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谷黑雄甚是嚣张,不待贺见山等人开口指责,他已先嚷了起来:“诸位大侠可真是喜欢多管闲事,我教训这店小二,与你们有什么相干?”
贺见山正要怒骂过去,未及开口,却有另一个声音传来。
“谷帮主好大的威风!如今当上一帮之主,真可谓是扬眉吐气了,竟也学会目中无人、狐假虎威了!”
话音落地,贺见山等便见迎面走来的,乃是杨展琴、柳川音,二人之中还有一个白眉和尚,竟是少林派方丈枉闻大师,身后几个自然也是少林弟子。
方才说话的,正是“淮北杨”杨展琴。
那谷黑雄不把青城六绝放在眼里,一则青城派远在川府之地,二来这六人只不过身负好汉楼之名,实在不足为惧。
可眼前走来众人,皆是江湖上赫赫有名,杨、柳二人更在南京甚有威望。青罗帮即便弟子众多,也实在不敢招惹,当下谷黑雄脸色便讪讪的,哪里还敢行凶,忙将那小二放下了。
杨展琴犹是生气,怒喝道:“想当初卓鼎天任你青罗帮帮主时,虽不见得如何光明磊落,到底是条硬汉子。如今换了你,却是个十足的小人,真叫我姓杨的瞧不上。今日杨某人还有要事,也懒得和你纠缠,以后再做这等下三滥的事被我撞见,非要好好教训你一番不可。还不快滚!”
那谷黑雄哪敢辩驳,连连称是,带着随行几人灰溜溜地跑了。贺见山等好不解气,上前见礼,一问之下才知,众人也是得到灵雀山庄的“青雀令”,又探听到楚云天在武夷山一带出现的消息,这才赶了过来。
少林方丈枉闻道:“本来打算九月中旬下山,赴武当山英雄大会,听到这个消息,想来剑圣死得冤枉,少林理应尽上绵薄之力,查清当年真相。是以提前下山,绕到这武夷山来!”
枉闻大师位居高手殿第四席,是江湖上人人敬仰的得道高僧,此刻说话,众人自是无不钦佩。
贺见山等人刚要说明方才探听到的情况,突然听到一阵打斗声传来,乒铃乓啷,好不热闹。众人大惊,忙循着声音跑过去查看,便见谷黑雄等人与两名青年男子发生恶斗——说是恶斗,那二人武功却远在七人之上,不费吹灰之力便将几人制服。
谷黑雄被反手擒着,背上坐着一个白衣玉面的青年男子,生得面容皎白,风流俊俏,简直不似凡人。
“小贼,你给老子放开!”谷黑雄脸色通红,破口大骂,“你知道老子是谁吗?得罪了我青罗帮,叫你不得好死!”
“青罗帮?”青年男子嗤嗤大笑起来,甚是淫邪诡异,“什么青罗帮、萝卜帮,本公子听都没听过!罢了,你这样的酒囊饭袋,本公子也懒得多打听,只管问你,那楚云天现在何处?”
“我……我怎么知道他在哪儿?你快给我放开!”
“你不知道?”那青年丹凤眼一抬,嘴角微微一翘,二话不说抓起谷黑雄一条胳膊便是一拧,登时疼得他杀猪一般叫了开来,脸色已是惨白。
“大侠,我……我真不知道。”
“还说不知道!我分明听人说,昨日一个黑胖子带着六个人,和一个中年汉子发生恶斗。这武夷山上除了你,还有人算得上是黑胖子吗?”
“这是哪个狗日的在胡说八道,诬陷于我?”谷黑雄疼得大哭,“大侠,我们在这武夷山下找了整整两日,果真连个鬼影也没瞧见,哪有什么楚云天啊!”
与这青年公子一道的,是个衣冠楚楚的中年男子,四十岁上下的年纪,蓄着短须,神色颇为儒雅,只是一脸阴鸷,让人瞧着不是善类。此时听他道:“沈老弟,看来不下点猛料,这黑胖子是不会说实话的!”
那青年公子听了,邪魅一笑,竟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就要往那谷黑雄背后扎去!
说时迟那时快,匕首还未刺入,一柄剑鞘已是疾驰而来。那青年公子大惊,忙是双足点地飘然跃起,倒也轻松避开。此时便听一人大喝:“恶贼,住手!”
说话间,一个人影站上前来,却是青城六绝之首,贺见山。
按理说,眼下枉闻方丈、杨展琴、柳川音等赫赫有名的高手在场,要教训此人,实在轮不到贺见山出手。只是这几人都是有名望身份的大侠,而对方只是个年轻人,若由他们出手,未免有失体统,所以贺见山才自作主张出了手。
“你是何人,竟敢与本公子作对?”那公子剑眉倒蹙,语气阴寒地问。
贺见山怒道:“你这狂徒,青天白日就要行凶,好不嚣张!你是何门何派的弟子,有种的,报上名来!”
那青年嗤笑一声,道:“真好笑,我哪门哪派,姓什么叫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为何要报给你听?”
贺见山不待回应,身后的杨展琴已是怒喝道:“年纪轻轻便这般猖獗,简直岂有此理!今日我非教训教训你这狂徒不可!”
