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未说完,一个被巨蟒缠住了的观山海弟子忽然叫道:“沧海派的大英雄,请你放了我出来,会有大大的好处。我师父诡计甚多,你防不胜防。你一个不小心,便着了他的道儿。”
西长友冷冷的道:“放了你有什么好处?”
那人道:“我观山海共有三件宝物,叫做山海三宝。只有家师和我知道收藏的所在。你饶了我性命,待你杀了那百年老怪之后,我自然取出献上。倘若你将我杀了,这山海三宝你就永远得不到了。”
另一名观山海弟子大叫:“大英雄,大英雄,你莫上了他的当!这山海三宝之中,有一宝早给人盗去了。你还是放我的好。只有我才对你忠心,决不骗你。”
霎时之间,观山海众弟子纷纷叫嚷起来:“沧海派的大英雄,你饶我性命最好,他们都不会对你忠心,只有我死心塌地,为你效劳。”
“大英雄,观山海本门功夫,我所知最多,我定会一古脑儿的都说了出来,决不会有半点藏私。”
“本派人众来到中原,实有重大图谋,主要便是为了对付你们沧海派。众位大英雄,你们想不想知道详情?”
“咱们在观山海的枯海之旁藏有无数金银财宝,我知道每一处藏宝的所在。我带你们去挖掘出来,沧海派的英雄好汉从此可以不必再为生计发愁了。”
这些人七张八嘴,献媚和效忠之言有若潮涌,有的动之以利,有的企图引起对方好奇之心,有的更是公然撒谎,荒诞不经。
有些弟子已被毒蛇咬伤,或已给巨蟒缠得奄奄一息的,也均唯恐落后,上气不接下气的争相求饶。
众人万想不到观山海弟子竟如此没骨气,既是鄙视,又感好奇,纷纷走近倾听。
西长友冷冷的道:“你们对自己师父也不忠心,又怎能对素无渊源的外人忠心?岂不可笑?”
一名观山海弟子道:“不同,不同,大大的不同。那百年老怪本领低微,我跟了他有什么出息?对他忠心有何好处?沧海派的大英雄武功威震天下,又有驱蛇制敌的大法术,岂是百年老怪所能比拟?”
“是啊,沧海派收容了观山海的众弟子,西域和中原群雄震动,谁不佩服沧海派英雄了得?”
“‘英雄’二字,不足以称众位高人侠士,须得称‘大侠’、‘圣人’、‘群雄魁首’才是!”
“我能言善道,今后去周游四方,为众位宣扬德威,沧海派大侠的名望就天下无不知闻了。”
“呸,沧海派大侠的名头早已天下皆知,何必要你去多说?”
“‘圣人’、‘魁首’的称号,是小人第一个说出来的。他们拾我牙慧,毫无功劳。”
一名沧海派的五代弟子皱眉道:“你们这批卑鄙小人,叫叫嚷嚷的令人生厌。百年老怪,你怎地如此没出息,尽收些无义之徒做弟子?我先送了你的终,再叫这些家伙一个个追随于你,老子今日要大开杀戒了!”说着呼的一掌,便向丁墨寒击去。
这一掌势挟疾风,劲道甚是刚猛,正中丁墨寒胸口。哪知丁墨寒浑若无事,那乞丐却双膝一软,倒在地下,蜷成一团,微微抽搐了两下,便一动不动了。
围观众人大惊,齐叫:“怎么啦?”便有两名门人弟子伸手去拉他起身。这两人一碰到他身子,便摇晃几下,倒了下去。
旁边三名沧海派弟子自然而然的出手相扶,但一碰到这二人,便也跌倒。其余帮众无不惊得呆了,不敢再伸手去碰跌倒的同伴。
西长友喝道:“这老儿身上有毒,大家不可碰他身子。放暗器!”
八九名四五代弟子同时掏出暗器,钢镖、飞刀、袖箭、飞蝗石,纷纷向丁墨寒射去。
丁墨寒大声一喝,脑袋急转,满头白发甩了出去,便似一条短短的软鞭,将十来件暗器反击出来。
但听得“啊哟”、“啊哟”连声,六七名沧海派帮众被暗器击中。这些暗器也非尽数击中要害,有的擦破一些皮肉,但几名弟子立时软瘫而死。
西长友大叫:“退开,退开!”
突然呼的一声,一枝钢镖激射而至,却是丁墨寒将头发裹住了钢镖,运劲向他射来。
西长友忙挥手中铁笛格打,当的一声,将钢镖击得远远飞了出去。他想这百年老怪果然厉害,只有驱蟒制其死命,当即将铁笛凑到口边,待要吹奏,蓦地里嘴上一麻,登时头晕目眩,心知不妙,急忙抛下铁笛,便已咕咚一声,仰天摔倒。
众人大惊,当即有两人抢上扶起。西长友迷迷糊糊的叫道:“我……我中了毒,大……大伙快……快……快……去……”
其他人早已吓得魂飞魄散,拥着他飞也似的急奔而逃,于满地尸骸、布袋、毒蛇,再也不敢理会。
孙知义蹲在草丛之中,惊疑无已,不敢稍动。四下里一片寂静,十余名沧海门人都缩成了一个圆球,便如是一只只遇到了敌人的刺猬,显然均已毙命。
那些巨蟒不经西长友再以笛声相催,不会伤人,只是紧紧缠住了丁墨寒师徒。观山海众人谁都不敢挣扎动弹,惟恐激起蛇儿的凶性,随口咬将下来。
这么静了片刻,有人首先说道:“师父,你老人家神功独步天下,谈笑之间,随手便将这批万恶不赦的三脚猫杀得落荒而逃……”
他话未说完,另一名弟子抢着说道:“师父,你莫听他放屁,刚才说那些三脚猫是‘大侠’、‘圣人’的就是他。”
又有一名弟子道:“咱们追随师父这许多年,岂不知师父有通天彻地之能?刚才跟那些三脚猫胡说八道,全是骗骗他们的,好让他们不防,以便师父施展无边法力。”
忽然有人放声大哭,说道:“师父,师父!弟子该死,弟子胡涂,为了贪生怕死,竟向敌人投降,此时悔之莫及,宁愿死在毒蟒的口下,再也不敢向师父求饶了。”。
群弟子登时省悟:师父最不喜欢旁人文过饰非,只有痛斥自己胡涂该死,将各种各样的罪名乱加在自己头上,或许方能得到师父开恩饶恕。
一霎时间,人人抢着大骂自己,说自己如何居心不良,如何罪该万死。只将草丛中的孙知义听得头昏脑胀,莫名其妙。