的面庞,觉得好端端的一个姑娘,怎么是个傻子?天地下买什么的都有,但就是没有见过要买乞丐手中这要饭的碗的。老百姓讲究个吉利,沾染了乞丐的碗,可是会穷一辈子的事,平日里见到都躲得远远地,哪里会主动上前来搭话?也就只有邓家这般的大家族,才会盖个粥棚,舍粥做善事,为家族积累名望、口碑、功德。
欧小娥深深地看了一眼刘睿影,一直走到城南粥铺前都再没有言语。
众人到此时,正好赶上粥铺第二次舍粥。许多流民与乞丐都端着碗罐站在粥棚前,排着队,想要抢到前面的粥喝。毕竟越往后,粥越是稀薄,越是不顶饿。
邓鹏飞看着地面上的狼藉,除了破碗的粗瓷片以外,哪里能看的到一粒米?一时间也是气极,走到粥棚前,一把握住那位正在舍粥的伙计的手腕,让他将此处粥棚的管事叫出来。
“哪里来的愣头青,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卖不卖?!”
欧小娥看这乞丐却是迟迟不回答,自己却是先着急了。将银子不由分说的塞进他的手里后,就将他手中的破碗夺了过来。而后端着破碗走到邓鹏飞面前,“啪”的一声用力摔在地上。
邓鹏飞说道。
“知道是邓家的地盘还敢放肆?要是耽误了这做善事后德行的累积,让你在中都城里都混不下去!”
伙计手腕被捏的吃痛,嚷嚷着说道。
“邓家粥棚,行善积德的地方!”
没想到自己家的名头终究是用在威胁他这位邓家的公子身上,但对着伙计他也着实不想发作,只是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三分,传来一阵“咯吱咯吱”的响声。这伙计是在受不了,只能大声呼喊起来。、
随着伙计的叫喊声,从粥棚后面走出来一个腆着肚子,满脸横肉的中年人。手里攥这一把紫砂小茶壶,壶嘴含在嘴里不停地嘬着。眉头紧锁,显然是因为这伙计的叫喊,搅扰了他的性质,因此很不满意。
伙计叫嚣道。
邓鹏飞语塞。
“你是这里的管事?”
邓鹏飞放开了伙计的手腕问道。
“出什么事了?”
此人问道。
这位管事将邓鹏飞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说道。
他并不认识邓鹏飞是谁,只知这里是邓家开的粥棚,故而肆无忌惮惯了。一个小小的管事,却是把谁都不放在眼里。
这伙计一脱身,便立马跑到一旁,用冰凉的井水冲洗这自己已经发红的手腕。要不是邓鹏飞收着力道,他的手腕早就被捏碎了,哪里还有这会儿龇牙咧嘴的机会。
“正是!你是谁,看你的穿戴也不像是要来喝粥的。”
想他以前只是邓家府邸中的一名扫地小厮,因为干的时日久长,年龄也大了,便安排到这城南的粥棚中当个管事,也算是邓家对这些老家仆们的些许厚待。
没想到这人却是不思报恩,来到这粥棚中只知作威作福,还克扣邓家给粥棚中买米的银两,自己成日里坐在后面喝茶饮酒作乐。
邓鹏飞并不想和他掰扯道理,右手一晃,这管事手中的茶壶便莫名其妙的落在了邓鹏飞的手中,而后和欧小娥先前摔碎那乞丐的破碗一样,将这茶壶也狠狠的砸在地下,摔得粉碎。
管事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的有些发蒙。
邓鹏飞对于这般情形早已司空见惯,迈腿跨过他的身子,走到粥棚后的屋子里,从抽屉中找出几本积灰的账本,劈头盖脸的砸在这管事的头上。
“该怎么做,不用我说了吧?”
好不容易等这管事回过身来,正要发作,邓鹏飞却掀起了自己的衣角,露出腰间挂着的一枚令牌。
管事的看到这枚令牌后,脸上的横肉却是更加纠缠在一起,这种说不出的丑陋随即变成了大颗大颗的汗珠,从他整张脸上,四面八方的冒出来。接着双膝一软,跪在邓鹏飞面前叩头如捣蒜。
“赶紧给我滚回去,将你做的这些腌臜事一五一十的告诉崔管家!邓家的脸面、口碑,就是败坏在你们这样的人手里!”
管事的一听,连忙起身拿上账本。也顾不得额头上因磕头还在冒血的伤痕,跌跌撞撞的捂着脑袋,一溜烟就跑的不见了踪影。
邓鹏飞说道。
这管事的哪里敢回话,仍旧是不停地磕头,地面都渐渐出现了一个红印。邓鹏飞却是忍无可忍,一脚将其踢翻。
邓鹏飞说道。
这伙计看到了先前管事的模样,哪里敢拒绝?他还不清楚邓鹏飞究竟是谁,但也知道决计不是一个自己能得罪的大人物。对他的恐惧却是远胜自己升任管事的喜悦,木讷的点了点头。
邓鹏飞眼见他离开,疲惫的叹了口气,转而走到先前那伙计面前,拿出了几张银票放在粥棚的桌上,说道:
“这些日子的亏空,都要尽快补上!从现在起,你就是这处粥棚的管事,我不希望这锅里仍旧是清水。”
说完这番话,也不等众人反应,便匆匆离开。
刚走出两步,却是又回头对那位刚升任管事的活计说道:
处理好这一切,邓鹏飞对着前来排队的乞丐和流民们长长一揖,说道:
“在下中都邓家大公子邓鹏飞,邓家设此粥棚本意为行善四方。毕竟这物见天心,有所得,有所馈,才是长久之计。那位克扣擅权的管事,我邓家自会处理,还望大家能宽恕,勿要认为邓家虚伪无情。”
“多谢欧姑娘提点!”
邓鹏飞走来说道。
“买只新碗放在后屋,等我有空了也来尝尝这粥的味道!”
欧小娥笑盈盈的看着这一切,先前对于邓鹏飞的不痛快已经荡然无存。
“没什么。刘睿影说得对,错不在你。不过你们邓家着实该眼睛放亮些,别什么人都用!”
欧小娥说道。
邓鹏飞只能苦笑。
他觉得自己最近是不是犯了桃花煞?先是东海云台的台伴李韵,然后又是这欧家剑子欧小娥。怎么从太上河开始,为难自己的竟就都是女人?想来他首次和家族里闹别扭,开端便是和蔺家联姻。邓鹏飞觉得自己有空真要想办法拜访一下居于中都城中的至高阴阳师之一——辰老,让他给自己算算这桃花煞却是该怎么个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