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厉害呀!教我吧张师叔。”
陈夏马上凑过去,一点不见外的说道。
张应京莞尔一笑道:“怎么,要好处了就叫我师叔了?”
“什么呀,道门同气连枝,正一教跟全真教不是一家人吗?你老人家跟我师傅同辈,叫你师叔不是应该的吗?”
张应京年级并不大,不到五十岁,他是三年前继承天师这位置的,按照规矩,他必须要去一趟京城,觐见皇帝。
张天师要经过皇帝册封,才是正统,否则是不会被道门承认的。
按照道教理论,天师是神灵在世间的代言人,但皇帝是天子。
他这次炼制出龙虎金丹,也是上一任天师研究了数十年了,在这基础上他成功了。
正好要进京,这是献给皇帝最好的礼物,上奏之后,朱由校谨慎,派人来接应,正好陈夏在福建,就摊上了。
其余的护送人员,也早就到了龙虎山下,只是没上来罢了。
陈夏这会儿就吐槽道:“天师师叔就是太懒了,你老人家的修为,还要护送什么,直接飞去京城比什么都快。”
张应京哈哈笑道:“小猴儿,我看是你懒吧,哪有送贡品飞去的,朝廷的礼仪可不能省。”
陈夏白眼道:“你们这些老头最烦人,这个要礼仪,那个不能失礼,上次我加冠,皇上本来要给我加冕的,被我老头师傅顶回去,就是说失礼。”
话刚说完,脑袋被张应京敲了一下。
“胡闹!你师傅说得对,皇上那是意气用事,岂有非亲王可以加冕的道理,还要不要祖宗规矩了。”
老头说着开始长编大论的讲起周礼,可把陈夏郁闷的,暗骂自己嘴欠。
上回就这样,李清虚顶完朱由校失礼后,把他也教育了一顿,说的也是周礼。
这些老头都这样,动不动就拿周礼说事,你还没法反驳,敢顶嘴就竹笋炒肉丝侍候。
按这些老头的说的,其他事都可以玩笑,但一旦涉及大礼仪,那是一点马虎都不能的。
在天师府住了两天,跟张应京研究了一番他那符种后,第三天上路了。
天师府此次北上,也派出五十位弟子,龙虎山下来护送的是军队,京中三大营派出的千名将士,领军的是个副将。
陈夏作为奉旨护送的,应该才是最高长官,可他哪里愿意管军队呀,把军中之事扔还给拿副将,他带着美女们跟道士们混在一起了。
天师府也有坤道,也就是百姓们所谓的道姑,倒也不显的女人在那不方便。
道姑这称呼其实是乱叫的,道门自己没有这称呼,女性道士叫坤道,正经也是称呼她为某道长的。
一路无话,到了九江府,九江知府率领大小官员来迎接,陈子龙也在其中。
当然不是迎接陈夏,人家迎接的是张天师,这是朝廷法度,不得不做的。
“兄长!卧子兄长!这边、这边……”
被人群阻隔的陈夏,挥舞着手大声叫着,全然不理人家看傻子的眼神看他。
张天师下山,道教的信徒们把路都堵住了,老百姓可不管你是谁,何况他穿着文士服。
终于被堵的不耐烦了,陈夏从马背上跃起,凌空踏步跑向陈子龙那边。
现场响起惊呼声,张应京只能苦笑,这不着调的年轻人,偏偏修为奇高。
“贤弟急什么?这么多人你这一搞,明日就名传天下了。”
陈子龙见他过来也是苦笑,知府赵秉先连忙见礼道:“下官见过横山伯。”
“别客气赵大人,自己人客气啥,赵大人是卢总督的同榜吧,我听他说过。”
赵秉先惊讶道:“建斗兄还提过我?”
“嗯嗯,老卢说过,赵大人为官清正,是个好人。”
赵秉先差点咬到自己舌头,世上还有这样的勋贵,张口老卢的,这不是下里巴人的叫法吗。
陈子龙知道他的德性,苦笑的对赵秉先说:“赵大人别介意,致远胡咧咧习惯了,碰到年级比他大的,都叫老什么的,这是跟大人您不熟,否则该叫你老赵了。”
此时张应京也到了,听到这话笑道:“赵大人别理那小子,他都敢叫我这师叔老张,这世上恐怕除了皇上,没有他不敢乱叫的了。”
陈夏斜眼嘀咕道:“皇上不也是老朱吗,本少爷只是不敢当面叫罢了。”
站在他面前的陈子龙听到了,眼一瞪,示意他闭嘴,他才假笑着不说话了。
可没一会儿,又开口问道:“兄长,你那学生呢?那小子不错吧,我可没骗你,那小子绝对是人才……”
“停停,致远啊,你这唠叨的毛病改改吧。”
“不改,改了就没特色了。”
“你!为兄要不是打不过你,一天揍你三次。”
终于到了下榻处,安顿完后陈夏跟着陈子龙去他家了。
知府住府衙,他这通判在外面租房住,这是惯例。
陈子龙家也不是穷人,租了一座两进的四合院,不大也不小。
“微之那事你准备如何处理?”