话音尚未砸地,杨展琴已抽刀在手。
贺见山道:“区区之辈,不劳杨大侠动手,便让我来教训这狂徒!”说着,已是点动双足,飞剑朝那公子急杀过去。
青城剑法虽不似昆仑玄清剑法、武当太极剑法极富盛名,却也是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深武学。此刻贺见山使出来,但见人如鸿鹄之身,动若蹁跹之态,稀绝凌厉,实在精妙。
那青年公子见了,两目双眉略有震惊,却也没有丝毫慌乱。待贺见山攻到身前,他忽然俯身,将身前的谷黑雄猛地一手举起,便朝他砸了过来。
“啊……啊……救命啊……”那谷黑雄大叫起来。
贺见山大惊,匆忙闪身避过,身后的枉闻方丈连忙伸出禅杖,托在谷黑雄身下,将他接了下来。
青年公子这一手使来,叫众人好不震惊。想这谷黑雄身形粗胖,少说也有两百来斤,他能一手举起不说,竟还甩出如此大的力道,功力之深,可见一斑。
贺见山当下不敢轻视,小心应敌。
那公子此时已抽出一把折扇,悠然扇着风,满脸的不在乎。贺见山又是点足飞身上前,长剑直指公子胸口。那公子却见怪不怪的,不躲不闪,不退不避,待长剑到了身前,他忽而往后一倒,竟斜斜地立住了。贺见山大惊,回身落地,引剑再发,又朝他下盘杀去。
那公子微微一笑,白袍飞舞间已见他收起折扇,左拍右点,上压下提,看起来云淡风轻,却将贺见山的招法全然拆解,死死地压制下来。
贺见山怎么不急,更使出浑身解数攻将上去,却奈何不了他分毫。说来也奇怪,这公子分明可以取胜,却只守不攻。二人斗了十来招,贺见山自是没占半点上风,却也没有显现败势。
众人不解其意,此时却听白衣公子身后的中年男子笑道:“沈老弟,愚兄奔波了一上午,现已是饥肠辘辘,你速速了结此人,陪愚兄喝酒去!”
青年公子阴柔一笑:“唐王有命,小弟怎敢不从!”
话音未落,但见折扇拍在贺见山左肩。贺见山大惊,匆忙挺身躲开,那青年公子却先他一步,飞身跪在他双肩之上,将他压制得无法脱身。
贺见山正是焦急,青年公子却从袖中飞出一把匕首,亮出晃眼的光线,就要朝脖颈抹去。
“小心!”
众人大呼一声。厉声之中,杨展琴早已将刀鞘击出,直朝那青年公子飞去。那公子反应却快,一脚蹬在贺见山肩上,已是飞身退开。众人松了一口气,只道有惊无险,却不料那公子飞至半空猛然回身,竟将那匕首以凌厉之势甩了出去,不偏不倚,正中贺见山胸口!
“啊……”贺见山一声惊呼,已是鲜血如注,倒在地上!
“师兄,师兄……”陆雁亭等师兄弟五人忙大叫着飞奔过来,不待近身,少林方丈枉闻已抢先一步,将贺见山俞府、檀中几处要穴点住。怎奈那匕首正中心脏,鲜血喷涌,又如何止得住。
那逞凶二人早已大笑飞身遁去,顷刻间不见人影。杨展琴恨得睚眦欲裂,却也无可奈何,与枉闻等几人合力运功,将贺见山奇经八脉全部封死,阻止周身血液运行,总算将胸口喷涌的血止住了。
“大师,我师兄怎么样了?”陆雁亭等人惊慌问道。
枉闻喊了一句佛号,道:“眼下贺施主奇经八脉封住,倒也无碍,只是需得在一个时辰内将匕首拔出,恢复周身血液运行。要不然……”
“不然怎样?”
“轻则瘫痪,重则丧命!”
陆雁亭等人听了,皆是一惊,半天说不出话来。
杨展琴恶道:“早知此贼如此狠辣,我早该抽刀上前,与他拼个你死我活,还讲什么江湖道义,论什么武林辈分!如今叫贺老弟伤得这般严重,不能轻易挪动,这地方又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上哪儿去找白布烧酒,来助大师拔刀?”
众人一筹莫展,不知该如何是好。这时便听一阵嘈杂的车轱辘响声传来,人未现身,已是一阵酒香飘来!众人不待猜测,但见一行八九人现出身形,为首的中年人身着青布绫罗,头戴丝绸方帽,乃是商人打扮。此人身后跟着四辆木车,每一辆都是一人骑马拉着,两人在后推着,走得甚是吃力。四辆车上都堆满了半人高的大酒坛,清新酒香便由此而来。
那中年商人一脸面善,下马道:“在下樊东丈,见几位好汉颇有烦难之色,可是遇上什么难事?”
众人见他推酒上山,料想必所去处,忙将眼下困境据实说了。樊东丈听了,忙道:“此山往上二里,便是寒舍。若几位不嫌弃,随我一同前去,白布自可准备,烧酒更有的是,岂不妥当?”
众人听闻大喜,见此人面色和善、一片真诚,也就省却推辞之礼。当下,樊东丈下令卸了一车酒坛在半道上,将那贺见山小心翼翼抬到车上,众人便马不停蹄往山上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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