兄弟两坐下喝茶,陈子龙问道。
陈夏苦着脸,抓抓脑门道:“微之姐姐的事好处理,可河东君跟着来,这事可不好处理。”
“柳隐这边,你恐怕要费心了。”
陈子龙的回答让他很不满意,斜眼嘟囔道:“兄长这是何意?难不成她不回去,我还能把她娶回去不成?”
陈子龙莞尔一笑,手指遥遥一点道:“你呀!有时候蔑视礼法如粪土,有时候又迂腐的像个老学究。她愿嫁你为何不能娶,因为我?”
“对呀!你两以前是一对呀。”
“那是谣言,”
陈子龙斩钉截铁道,一副正经模样说:“我两彼时性情相投是真的,但未到谈婚论嫁,就被你嫂子否决了,此后再无瓜葛。”
陈夏偷偷瞅他,怎么看都不像说谎,心里松了一下,点头道:“要是这样,那我就好处理了。”
陈子龙微笑问道:“此次她这事也不小,她送走微之开始是无人知晓,可这么久了,已经传出去了,怕是会被说成同伙。”
“没事没事,别说她俩不是白莲教的,就算是我也能保下她们。”
陈子龙微微点头,但还是关切道:“此次主持抓捕的人换了,原本是魏忠贤的亲信李朝庆主持此事,但半个月前,收到邸报说换成杜婉清主持,此女接到旨意后,更是大肆追杀余党,看来是为了取信于宫中,怕是不会顾忌你呀。”
陈夏还真不知道这消息,听到后笑起来,安慰陈子龙道:“兄长放心吧,杜婉清就是小弟亲手抓的,给她一个活命的机会,她敢跟我对着干,那就不会再给她机会了。”
“这……贤弟还是小心点,此一时彼一时,彼时其为敌人,此时她是东厂的人,代表着皇帝缉捕钦犯。”
“安啦兄长!杜婉清滑头着呢,越是滑头的人,越是懂进退,再说凭武力她对我无可奈何,让东厂的番子跟我动手,那些人没那胆量,老魏下过令,东厂所属不得招惹我,否则家法侍候。”
陈子龙一怔,惊讶的问:“还有这事?”
陈夏得意道:“那是,老魏这辈子最忠心当今皇上,但最怕的人是我那义母,至于锦衣卫那边,骆思恭不亲自来,谁敢对我动手,我可是指挥佥事。”
陈子龙这下完全放心了,本来他也只是担心杜婉清,现在看来是自己小瞧了陈夏的能量。
也是,只要客氏还在一天,宫中的力量就绝不敢对他动手。
别以为客氏出宫了,宫中就没了她的人,人这东西只要权势还在,以前的手下是不敢背叛她的。
在九江府停留了一晚,第二天就是走水路了,从九江进长江,然后走运河北上。
无聊的陈夏,在船上没事干,磨着王微教他弹琴,可他没音乐细胞啊,弹出的古琴声,比弹棉花还难听。
一天、两天过去了,第三天他还想弹琴,结果张应京坐不住了,直接飞到他乘坐的船上来。
“致远啊,求求你了,放过老道这些弟子的耳朵吧!都两天了,你看看大家,连吃饭都不香了啊!”
被嫌弃的陈夏,臊眉耷拉眼的,可嘴上还是不服输,振振有词的辩驳道:“哪有人天生就会弹琴的,不就是不会才学的吗?师叔自己会,可不能阻止别人用心学啊,哪有这样的长辈呢。”
“得得,老道说不过你,可这次算老道求你行吧?”
被人家嫌弃后,不好再弹琴了,可不等于他不能学其他了。
当天下午,他又拎着一管长箫,去找柳如是了。
“柳姐姐,听说你吹箫很厉害呀,教教我呗!”
看着好学的陈夏,柳如是很无语,从弹琴上就可以看出,这家伙对音律一点不敏感,学哪种乐器还不是一样。
可经不住哀求,还是教他如何吹箫。
当晚,江面上响起鬼哭声,呜呜呜的很是瘆人。
这次不用张应京找他了,夭夭这小丫头被吓的躲在陈圆圆怀中,认真一听后,是自家少爷吹箫,登时就怒了。
“坏蛋!大坏蛋,吓死我了,再吹再吹我不理你了。”
夭夭可是不会客气的,一把抢过他的长箫,藏在自己身后张嘴就数落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